龍澤帝輕輕地將若兒摟入懷中,任憑她蜷縮在他的懷中哭泣。

    不知道應該如何去安慰她,自己能做的,也隻有這麽陪著她,守護著她,隻能提供給她一個可以宣泄自己感情的避風港。

    除了這些之外,自己,竟然什麽都不能做。

    “下葬了嗎?”若兒輕輕的抽泣著。

    “嗯。”龍澤帝輕聲迴應,“明天舉行儀式。”

    “我想去看看,他的……”若兒掩麵。

    “你的身體還不行,不要硬撐。明天的儀式也不要參加了,我怕你承受不住。”龍澤帝溫柔的對著若兒低喃。

    “不。”若兒語氣堅決,“我一定要去,明天我也一定要參加。是我害了他,我……”

    若兒抬起頭,看著龍澤帝,眼眶中還帶著淚滴,兩頰的淚痕還未消失,她臉色蒼白,帶著病容。那神情似乎是在懇求,但眼神中又帶著不容拒絕的堅定。

    “嗯。”龍澤帝不忍心看著若兒如此憔悴的麵容,他輕輕地將若兒的頭扶入懷中,“但是,答應朕,絕對,不要勉強自己。”在“絕對”這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

    若兒點頭。

    更衣完畢,若兒被龍澤帝抱上了馬車,前往吟風的墓處,隨行的還有言歆。

    一路上,龍澤帝都緊緊地摟著若兒,用自己的手緊握著若兒冰涼的雙手,想要將自己的熱量傳遞一些給她。

    到了後山一片明麗的草地上,馬車漸漸停下。龍澤帝讓若兒穿上事先準備好的白色披風,細心地為她係好披風上的純白色係繩,自己先踏下馬車,然後靜靜地抱住準備下車的若兒。若兒臉上閃過一絲詫異,但立刻化歸為平靜。

    龍澤帝將若兒抱至吟風的墓前,小心翼翼地將若兒放下,似乎在保護著一件需要珍惜的寶貝似的。

    言歆和其他一些將士守在一邊,警惕地看著周圍的一切。

    若兒看著眼前的白玉墓碑,潔白無瑕的玉碑上精心地雕刻著“龍吟風”三個字。若兒伸出手,在這沒有溫度的三個字上反複摩挲,似乎,在感受著吟風的溫度,心裏一遍一遍地念著:“吟風哥哥……”柔和的眼中一時又溢滿了眼淚,薄薄的雙肩微微顫抖,一隻手緊緊的抓著胸前衣服的褶皺,用力咬住下唇,逼著自己不能哭泣,不能在吟風的麵前哭泣。

    “吟風,我唱歌給你聽吧。”若兒壓抑著自己的淚水。

    “一九四三世界大戰

    阿嬤年輕的時候

    爺爺愛她那麽多

    他們感情很深

    但是爺爺身負重任

    就在離鄉的那夜

    給了阿嬤一個吻

    輕聲說道

    我要離去別再哭泣

    不要傷心請你相信我

    要等待我的愛

    陪你永不離開

    因為會有那麽一天

    我們牽著手在草原

    聽鳥兒歌唱的聲音

    聽我說聲我愛你

    夕陽西下鳥兒迴家

    阿嬤躺在病床上

    唿吸有一點散漫

    眼神卻很溫柔

    看著爺爺濕透的眼

    握著他粗糙的手

    阿嬤的淚水開始流

    輕聲說道

    我要離去別再哭泣

    不要傷心請你相信我

    要等待我的愛

    陪你永不離開

    因為會有那麽一天

    我們牽著手在草原

    聽鳥兒歌唱的聲音

    聽我說聲我愛你“

    眼淚開始止不住地流淌。

    “下輩子,吟風,下輩子,不會再辜負你對我,以後,有一天,一定會有這麽一天,我們攜手在草原上,聽鳥兒歌唱,看夕陽西下。你,永遠永遠都是我最好的哥哥。這輩子,我沒有辦法報答你,最後卻害死了你,下輩子,一定不會了,絕對不會了……”

    沒有拭去臉上的淚水,雙肩微微顫抖得更加厲害。

    龍澤帝心疼地看著若兒微顫的雙肩,他走向前,抱住若兒:“沒事的。”

    “是我害了他……”若兒小聲哽咽著。

    “與你無關,不要這樣。”龍澤帝抱緊若兒冰涼的身體,“他是自願的,若兒,別怪自己。吟風不希望你這樣。”

