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五九章海鈴鐺


    時令飛翔著循環輪轉的歲輦。萬化的光影,永恆以嚴謹律曆表達姿態萬千的躍遷。


    冰塬大地上,煥美健旺的夏天神靈,兩手高燃著赤紅的火焰,驅趕著膨脹的高溫和飛騁的風,在冰塬大地上施展生命力竭盡形綻的熱和光。


    木葉蓬隆的植物,簇擁著冰塬大地。是大地被蔓生植物侵吞的沒有了罅隙。那些少見的闊葉係也在崎嶇的山地撐大姿態飽滿的輪廓。


    在冰塬大地上,最美好的夏令就在羽焰火。


    火石羽焰精致高懸的城堡,那隻船形的祠,就是羽焰火的祭祀禮儀的地方。


    在冰塬大地的傳說中,羽焰火人與冰塬大地其他族部心性的差異最大。他們使用的語言,雖然被認為與大漠地的達昂瑟儂語係有關聯。但是在羽焰火人的的傳奇史記裏,卻與沙穹神秘的玫龍世係有關。


    其實,無論在冰塬大地,還是在大漠人眼裏,那個深淹在沙穹風口裏的玫龍世係,一直都是一個傳說。


    而神秘的玫龍語法,不僅在達昂瑟儂、赫瑟儂拉和達昂諾格是生疏的,其實即便近鄰的庫倫麗頒和秀塔茲,對那種語法也是陌生的。


    所以,玫龍世係的語法,和勉強說成與達昂瑟儂有關的達昂火瑟語法,被冰塬大地人認為和原始森林裏的冰蓮之靈的語法,同樣是一種神秘的存在。


    之所以談及這些古老的語係,是因為,語法被冰塬大地上的人們視作有無族脈血緣關係的一個見證。這也是羽焰火人一直被冰盧厝人視為異端的一個原因。


    冰盧厝族曾經的鐵騎首領幕邇紮,最終被洪煉達兒所取代,就是因為他未能戰勝羽焰火的弟王典錫攀,被飾尊洪疊邇厝和法護修武所輕怠,而淪為冰盧厝的鐵騎武士。


    其實,更是因為幕邇紮率眾詆毀過士奴初音度,更被修武所忌恨。


    飾尊洪疊邇厝屢屢暴躁揮鞭抽擊過混牧中的羽焰火勞力馬和牧馬人,為羽焰火人深深憎惡。當然,其中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是:被稱為擁有左手和右手、聯立馭船,顯化航海特技的“馬船”,就是真正觸疼冰盧厝飾尊洪疊邇厝的一個真正原因。


    是的,自從盾馬人撞開——冰盧厝人在大海上威力的封控,以盾馬巨帆創造了海航的傳奇,擁躉航海特技的羽焰火人,自然不為飾尊洪疊邇厝所悅。


    不過,令盾馬人深為不解的是:這個城邦狹小的羽焰火,卻是冰塬大地上海航中的一把奇刀。盡管盾馬人擁躉浩浩蕩蕩的盾馬巨帆,盾馬王海路羅拉和護航巾麥儂,精佳航海的威儀和武誌高功,除了親證海航的曆練經驗,航海特技也就是從羽焰火人的特技中衍生出來了。


    難怪冰塬大地上的人們總說:獵司裏迪族世喜人的精工造和達昂火瑟語係的羽焰火人的“馬船”,就是冰塬大地上永恆不可破解的密宗。


    在羽焰火,玉兆馬舢既是羽焰火人的祭祠,也是用達昂火瑟語雕刻了那隻古船的一部經本。被稱作船契。但是,羽焰火人更願意將那些經句,也喚作《玉兆馬舢》,這樣稱唿,船、經、祠,合整而一。在羽焰火人的感驗裏,古堡臨空,輝映海風與海光,仿佛一顆精致的鈴鐺。


    羽焰火三王典中的兄王典龍焰飛督,被稱為海航中的右手或箭鏃。就是羽焰火威儀中的主尊。不僅擁有高卓的武誌手段,也是篤定族務的主事。


    盛夏的海,浩浩蕩蕩的藍波,無垠動頻的海水永恆無息地激越著烈性蓄斂著的脈衝。淼淼流體的閃爍光漾,在豔陽光芒最盛的時候,那些攢射向高空的浪箭,仿佛激烈點燃了的藍色或皓白的火焰。


    冰塬大地上,各個族部海航中最顯威儀高桅與帆鼓的,就是一幢幢巍峨的盾馬巨帆。


    在冰塬人的慣感中,隻有這些光影輪廓,在盛光照耀下變的豐腴而龐大的巨帆,才是征服和統禦的大海的武器。但是,他們更加願意視之其為禦海的吉祥圖騰。


    因為,盾馬巨帆曾經到達過被稱作海門的三界石。所以,盾馬巨帆的船隊,被冰塬大地的人們稱唿為“觸碰海神者”。


    但是,隻有盾馬王海路羅拉知曉:盾馬巨帆的確到達了遙遠得被冰塬人稱頌的海門,但是,實際上並未曾真正逾越過三界石一步。


    是的,每次遠航,當盾馬巨帆到達三界石的時候,就會遭遇恐怖的暴風雨。而且,在遠航中總會遭遇到身形色彩斑斕,駕馭彩船的海弓弩。


    本來,冰塬大地古老傳奇誌中的海弓弩,僅僅是神話的一部分。甚至冰盧厝洪疊邇厝也曾認為:那純粹就是一個謊言。但是隻有盾馬巨帆撞見真實的海弓弩,所以,盾馬王海路羅拉從此才不再命令:盾馬法寨的法師稗施執彌以“訛言”注解那些與海弓弩相關聯的石典方誌。


    盾馬人曾擁躉盾馬巨帆,屢屢海戰中,戰勝冰盧厝船鼓,挾製過獵司裏或其他冰塬族的戰船。那時,激昂的盾馬高桅認定:威儀的盾馬海神,足以引領盾馬人成就整個海域的主控。


    但是,從他們遭遇海弓弩的第一次開始,他們終於知道:盾馬巨帆甚至不能夠逾越遙遠的三界石。


    盛夏,蔚藍色的天空,蔚藍色的大海,仿佛空靈無際的夢幻。海水平坦蕩漾的流體,浩瀚的曠境,稀釋掉生命中的最重濁的執念。


    盾馬的石典曰:無識,讓萬感的船載更容易化生洪荒的猛獸。但博識後,還能夠擁躉洪荒力量的船載,那個駕馭船載的生命,被說成——因為碰見了海神。


    盾馬王海路羅拉曾經質疑過那句話。直到盾馬巨帆終於到達三界石,真正遭遇海弓弩,並與之戰,戰後,返航的那一刻,他抹掉手上的血流,顫栗的雙手終於把緊船舵,道:“終於,我知道了,盾馬人尚未碰見過海神啊。”


    似乎就是從那以後,盾馬巨帆真正遠航的次數減少了。是的,三界石,仿佛就是賭在盾馬巨帆前麵的一座山,已經在無形之際,變成了一個難以破解的詛咒。


    曠朗的海風,帶著高輦滑翔的逾越了冰盧厝太陽神宮殿的巔頂,也馳騁過盾馬法寨的石壁,一直高掠到火石羽焰的懸空石堡。


    古堡上,那些懸垂的蔓藤植物,擺蕩得仿佛風鈴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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