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五六章仰見月輪


    此時,豔陽的盛時。壯觀的海,掩映著雪亮的白光。廣袤的海天境界中,立體的海仿佛瞬間呈現出有形的鋒棱。


    海風旺盛傾斜風刃,仿佛颯颯颯消磨明亮海景的有形可視的固體。渾整的海顛動著——澎湃起來的激烈海瀾。


    柔白卷舒著的長短雲影,以柔泰的動變將天空的藍與大海的藍,用映襯的手段區別開交融的界限。


    一隻隻掛帆怒騁的盾馬巨帆,在即時形綻的藍色冷光係,形綻著精致有形的圖騰。


    立體遠景光感中的傾斜船載,仿佛廣袤浩瀾中一把把突兀出水麵的泛白高刀。在時空邈邈的遠點上,那些快速奔騁在海瀾中的船載,其實依然渺小而緩慢。


    出自大海本真的光與色,形格與動變,那些看似瘋狂的海戰,在浩瀚無垠的背景中,就是渺小的裝幀和零星變化的圖騰。那些在狹小海域區間的形態變遷和意念乾坤,都是那樣的局促而微弱。


    雲境已經出現了飄動的浮白形狀,巨構造意時空的曠大風景才用龐大的柔軟真正生成。


    曠境中的時光已經變成了抽象派用圖誌疊加成的蒼老概念論了。各種記憶成形的片段,在真實的此時,似乎連同時間概念的本身,正在變成過往感覺中的劈碎琉璃光了。


    在有形光豔的此刻,說記憶慣性中的感覺,這該是多麽的荒誕和陳舊。


    唯有此時的時空形現,才是生命狀態最新鮮的真實。那不是一幀幀帶有翻篇式的記錄,帶有時光刻畫的確鑿界限。而是將帶有時光線狀進展的步履形狀揉得粉碎。然後,嗨皮地道:一切全部在這裏。並不多也並不少。就用變化的形狀無垠地、飽和地呈現在這裏。其中已經什麽都有了。


    是的,一切隻有新鮮的發生,呈現著立體突兀的萬感、萬念、萬變。


    不過,宏觀境界到了微觀。鏖戰狀態的海,新穎感就是即時的,時間論卻是精致的一個概念。


    侖陀傳奇的神話樹流傳的修辭令,說過很漫長的一段話:歡騰起來的人們,為了將無垠疊構在空間中的每一樣事情精密地說清楚,辨鑒到曆曆精真而清晰,讓我們借助時間做成的精密透徹的工具,用紛繁音樂配器一樣豐隆的萬感,細致地區別和挑揀信息。並以精美有形的區分度來表達這即時光的描述。


    羽焰火的船契曰:冰塬大地的人啊。別急著拋開時間。因為生命啟示的光和傳承的法,由此形成曆曆分明的質辨。


    在火瑟語係,大漠的玫龍世係,有與船契相類的唱經辭。


    所以,龐大的海天,無垠曠境快要以巨幅狀的空間感,淡化時光感受的時候。卻在曠境中的一方海戰,從精致有層次感的瞬間光裏,海戰的微觀境,走向了明亮清晰的畫麵感。


    是的,也就是說:新鮮的色澤,新鮮的形狀……以瞬間光顯示精致的時間,度量著即時海戰生成的繁盛圖騰。


    和冰塬大地的景致不同,海景是永恆翻新者的嬗變物華。流體歡騰不確的形狀,極盡苛責著駕馭它的那些生命的力量和靈性。


    盾馬巨帆龐大搖曳著高桅的擺幅,隨著盾馬首船激越噴薄的爆發力,膨脹的帆鼓嘭嘭打開。


    動態皓帆漲滿風力的船載,轟隆奔競的姿態在賁力的時刻,仿佛健碩的馬匹。颯意滑翔的船體,勾勒流線成篆的長長風弧,賁盛力量的盾馬水手,厚重如是的壯健脊背,臂力彎弓,神態凝煉。


    在運動中,自然蹙緊的船陣顯示著渾整寬闊的輪廓。船前,銳角激射的白藍浪箭,衝開湍促的逆流,強行折變不定形的水流。船後,隨附著攫槳飛颯的水浪嘩嘩嘩地發響著尾韻。


    這些手感不斷在動態搓水時刻,變得強韌起來的盾馬水手,其實,也在同頻賁生著旺盛的武誌高能。因為有著確鑿方向的目的刀,這些在執著狀態的盾馬水手,就是意誌粹硬的鐵戈。


    這些按照海航慣感的精悍方寸,再次熟稔蹙結,相互遞力的過程,鉚合得更見形狀塊壘。


    而那些手感精準發力的舵手,將衝鋒的龐大船體,搖晃成動變搖曳中的活獸。


    盾馬首船,船尖沉重夯擊的力感,附著伶俐搖擺的調校,磕擊那些駕馭海馬盤阻的彩人妝人馬。


    也正是這些即時到來的海弓弩,不僅沒有消弭盾馬巨帆的力量和意念,反而激化了這些烈性轟隆劇燃起來的火焰。讓及時海戰狀態的盾馬巨帆瞬間變得強悍而暴躁。


    “這些海弓弩的到來,總是攜來令人不安的雲兆。他們就像前驅道路的馬匹,後麵拖帶著厚重搖曳的戰車。”


    “在夜海的吟遊詩人的歌聲裏,這片海屬於摩柯萬法立意過的古誌春秋。來自於法的寫照讓我感到:這是一片溫馨吉祥的海誌圖騰。可是,盾馬人連藍海的海門都未曾真正打開過一次。仿佛那兒蟄臥著一個很重的孽障。”


    “看罷,天空中柔軟的雲步,這些仿佛循環令一樣的兆,鋪陳時看不見的法也應該一同走動。這是我對於摩柯萬法的祈禱辭了。”


    “這話真不錯。因為這一次我看見雲兆時,也看見過白晝出現的月輪。嗯,這是我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盾馬石典曰:執著的盾馬人啊,石頭一樣堅固的阻撓,屢屢顯示的噩兆,並不是最恐怖者。原因在於——一次的破局,意味著終極啊。”


    ……


    所以,當這些海弓弩再次出現帶來雲兆的時候,這些屢屢經曆過海風暴的盾馬水手手腳反而變得更加倔強而飽和。因為在這一次盾馬海航的那一刻起,他們在盾馬法寨履行海航的祭禮司儀的時候,盾馬王海路羅拉也將化不散的海門阻,在行祭的時候訴諸海神祝誥的修辭令了。


    也就是說,執著的盾馬人用一顆祭祀的心,將海門阻尼,做了盾馬海航苦行火不意避開的道路。那意味著:盾馬王海路羅拉海航駛出盾馬亮湖灣的那一刻,海步中已經包含了海門的道路。


    海戰激奮狀態,盾馬水手的心火,在彩人妝麵前蓄滿,此時,在海弓弩到來的一瞬間,真正點燃。


    巾麥儂聽罷水手們的話,她情不自禁地看罷空間浮遊的柔光之盞。隨然,感覺裏總有一個美妙的畫麵:一個個精致的錦繡人影,素手托盞,伶俐飄逸在粗糲的海風中,散發不消散的美柔圓暈。


    再抬首,她看見白晝的月相之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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