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六三章還原黑珍珠


    瑟諾汀第一次聽說了“不空石”名稱的真實來曆,心裏頓時震動了。


    她小心翼翼地從脖頸上摘下這枚精致的黑玉石綴子。感到自己仿佛經曆了一場可怕的詛咒。


    當她的目光再次看向大海的時候,才幻然感到:自己剛才遭遇的那朵烏雲,仿佛勁真躍泰說的生有目瞳的話,應該不假。


    就在瑟諾汀因為心生一絲兒頹意,變得柔軟的手勾,綻開玫瑰色的手葉,那枚黑色的玉石綴子忽兒化作一道白亮的光芒,從掌心幻然消失。


    當她再抬起頭來,就見那枚珍珠又懸掛在原初的地方了。仿佛一枚異常明亮的淚珠。瑟諾汀心裏不禁掠過一絲淡淡的憂傷。


    她輕輕地疊合兩隻手掌,精美揉搓時,仿佛要將那顆不空石帶來的莫名之劫——化成一風空無。


    兄王典龍焰飛督看著那色澤還原到原初純粹的珍珠,道:“在羽焰火人觸碰到異端的時候,船契曰:達昂火瑟修辭令的古祠哦,讓每一個族人的目光,去看向痛苦蟄伏的地方吧。讓渺茫的一個人觸厄,才是族禮中最大的過節。”


    弟王典錫攀聽罷兄王典龍焰飛督的話,附和道:“船契曰:海神指見困厄蟄伏的地方,於是吉祥撐起了飽滿的帆鼓,讓救駕的船隻來了。當吉祥的船隻到來時,太陽神遂將皓白的光芒,灑落在海水那個黯淡的地方。“


    當弟王典錫攀的話說這裏的時候,兄王典龍焰飛督不禁謹心地點點頭,遂致禮玉兆馬舢,誦道:


    “大海古紀中,


    火石羽焰的船載,


    就是羽焰火人的靈神。


    每每拯救大海中黑色的災難。


    每一個災難,


    都與冰塬大地有關。


    那些受難的困苦者曰:


    我們看見了藍海上,


    吉祥飛騁的火鳥。


    那就是羽焰火古船高桅上,


    懸掛的圖騰。”


    瑟諾汀聽罷兄王典龍焰飛督的誦辭。她忽然記起來阿爸古薩爾潘曾經說過的話:“親愛的孩子,在毗連冰塬大地的藍海上,不要憎惡那些黑暗而暴躁的海潮。不要陳述任何出自於冰塬大地的理由。不要有想法的時候,便自以為是地想要——大海的水浪,順從自己的心意而流淌。不要蔑視陷進海浪中的孤獨靈魂……”


    那時候,瑟諾汀總會莫名其妙地問道:“古薩爾潘阿爸,為什麽你所說的那些話,都是不能令瑟諾汀心情快樂起來的話兒。”


    “孩子,當阿爸給你將這些話兒說出來的時候,就是因為:這些事情都是你的阿爸古薩爾潘的雙手觸碰過的災難。當我給別人說這些話的時候,他們會說:看看吧,古薩爾潘帶著整個冰塬大地的魔具來了。因為,他的雙手拎了那麽多說不清的災難。而唯獨他的孩子瑟諾汀和勁真躍泰在聽。”


    “阿爸,我愛你。當我雙手拎不動打成捆的高草,就看見你了。當我馴服不了羽焰火的烈馬時,你將我扶上馬背。當我不開心了,你會說:這個大地忽然崩塌一座山,大海落翔了高桅上的帆。瑟諾汀,高興起來吧……”


    於是,每每空閑的時候,瑟諾汀就會噔噔噔地跑到大海邊,攥緊飽滿的拳朵,說:“古老的海,我不害怕你。因為我有一個古薩爾潘的阿爸。這個像你一樣古老的心髒,盛滿的災難一定比你的浪花更多。”


    關於古薩爾潘,這些說不完的事情真多。一經想起來了,不開心的事情就是這樣趕跑的。


    這會兒,兄王典龍焰飛督迴目,看著瑟諾汀,嗔怪道:“在羽焰火,一個族人犯了過,令整個羽焰火人心靈不得安靜的人,我想就是你了。是不是?”


    瑟諾汀沒有吱聲,她忽然咬緊嘴唇,閉口不言。不過,很快又露出笑容,向龍焰飛督致禮,道:“兄王典,瑟諾汀記住了你說的話了。”


    說罷,瑟諾汀轉身,一溜風跑下火石羽焰的台階,當她獨自站立在大海邊的時候,抬眼時,雙目中的眼淚便簌簌地滾落下來了。


    “瑟諾汀妹妹,兄王典說了,你觸碰的法石,不會屬於你一個人的。”勁真躍泰站在身後不遠的地方,小心地道。


    “那是在說:古薩爾潘家族的瑟諾汀,你做了一件——讓整個羽焰火族人不能安靜的事。勁真躍泰哥哥。”


    “弟王典說了,大海的災難發生了,海神會知道,太陽神也會知道。瑟諾汀。”


    “那是羽焰火人按照古祠的祭禮司儀,說了良風美俗的套話。其實,那意味真實情味會走遠的。勁真躍泰。”


    “但是,我聽紀颯說過:我們駕馭的小舢板,飛快的好像一隻奔騰的馬船。瑟諾汀。”


    “我也聽篤利說過:你和我就是給他們帶來麻煩的羽焰火人。勁真躍泰,你幹嘛總是那麽笨。總以為別人說出口的好話,就是真實的心裏話。”


    “沒轍了,我的古薩爾潘阿爸啊,還有玖卓黎耶阿媽。瑟諾汀不但沒聽我的話,還說我很蠢……”


    瑟諾汀忽兒轉首,才發現進勁真躍泰正將目光朝向馬場的方向大聲喊話。這才小心翼翼地道:“人家我也就說罷一番生氣的話。”


    勁真躍泰這才迴頭,看著瑟諾汀,道:“我可聽自己所能見到過的羽焰火族人說:古薩爾潘家族的那個瑟諾汀,已經是一個心思仿佛樺樹葉片一樣多的小大人。”


    “歐,你的話總是會冷不丁地嚇到我了。得啦得啦,瑟諾汀跟你迴家還不成嗎?勁真躍泰哥哥。”


    勁真躍泰這才露出笑容。忽兒,他衝遙遠的馬場打了一聲尖利的唿哨。就見從遠處飆騁而來兩匹俊健的馬匹。“嘮,那是家馬中的藍滋騮和甘草駿。阿爸古薩爾潘說過:步履勝風的那匹藍滋騮,健旺的蹄槌,就是馬場最勇敢的馬步。足以勝過弟王典錫攀阿叔的幹草黃。它屬於瑟諾汀了。”


    “勁真躍泰哥哥,這陣兒,你說的話才好聽。”瑟諾汀說著,逆風跑動。就在藍滋騮接近的一瞬間,淩空翻轉身形的瑟諾汀,已經歡颯地躍上馬背。又驕傲地搖著馬韁,燦爛地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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