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〇九七章司禮者的祈禱辭


    完成馬步司儀化煞的冰盧厝鐵騎總禦洪煉達兒,遙視獵司裏迪的造船工坊。他知道:從武誌司儀中化生的七種法光,在飾尊洪疊邇厝身上依然威儀尚駐。而且七種法,光泰圓滿。


    出自馬步雷勾領銜,履法質化成型的光芒,他一顆心是可以敏銳感受到的。


    顯然,在飾尊洪疊邇厝的一顆心裏,眼前獵司裏迪的造船工坊,善能精工造器的世喜人並沒有掰開——飾尊洪疊邇厝武誌合攏著的秘門。


    助祭的修武不禁搓摩一下力量飽滿的兩手,看罷鐵騎總禦洪煉達兒,道:“適時的助攻,仿佛給神靈增益光彩。我的兩隻護駕的手,非常信任我說的話。”


    卻見洪煉達兒嗤之以鼻,側目,凝冷的目光飄過一眼修武,道:“除了助祭冰盧厝的太陽神,助祭再多做一件事情,在冰盧厝的祭禮司儀中被說成是不幸運的。這是冰盧厝累世傳承的良風美俗。”


    修武聽罷,登時豁然震怒。恨不能一把將身形高矗的鐵騎總禦洪煉達兒,拽下馬背。


    卻見鐵騎士者初音度一下子扯住修武的馬韁,輕輕道:“護者尊啊,話糙理端者那樣說話,用意在於警化古法。萬不可憑情張氣,肆動幹戈哦。古卷說:冰盧厝人,切莫隨意打破古法奧義形成的、既定法的規則。重複蹈事,被視之為不守護族規儀禮的人,必為神忌。請寬恕士奴攔擋護祭尊馬首的過錯。願遭鞭笞。”初音度說罷,雙手恭謹地呈著自己手執的馬鞭,致意修武,道。


    隻見修武沒有作聲。他緩緩伸出雙手,將初音度的鞭子壓下去了。那意味著自己默認了初音度的話。


    不遠處的三司禮已經被驅逐到郊祭壇場的外圍。在鐵騎總禦洪煉達兒的心裏,這些手腳無形濡染過祭主堡珈珥祭祀火的人,這會兒才是郊祭壇場最大的一個忌諱。


    如果不是因為祭主堡珈珥的祭祀火,出自冰盧厝神聖太陽神宮殿的禱告。洪煉達兒早就將那三司儀驅逐出祭禮司儀的郊祭壇場,更不要說撿拾那些被馬步司儀踩踏得破碎的火兆殘朵了。


    “但是,你要記住:此時的護祭者修武,也是傳遞冰盧厝祭禮司儀的、可值托盞的主祭。當初,臨行的冰盧厝祭主堡珈珥沒能指定你擔綱主祭,看來,那顯然是有原因的。”護者修武絲毫不隱忍心中的一番憤怒。嗔目直視鐵騎總禦洪煉達兒,道。


    洞部拉什雙手合十,正要祈禱。忽然又無力地鬆脫開剛剛端矗起來的手形操。因為他是有恐於那些執令行事的鐵騎總禦。


    紫噶葉默兒見狀,知道洞部拉什想要祈願的事會是什麽。他合十雙手,祈願道:


    “冰盧厝大地旺盛的武誌,


    仿佛最大的疼痛。


    因為,


    此時烈火般的武誌,


    牽著著祭主堡珈珥的苦行火。


    仿佛舊痛與新痛疊加。


    祈願冰盧厝的太陽神,


    護住吉祥元音的苦行火。


    因為,


    那與無限不息煥生的——


    圓善有關。”


    紫噶葉默兒誦辭方落,另一個以輔音強飾的誦辭,隨之而響:


    “出自太陽神戰車的光,


    說:


    沒有馬步雷勾,


    以威儀來決誌春秋。


    時令分不清四季,


    空間辨不明四野。


    手腳狼藉,


    馭駕蹉跎。


    唯有抉擇的輔音,


    可言司儀。”