    輕輕地點了點頭,若兒止不住地咳嗽,背部的傷隱隱作痛,不易察覺地微微彎腰,這一切卻沒有逃過龍澤帝的眼睛。

    “迴去吧。”龍澤帝對懷中的若兒低語。

    若兒搖頭:“我,想再陪吟風一會。”語氣中,無限的依戀。

    “你的傷口還沒有好。”雖然語氣充滿了寵溺,但是,卻透出一股不容人反對的氣勢。

    若兒順從地點了點頭。

    龍澤帝輕輕抱起若兒,走向馬車。

    “吟澤,我昏睡了多久?”若兒在吟澤懷裏,卻感受到一種從未有過的溫暖感覺。

    “七天。”龍澤帝輕聲迴答。

    “吟黎他……”若兒有些不安地問。

    “那天,你爹帶領軍隊進攻夏鳴山,救出了我們,而我之前也已經派遣了另一部分軍隊進攻隻有極少士兵駐守的蠡壑。”龍澤帝的眼睛沒有看向若兒,隻是有些深深的憎恨隱藏在冰灰色的深處,“一場惡戰之後,雖然消滅了大部分士卒,卻讓吟黎給逃跑了。”

    “淙煙呢?”仿佛需要下定決心似的,若兒好不容易從唇中擠出了她的名字。

    “下落不明。”龍澤帝的眼神變得冷峻起來。

    若兒沉默了。

    “知道這裏是哪裏嗎?”龍澤帝突然問。

    若兒搖頭。

    “芾洛。你的家。”

    “家……”這個字眼那麽熟悉,那麽陌生,什麽時候,才能迴到自己的家?若兒不敢想,不忍去想。

    想念的盡頭,隻有更深的無助。

    馬車停在了蕭府的門口,若兒被龍澤帝從馬車上抱了下來。剛剛出門時沒有注意看過蕭府,現在仔細看,竟和京城的蕭府如出一轍,甚至連周圍的植物也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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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正坤一臉寵溺地看著若兒,雁兒靜靜地在一旁候著,臉上帶著微笑。

    似乎,一切都沒有改變,似乎,一切都還是剛剛穿越時的樣子。若兒的心中,不禁有一種熟悉的暖流湧入。

    穿過同樣的院子,看著同樣的植物,踏入同樣的房間,隻是,牽著自己的人是龍澤帝。

    若兒躺在了床上,龍澤帝接過溪雲手中的藥碗:“若兒,把藥吃了,然後好好休息一下。”

    若兒點頭。

    皺著眉頭,強忍著喝下了那奇苦無比的藥,若兒甚至覺得自己已經完全喪失了味覺。

    將藥碗遞還給溪雲,龍澤帝立刻塞了一顆蜜餞進若兒的嘴裏,微笑:“吃下就不會那麽苦了,看你眉頭都能打結了。”

    若兒含住了那顆蜜餞,立刻感受到一股甜甜的芬芳,眉頭也不禁舒展開了。

    “睡吧。”龍澤帝溫柔地看著若兒。

    若兒點點頭,閉上了眼睛。

    幫若兒揶緊被褥,然後才輕手輕腳地離開了房間。

    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了。

    睜開眼睛,心中突然猶自地沉悶。

    今天,是,吟風的葬禮吧。

    龍吟朝總是先下葬後舉行儀式。

    隻是為什麽在這裏舉行葬禮,若兒有些奇怪。

    更衣完畢,若兒走出了房間。守在門外的言歆立刻跟隨在若兒左右。

    走到花園中,看見正在交談的龍澤帝和蕭正坤,兩人都著素裝,表情有些嚴肅。

    “爹。”若兒柔聲喚道。

    蕭正坤轉過頭,嚴肅立刻消失,換上了永遠隻對若兒才有的寵溺。

    “皇上。”若兒頷首微笑,隻是,還是一臉藏不住的蒼白。

    龍澤帝溫柔地看著她:“身體可好些?”

    “嗯。”若兒點頭,“什麽時候開始?”

    “還有一個時辰,正廳正在準備。”蕭正坤迴答。

    “若兒,先服藥,過會再換傷口的藥,不要逞強。”龍澤帝的微笑讓人安心。

    若兒順從的迴房。

    今天的蕭府處於極為警戒的狀態,若兒能感覺到那種不尋常的氣息,恐怕,今天不僅僅隻是吟風的葬禮那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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