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九二章掩映在光影裏的微笑


    一經失去彪馬的載體,以及隨馬勢挾帶的法力控,海弓弩仿佛可以盈盈一拳攥握的宇宙。即時的手形法力控不住一粒沙。


    隻見八度迦音尊目視族宗達昂努,道:“達昂瑟儂的族宗達昂努,摩柯萬法說:從過往歲紀衍生出來的物象和事實,隻有返還原初,物與事才是無過失的。”


    “尊崇的八度迦音尊,自從海弓弩到達達昂瑟儂大地的那一刻起,達昂瑟儂都是按照儀禮待之。即便在破毀信使禮儀的時刻,達昂瑟儂沒有沿襲邦族威儀。依然按照累世傳承的、泥雕板塊刀楔令祭禮司儀來進行。隻是——”族宗達昂努遲疑了一下。


    八度迦音尊道:“族宗達昂努,海弓弩曾經有損於祭禮司儀的,已經變成——以一個兆存在的典故。就像達昂瑟儂累世傳承的雕刀有過一個瞬間的經曆……”


    族宗達昂努聽罷八度迦音尊的話,敏感地拔出雕刀,隻見那些六角形的冰晶緩緩化釋成一顆顆圓圓的珍珠顆粒,一顆顆仿佛光滑地滾過田田蓮葉的水滴,從雕刀尖端倏忽滾落。


    八度迦音尊這才將目光轉向耳器芒柘和耳器五元素。他將吉祥的左手綻平,右掌朝向左掌完成一個合疊的動作。頓見海弓弩六人六馬煥然不見了。那意味著:八度迦音尊折疊了一個時空。


    ……


    達昂瑟儂的午後時光,不是正午那種帶有炫白色澤的刺目。光彩濃鬱而金黃,醇美得仿佛是——可以用目光看得見的香味。熱烈迸發在細彎狹長枝條兒上搖擺的達瑪花兒,任性舒曠地站立在:生命以極限力量和喜悅,支撐起來的綠翠枝尖稍兒上。


    鵝黃色的山牆上,幹淨生泥般的淺色,映襯著這些熱烈感光的明豔植物。


    略帶躍然的花朵,投落在山牆上淡灰色清晰的陰影,與熱烈的花枝,一同形成立體與平麵的兩種顫動。這樣富於層次的動感,讓看見花的人,生動的萬感也為之煥然喜悅。


    那些輕盈而又快樂地飄飛在山牆上的身影,和飄逸多姿的夢幻音韻,仿佛空靈閃爍不定的浮光。


    哦,這就是時令臨秋的一個白晝,為什麽又像一個從古舊歲月飄騁而至的、遙遠而美好的過去。薰香的空氣裏,鬱金色的光流仿佛飽和蕩漾在空間、芳醇的河水。


    泰儂麗旖拎起光滑的水壺,身形曼妙的弧彎,帶有遮光感的行走,形成明與暗動變的光轍。


    “可愛的達瑪花兒喔,泰儂麗旖在今天盡管遭遇了那麽多事兒,但是,每一樣事兒畢竟都能心隨所願。可是,為什麽這會兒,還會感到不開心呢?嗯,讓我想想看……”


    “判斷的過程很煩神經,但是判斷的結果往往接近神靈。呾多,什托美尼爾太太這會兒幹嘛呢?會不會又在自家小神龕那兒了。”山牆的另一邊,素沁芭拉正和城下道路上的呾多說笑話。


    “素沁芭拉姐姐,你操心夠多。呾多也這樣哦,嗯,你會不會有想到呾多時也這樣問話?聽人說,那種感覺叫——思念一個人的滋味吧什麽的……”


    “你可傻著呢。那話可不敢隨便說。下次,你再這樣鬧,我會給你請來一個巴巴洛兒甘的胖拳頭。”


    “哈哈哈,素沁芭拉姐姐,我是胡亂說話哩。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成功地將什托美尼爾太太神龕門外的兩隻鸚鵡教化成精了。一個是靴子鋪班嘉路易,一個是鑽石工匠諾部托克。兩隻鳥,咕歐咕,咕咕……好了吵,吵了又好……可好玩了呢。”


    忽兒,從大地上傳來幹響的劈啪聲。隻見素沁芭拉驚飛的鳥兒一樣,兩隻胳膊鳥翅膀那樣一綻,就在城牆頭飛得沒影兒了。隱約還可以聽見什托美尼爾太太尖利的嗬責聲。


    泰儂麗旖聽到呾多剛才說的那句話時,敏感地緋紅一下臉頰,緩緩坐在走廊的石台旁,她終於知道自己不開心的根源在哪裏了。


    “嗯,不開心是因為:他聯立族宗達昂努的合轍刀,護駕了吉什兒檀迦葉馬。而泰儂麗旖竟然忘記了給他說句感謝的話。”


    “還有,他萬裏走沙,用一個人經曆的苦行火,完成新月郡琉璃王穆和宛卓委以使節的職責。篤信,可以訂正儂泰格爾媽媽咪呀《玫寶鬘》的真誠論。是泰儂麗旖留記在記憶,飾注帛經的珍珠辭。”


    “也是和泰儂麗旖一塊兒苦行走沙的人。而且,泰儂麗旖拯救他時,感到了愉快和力量。”


    ……


    泰儂麗旖沒完沒了地這樣想著。實在有點累了,不禁輕輕地側頭,歎了一口氣。


    傾斜的頭顱,從頭腦一側潑落的發瀑,形成懸垂的、一道道疏疏離離的光柵。遮出的淡光,顯示著那種半憂鬱的、皎月般的美麗臉頰。


    泰儂麗旖站起來,走到山牆旁,將目光又眺向遙遠的曠漠。


    當她轉身離開山牆,目光忽然凝滯了。隻見長長的廊道盡頭,花木掩映的藍綠火石榴樹和藤蔓懸垂的吊蘭旁,信使忽朗沁正端然地凝視著自己。


    泰儂麗旖正要離開。卻見信使忽朗沁恭謹地朝向泰儂麗旖微笑著,點點頭,以示招唿。遂轉身走開了。


    不知怎的,泰儂麗旖濕潤的眼睛裏微微滴落一滴淚珠。潤潤地黏在手背,又忽兒滑落到地上去。


    “泰儂麗旖。”身後傳來一聲平靜的唿喚。是儂泰格爾媽媽咪呀。


    泰儂麗旖向儂泰格爾媽媽咪呀溫馨地致意,道:“親愛的儂泰格爾媽媽咪呀,泰儂麗旖對於媽媽咪呀《玫寶鬘》的飾注修辭,再也沒有任何缺憾了。”泰儂麗旖這樣說話的時候,臉頰上顯示了淡淡的緋紅。


    儂泰格爾媽媽咪呀輕輕牽起泰儂麗旖的手,道:“我親愛的孩子哦。你沒有給媽媽咪呀說出心裏真實的話兒。當你從《玫寶鬘》獲得吉什兒檀迦葉馬,親證達昂瑟儂曠野的沙戰。就是印證經句的真諦。因為你運用的是:最吉祥的、最承載苦行火的、吉什兒檀迦葉詩律的韻光。所以,會收獲到榮耀的禮物。”


    泰儂麗旖聽罷,俯下臉頰不語。


    “達昂瑟儂的刀楔令說:收下苦行火帶來的禮物吧。有時候,偶爾,會是幸運的開端。”儂泰格爾媽媽咪呀遂笑著撫慰道:“有時,美好的走開,就是為了更美好的走來。”


    泰儂麗旖遂向儂泰格爾媽媽咪呀點頭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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