    隻見鐵騎總禦洪煉達兒怒目直視司禮者紫噶葉默兒,誦道。


    嘏赫納維尼見狀,知道即時的洪煉達兒既是武誌司儀的行祭者,同時也是武誌司儀的護法者。剛音動令,瀟灑立威,視他言為異端。遂拽緊紫噶葉默兒的手,示意莫要強辯。


    紫噶葉默兒倔強地迴首,溫醇地嗬著嘏赫納維尼,闔目間,熱淚酥流。他望著嘏赫納維尼,道:“冰盧厝的祭禮司儀的司禮者嘏赫納維尼。看見手中帶疼的血,看不見心中橫擱的刀。疼了一個你,再疼一個我。知道嗎?還要再疼一個此時看不見的堡珈珥。唯有為神的誦,讓我心髒不疼。而你還要來阻止一個可憐的紫噶葉默兒嗎?”


    嘏赫納維尼聽罷紫噶葉默兒的話,雙目閉合之間,酥流的淚水,幾乎讓他聽見臉頰上潺潺如河一樣的滾流了。他緩緩鬆開了自己屈折顫栗著的手。仿佛兩枚落墮的枯葉,懸垂而落。


    紫噶葉默兒恭敬地將兩手疊落在胸襟,向著冰盧厝太陽神宮殿的方向,深深致意,端直地站立著,誦道:


    “銷蝕元音的輔音刀,


    不是真正的輔音刀。


    因為,


    它酷烈立令的威儀,


    是無限柔慈的元音給予的。


    它的意誌刀,


    是元音火光照亮的。”


    隻見,空間斜騁的一道黑風,猛烈屈折成飛騰的電勾。隨著烈性叱吒的嘯鳴聲,就見紫噶葉默兒被一道皮鞭冷厲地抽擊在身上。


    隻見紫噶葉默兒右手痛苦地按著心胸上。左手倔強地抻向前方,仿佛要抓緊那抽開的皮鞭。可是風鞭颯劃著,帶起一串血流劃出來的弧光。


    紫噶葉默兒仰麵跌落著。仿佛一根在狂風暴雨中折落的樹幹。他烈性地暴睜雙目,悠地,又緩緩闔目,從兩鬢滾落的眼淚仿佛一顆顆滾淌著、正痛楚流幹著的生命。


    “沒有用冰盧厝武誌司儀馬步雷勾的刀斬了你,那是因為:你一個司禮的靈魂,幸運地沾染過——冰盧厝太陽神宮殿祈禱過的光。”


    嘏赫納維尼和洞部拉什一同顫栗著。他們並不是因為恐懼洪煉達兒手中怒懲的皮鞭。而是深深知曉:司禮者身上同樣背負著祭主堡珈珥祭禮司禮的火。那種帶有意誌的鞭笞,詛咒的目的,同樣是執意指津祭主堡珈珥的。


    他們是在為司禮者紫噶葉默兒心痛,也是在為祭主堡珈珥心痛。


    “這些蠱惑時空的司儀者,最是應當被浩力握控成馬的奴。一旦放任,就會蝕爛冰盧厝人武戰威儀結實的令。”


    “我們在馬步司儀獲得的祭祀,功果已經顯著在飾尊洪疊邇厝的手足之間。我們唯有祝禱:巍峨飾尊手中,漸次撐力而繃圓勢能的強弓。”


    “從冰盧厝鐵騎武士意誌散發圓韻的脈輪哦,光映飛翔的船靴。踏風奔騰的脈衝,正衝涮掉這些墮誌的淤泥。他們的心同樣是飾尊洪疊邇厝腳步的羈絆者。”


    ……


    冰盧厝的鐵騎武士,歡颯地調校馬匹,婉諧賁動手中的閃爍刀花,音聲裏帶著鄙夷和憤意。逼仄三司禮前行的步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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