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七七章司儀有山海


    耳器芒柘雖然被泰儂麗旖祭禮司儀的火灼逼開,心卻是安然的。


    他清楚:隻要泰儂麗旖在祭禮司儀中,爆現一次火光。法力就會發生一次衰減。而且,那些釋放出來的祭祀法火,是難以收迴的。


    因為被耳器五元素逼仄。秀芹月攀儂、颼腕烈和大驛土的商伐派,難以靠近信使忽朗沁,這讓一直處於被動的耳器芒柘變得不再顧忌。


    耳器芒柘目光看向族宗達昂努,道:“在海弓弩的世界裏,弓,被稱作彩弓,耳器人被稱作彩人海弓弩。還有,那就是馬被稱作彪馬。在古老的耳器族,彪馬是海弓弩離開海洋,在大地上出現的兆。”


    族宗達昂努沒有接應耳器芒柘的話。卻聽見身後的泰儂麗旖肅然道:“達昂瑟儂祭禮司儀中,祭主就是山海,是大地的混沌原初,是包裹無極星辰的宇宙。祭禮司儀者被稱為——心執禮器的大雅威儀。不遜於森嚴執令的武誌戈。我清楚你心裏所想。”


    “知我所想?何如斯言?”耳器芒柘故意詫異道。


    “達昂瑟儂族早有刀楔令在先:


    穿沙馬,


    達旺兒瑪城守護神的、


    燃焰飛騁的火足。


    達昂瑟儂興旺發達、


    光輝永駐的兆。”


    素沁芭拉聽懂泰儂麗旖不願意去說——帶有兇悍武誌的措辭。遂目光怒視耳器芒柘,道:“因此,海弓弩帶來了耳器火聞刹。”


    泰儂麗旖對素沁芭拉點點頭,繼續道:


    “藍色水係的——


    阿克索儂河,


    瑟素裏河,


    烏渡嚓河,


    新源不竭的喜水流脈。


    達昂瑟儂古老的神靈,


    稱之為藍色血液。”


    泰儂麗旖遙視芬芳蜿蜒,不息長足奔往無垠天際的河流,表達祝福禮儀。舒張飄搖的葉狀右手,指向河流無極的盡頭。


    素沁芭拉謹心行罷禮儀,目光看向耳器芒柘,嗔道:“於是,有海弓弩以耳器水聞刹帶來致命的詛咒。而且,從大自在造化擷取美德,將聖水采辭執意變化成武戰中的兇器。毀達昂瑟儂太陽神宮殿的法水之根,就是在毀達昂瑟儂的刀楔令。”


    聽罷泰儂麗旖和素沁芭拉的話交互訴諸祭禮司儀的修辭令,族宗達昂努微微頷首。他知道:這些精密穿鑿性靈、深邃隱蔽在耳器芒柘心裏的話,交諸祭禮司儀的口齒烈火去熔裁,才是焠透祭祀真金的、燎旺性靈脈輪烈焰、灼燒靈魂的猛火。


    耳器芒柘忽然迴頭,看著泰儂麗旖道:“在空間上,說盡固體大地上的修辭令。在海族古訓裏被稱為‘半壁乾坤’。因為,另一半的祭禮司儀,應該屬於海弓弩。”


    泰儂麗旖見族宗達昂努不願對耳器芒柘訴諸修辭令,就知曉:即時的族宗達昂努對於耳器芒柘,一顆心是慍怒的。刀楔令曰:達昂瑟儂人啊,當達昂瑟儂的祭主不語時,那是因為,他眼前屹立了——需要用手形力弓,強行去掰折的獸頭。


    “耳器族的主宗,達昂瑟儂的祭禮司儀,不忌諱:以武誌戈率領生命應有盡有的、萬感的目的。”泰儂麗旖出於祭禮司儀的規則,控製住心態不悅,很容易散逸,從心相裏生出的神情。致意道。


