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二三章海生蟒柱


    在盾馬王海路羅拉的心裏,一顆心願不願意都是抉擇。但是,對於他而言,形矗而成的形狀和堅強鎮靜的意象,就是盾馬大地法寨的石典語錄,時時刻刻在自己生命狀態中生長成的原始力量者。


    所有在造化境界生成的意海汪洋,盾馬石典語錄的解詞,帶來的法典是冰塬大地上簡明扼要的修辭手段。從盾馬石典生成的音粹,可以以其有形的輔音與元音的匹配,生成一顆心靈所崇尚的法典表達格式。這樣執著於諾守盾馬法典的心,在他的感覺裏,無所不美。


    玉赭龍看著盾馬王的背影。一顆心依然平和泰定。在盾馬船上的時候,他就是一個水手們喜歡的雜役。因為,那些水手們的話總會與他的表現不謀而合。


    “底底忒人,你生長了祭禮司儀點燭撚香的手,卻拿得動水手使用的重濁鐵器。因為這一點,你可以是輔助我的搭手哦。”


    “願意。這就像我在晨祭中,為整個沉睡中的盾馬祭禮早課,爬上亮湖灣的經首石。普烈撒人,就像不可知的黑暗帶來恐懼,也帶來嗬護祭火光亮的喜悅。因為你的話,司儀的手腳,喜歡不可知的航海。”


    “玉赭龍,你是盾馬巨帆上的第一個勤雜。不能隻有一雙會拿動槳櫓的手。”


    “普雷撒,石典曰:一雙看得見的手形操之外,還有無量看不見的雙手。嗯,你隻管吩咐唄,你要我幹的,那一定就是海神的安排了。”


    “我們對底底忒的祭禮司儀是陌生的,這讓我很忌諱那種帶香爨味兒的手形操。”


    “沒事兒,陌生人,盾馬水手的活對我也是不可知者,但是,在恐怖的黑暗中,惺忪爬上酷冷的經首石祈禱,我曾經忌諱的海腥鹹味兒,是現在在寒冷中所喜歡的。”


    “玉赭龍,你的手被拽帆索的粗繩磨破了,粘著海水,會很痛的。我幫你包紮一下吧。”


    “荷東,等忙完活了,再來做吧。因為曾經的你們,就是這麽樣在船上做的。這和我做完早晚禱的功課,才換掉被海水浸泡的冰冷衣裳一樣。”


    ……


    這些就是曾經在海船上,盾馬水手們和玉赭龍說過的話了。在水手們的心裏,他們喜歡一個盾馬法寨祭祀者變成的水手。盡管他不是訓練有素的,但是,卻是比盾馬法師稗施執彌更令他們喜悅的。


    不過,當盾馬法師稗施執彌建議將玉赭龍派遣到海航的盾馬巨帆時,巾麥儂卻心痛地沉默了。因為,盾馬巨帆就是真正的武誌戰船,可不是漁船。


    “嗨,就將盾馬法寨的石典搬到我們的船上來吧。”眾水手道。


    最終,盾馬王海路羅拉點點頭,對玉赭龍道:“行。讓盾馬法寨的祭祀看見了苦難的海。”


    其實,在盾馬王海路羅拉的心裏,是不願在大事情的興頭上,滅了一個威儀法師的自尊心。牽強應諾。


    上次,帶著盾馬鐵騎“冷頰”,法師稗施執彌去了原始森林巡察造船的木料。盾馬王派遣忒嫿也肖,就是擔心他與異族間的衝突。這樣的事畢竟不止一次。隻是,這一次,盾馬法師稗施執彌直接將“祭祀”塞在盾馬王的手裏,是有意的。隻是礙於禮儀,盾馬王海路羅拉不願明說。


    這些事情,巾麥儂心裏最清楚。


    這時候,在盾馬王海路羅拉眼裏,玉赭龍才是一個令他真正擔慮的負擔。


    海,在這個時候,本來是最美麗的。但是,冰盧厝戰船的出現,瞬間打破了一個境。


    隨著海步金華鳴響海笛,盾馬船隊不再是線狀領航的長箭。烈性調速後列船隊瞬間化生平行橫列的戰隊。圍繞盾馬王海路羅拉,渾整形狀,略帶鋒芒的三個突兀。讓橫船隊,仿佛拓翅翱翔的猛禽,顯現了預置搏擊的“鳥首”和略呈尖銳的“兩翼”。


    看似堅厚重載的盾馬巨帆,禦海時,姿態湍促而敏銳,諧配促生合整蓄勢搏擊狀態的悍誌高弓。


    仿佛浮現在平靜海麵上一顆顆黯淡的礁石,冰盧厝的船鼓赫然呈現。高桅上鑲嵌著冰盧厝祭祀方錘的旗幡。


    曾經,在海上遭遇盾馬巨帆,就會避航的冰盧厝船鼓,這一刻仿佛一根合勢拉直絞緊的鏈鎖。那種布陣透射出來的意念勢能,才是勝過形狀的存在。顯示出咄咄逼仄的挑戰與報複。那樣的船陣,仿佛散逸著大地上響馬鐵騎的氣勢風煙。


    平緩的海風炫染著那些色澤驚豔裝幀的威儀旗幡。因為那些靜矗的船鼓落翔了白帆。盾馬船雖然運動中形化飛鳥,隻是要在盾馬王海路羅拉的指津的方向上,帶著警戒保持續航,掠翔而過。並沒有近距離接近的預謀。


    仿佛勁健斂翅,浩然掠飛的鷹隼。完成弧繞,連貫一晃而過的瞬間,頓見掛帆的冰盧厝船鼓,在一眨眼的時刻,就變成了蓬隆高矗的連綿雪山。


    這種在短促時間的形變,顯現出冰盧厝戰船即時顯化出來的目的。顯然,冰盧厝戰船並不是僵硬的一塊塊雕石。就是預示了生颯動變中的主謀攻。


    巾麥儂側轉身軀之間,”噌!”地,將一根魚叉猛地紮在甲板。她駐定鋼叉調整好身形姿態,對盾馬王海路羅拉道:“王尊,法的界定有時候就是最大的秘訣。唯一的判據就在倏忽之間。護駕船的箭弦已經繃圓。說這句話,巾麥儂就已經是你手中同步奔騰的鐵戈了。”


    盾馬王海路羅拉頷首,道:“我知道:冰盧厝的祭禮司儀雖然是古老的有嚴酷操守的族根。但是,真正統禦冰盧厝的就是——”盾馬王海路羅拉用右手的木槳指著:那些染色鮮豔的、祭祀方錘的圖騰,鎮靜地道:“嗯,他們也應當知道:他們等待盾馬的船。盾馬也等待冰盧厝的船。而後句話是他們不曾知曉的了。”


    盾馬王海路羅拉說罷,右手吒動間,傾斜削落的木漿勝刀。氣體的空間,就見挨近冰盧厝首船與盾馬首船之間,空氣湍促凝結固體,固體又湍促破裂,裂碎的固體轟響著急劇渦旋。頓見,平靜的海麵,海浪猛躥一道高昂的蟒柱。


    挾勢駛來的冰盧厝首船猛烈刹止,並切換了方位,與盾馬船平行行駛。


    盾馬王掠過一絲笑意,對巾麥儂道:“看罷,他們還不是冰盧厝祭祀——神誌馴成的古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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