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九〇章火蓮山


    “是的。海,是愛多達兒的法海。點燃冰盧厝祭火的,是冰盧厝太陽神的祭禮司儀。這個羽焰火人以為:她是在斬毀一隻船山。實際上,她是在毀滅一個看不見的祭祀。”


    “哦,看罷。這就是愛多達兒。古老意誌高岸形矗如山的威儀,高桅仿佛鐵杵一樣的船載。還有搖曳的極光,生動的冰山,高耀光輝的海浪,主宰各種造化的修辭格……”


    “這些冰盧厝人才能夠做到的事,本來就是冰塬大地上,其他族部所不可比擬的奇跡。”


    “我們沒有必要知曉一個卑小的羽焰火馬船的秘密。但是,冰盧厝的祭禮司儀必須能夠無礙地打碎它。所以,在我看來,羽焰火的馬船還算不上生猛的海獸。”


    “戰勝了擁躉航海特技的羽焰火人,愛多達兒就是冰塬大地上縱橫藍海的主宰者。那樣的話,冰盧厝的太陽神會說:不要再猶豫了,冰盧厝人。不要再質疑了,冰盧厝人。為了給浩瀚無垠的大海立令,冰盧厝人可以拿著鋒利的刀,唯一指定大海來發話了。”


    眾鐵騎武士看著凝固的浪,凝固的人與馬。又在紛紛揚揚地說話了。


    修武看著船山上以刀燃旺的祭火,道:“冰盧厝的護祭帶來了冰盧厝的祭禮司儀的火。正在折服羽焰火最頑抗的骨頭。沒想到:武誌境界的法刀剛剛打開,事情就到了結局。”


    “可是,冰盧厝的古卷說:越是很容易看到的事情,仿佛最短過程結成的果實,那被說成是缺少了月令按部就班的規則。”初音度說著,遊弋不定的目光四散張望。他右手執握狹長的馬刀,左手依然保持那種伏壓風頭的慣感。即時躍遷的足輦彈性移動著。


    就在修武的目光在稍微的遲疑後,終於看向控舵的洪煉達兒。兩人不約而同地對視著,輕輕頷首。


    就見洪煉達兒精致微調船舵的相位時,船山微微顛蕩著,衝前完成一個猛烈的滑行。頓時,時空境界再次渾整諧動時,從高空,一帶彩色吒閃的極光,忽然化生一道傾落的崎嶇電勾。攢射向瑟諾汀。


    火石羽焰的古祠玉兆馬舢去卻忽然間光芒變得黯淡了。古祠裏明亮燃燒的那枚金燭,仿佛遭受不定向風的襲擊。激烈頻閃明滅的火焰,好似已經遭受空間裏變遷的驟風。


    燭光在湍促的搖曳中,忽然黑暗…


    就聽兄王典龍焰飛督和弟王典錫攀,一同散發出號唿悲楚音聲。


    雖然是白晝時光,但那個空間裏,兩雙僵滯的目光,在突然閃爍的一吒明亮之後,就變成深邃的暗淵。


    意外的是,平直的風劃過之後,那枚金燭再次奇跡般地複現、猝燃沒有滅絕的火焰。


    遂見那道蜿蜒曲折的極光長弧,在極度柔軟的、飄逸的彩篆狀態,隨著愛多達兒船山調校方向的瞬間,化成一道曲折穿空的電蟒傾掠而下。


    卻見閃電並沒有激射瑟諾汀。而是豁落飛向:被瑟諾汀剛才甩掉,飛紮在船山甲板上的那把短刀上。猝然,短刀點燃了。


    此時的船山上明亮地點燃著兩枚火盞。


    兄王典龍焰飛督痛苦扒在峭壁石棱上的兩隻遒屈的手勾,忽兒變得鬆軟。仿佛隨風力形狀飄騁的藤蔓植物,優柔地打落在船王典的船舷上。


    他像一個掉進深海藍波中的救生者,意外地攀住了一座可以求生的孤島。


    “在暗藍冰山的絕崖,


    盛夏光彩裏,


    懸掛一枚秋天耀目的火楓。


    黑色的疼痛,


    折疊了又折疊……


    在龍焰飛督心上放置了——


    一個載重了乾坤的宇宙哦。”


    “重輦如承壓的鐵砣,


    痛悲堅實的鐵石,


    從點亮船山王尊祠的金燭,


    到瞳孔噙淚的眼瞼,


    被照耀的淚晶,


    結成鮮活生動的星華。


    錫攀葉片一樣顫栗的手葉,


    被星華點燃了。”


    隻見兄王典龍焰飛督和弟王典錫攀,落淚澆淋在鮮豔打落在船舷的手背上,又從變得鬆軟的手背,簌簌墮下,在古祠地板的結實石板上散發重濁的音聲。砰砰砰發響,仿佛釋痛著狂跳著的心髒。


    “那是羽焰火人的一枚、插在冰盧厝愛多達兒法海船山上的刀——點燃了。兄王典龍焰飛督啊。這意味著隻有冷酷鐵冷一樣的苦濁石棱上,生長了一枚耀眼的火蓮盞。”


    “就是羽焰火人的。就是火石羽焰仿佛懸崖一樣的翹石上,狂暴的海風中,直臨境界裏黑暗冷藍光芒,怒綻成一簇的火。看吧,弟王典錫攀啊。是——


    火瑟語係修辭的——火。


    羽焰火族人的——火。


    火石羽焰船王典的——火。”


    兄王典龍焰飛督和弟王典錫攀震驚地說話著。劇烈抖動的頭顱,濺飛著痛慟雙目中淚跡。


    瞬間,一直凝固的那道巨瀾,突然間衝射出雪白或藍色的海花。迸射的水箭,擊穿形雕成山的冰封輪廓,激烈颯劃的暴躁浪頭,攢射出冰封的時刻,悍然轟鳴中、禁錮海瀾的冰山爆碎成淩空拋散的晶瑩冰顆。仿佛一顆顆折射耀眼火光的鑽石。


    空間裏,發射的纖長白光,交叉著折射的彩光,輝映著黯淡的海天風雲。仿佛一個混沌中,豁豁豁膨脹起來的時空,就在一瞬間爆碎成一派晶瑩繽紛的落渣……


    新穎飛射的流離光,激烈重組,臨界拚圖著從破碎中構造的明亮世界。


    一切黑色沉澱一樣,落翔在生命意念裏的、堅硬硌心的概念,所有慣感中精恰部署形物造化塊壘的邏輯一般精致、明亮、堅固的線條,全部真實的、有形物理的質感和虛擬狀狂飆不經的荒誕意識的飛馬……


    重重疊疊地破碎了,又破碎。


    咆哮的混沌濁濤,互相衝撞著欲念持久造化的論斷,仿佛瘋癲踏浪奔騰中散亂無常的足輦,一腳深,一腳淺地肆意奔騰失準的界限。


    巍峨的愛多達兒船山搖晃、顛蕩……出自船山強悍發力衝鋒的威儀,高光、音頻、塊狀輪廓……破碎了。


    罅隙穿鑿的料峭白電,噗嘩,噗嘩……裂解著渾濁喧囂的空間。一波一波碎散的海花,鋪成海麵上灰白色的泡沫。


    高騁的新風,仿佛烈性洗涮一個時空中的風光,暗淡這邊,明亮那邊。被滌蕩著的景致,發生著光色迷離的形變。


    但是,混風與飛浪中,一團鮮豔的火蓮,逼壓著怒濤,在明滅動頻中,卓爾開放著……


    哦,火蓮形蹙而小,但怒放的光亮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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