    “在達昂瑟儂,有與祭禮司儀有關的諺語說:行祭時,達昂瑟儂武誌戈能夠親證力量的事情,刀楔令的修辭同樣可以達到。”素沁芭拉毫不含糊道。


    泰儂麗旖朝素沁芭拉輕輕搖搖頭,阻撓素沁芭拉的話,對耳器芒柘道:“古傳中,神聖的瑜伽火連喜、憂、暗三性靈,一共用敬意表達平等。達昂瑟儂最後的話就留給耳器族。”


    耳器芒柘聽罷泰儂麗旖謙讓的話,猛地攢動右腳,將紮在大地上的那把五元素刀踢飛高空,遂又一把叼中。他用刀指向巍峨的達旺兒瑪城,道:“打開獸皮刻鏤的海圖誌,大地空間有形的山,就是固體的巨船。所以,海弓弩的慣性裏:不被暴躁的海弓弩折斷船的桅杆,因為那船應該屬於海弓弩。正好是罪惡者用以懺悔的媒介和示弱消罪的祭器。”


    素沁芭拉聽罷耳器芒柘的話,猛烈側首,看著耳器芒柘,道:“這話可以被達昂瑟儂的祭主和司儀饒恕,那是出於箴言奧義的寬厚無上的啟示。但是作為達昂瑟儂的護,贈送給你的,仿佛達昂瑟儂太陽尊的法晷,示令的手段往往會雷霆生颯,立竿見影。這是你將耳器空聞刹帶來於此的罪惡。而不是榮耀。”


    素沁芭拉忽兒對泰儂麗旖致禮,祈求道:“偈言方寸,可化生精致雷勾。泰儂麗旖公主陛下哦,切莫輕赦掉:這個將可怕目的,深埋在看不見骨髓裏的異域人。”


    “達昂瑟儂的太陽尊。聽罷,太可怖了。將自己挾帶的五種惡,說成是無辜的達昂瑟儂人的惡。”鐵騎令昂格於薩痛苦地將扔掉鐵矛得手呈到空中,不堪隱忍心中的悲愴,道。


    隻見鐵騎衛者律瑟久真,聲音仿佛靜啞時空,潺潺噴湧的清泉,鎮靜道:“這些話是在達昂瑟儂祭禮司儀光的照耀下,被司儀所允說出來的。也就是說:達昂瑟儂太陽尊是無限包容的載體。這難道不是意味著:神靈給他留下——用以懺悔的餘地?”


    耳器芒柘憤怒的刀,豁然劈向鐵騎衛者律瑟久真時,就見眾達昂瑟儂鐵騎武士一同吱吱咯咯地拉滿搭箭的強弓。


    律瑟久真同樣搭箭,道:“我的話,是帶箭來的。沒開弓射殺於你,那是因為達昂瑟儂祭禮司儀未允的緣故。”


    同時,耳器芒柘身後的素沁芭輕輕道:“耳器族的主宗,你更不要忘記:達昂瑟儂更有一個司儀的護。”


    耳器芒柘心裏,其實,並不在意鐵騎衛者律瑟久真與眾鐵騎武士的弓箭。他唯一在意的,就是泰儂麗旖涵光右手攥的祭祀火。因為被火灼的海態勢能,同樣是不可複以衍生的。


    在達昂瑟儂的大地,這是他唯一禁忌達昂瑟儂祭禮司儀的所在。隻是,他刻意不使眾目窺見隱憂。


    耳器芒柘清楚:即時的律瑟久真,隻是激怒自己的惑誘者。這也是那個鐵騎衛律瑟久真的本意。


    信使忽朗沁從大地搖晃著站起來。當他的目光緩緩看向泰儂麗旖的背影時,泰儂麗旖走沙的步履停滯一下。


    泰儂麗旖沒有迴首,微微垂目,兩滴淚墜入風煙滾塵的大地。遂又走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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