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〇五章皓馬銀蹄


    達旺兒瑪城。山牆。


    一陣風,吹得廊道石台上的帛經《玫寶鬘》嘩嘩嘩……彈動滾顫的弧廓,翻動著。


    泰儂麗旖緩緩站起來。從儂泰格爾媽媽咪呀的話裏,心底靈音,被詮釋得順溜的珍珠辭,又在煥然發光。


    “像達瑪花兒,姣好地微笑吧。力爭用粘著了太陽光的手,將大地上的水月撿起來。”泰儂麗旖朝向帛經《玫寶鬘》看過去。


    雙手粉蝶重疊在心胸,剛剛向儂泰格爾媽媽咪呀致敬的動作,儀禮的姿態還沒有被感覺融散,微帶一番焦急的兩手朝向《玫寶鬘》,仿佛緩和詩意的流水,宛若飄蕩。


    隻見一旁的素沁芭拉朝向泰儂麗旖致意道:“新鮮風靈的達旺兒瑪成的達瑪花兒。此刻,在達旺兒瑪成的山牆上,守護神讓我站立一旁,唿喚那美泰盈目的青春,摘取豐贍錦雲的詩律。”


    泰儂麗旖忽兒羞澀地看了一下素沁芭拉,道:“在達旺兒瑪城,就隻有一個可愛的小燈盞素沁芭拉。但是,你聽到過嗎?儂泰格爾媽媽咪呀的《玫寶鬘》就是一匹駿馬。”


    泰儂麗旖說著,轉首,發現不知什麽時候,儂泰格爾媽媽咪呀已經走開。她知道:唯有儂泰格爾媽媽咪呀,隻可以擁躉那一帛經的乾坤。所以,不禁婉爾收斂目光。


    可是,當她忽然看見從大漠曠境衝騰的浩勢煙雲,知道風暴就要來臨了。於是匆忙站立起來。


    風頻漸次變得緊急。狂吒動態顯示著曠漠特有的野性。陰暗的雲勢排布巍峨山海起勢般的天陣。浩濤攔截了天空的光芒。


    射過雲堆的傾斜暗影,仿佛汙濁的暗刀,切割著大地的方寸。黑色雲輦厚重翻滾的骨朵,瞬間讓泰儂麗旖的感覺即時驚醒。


    起初,那本質感柔然的《玫寶鬘》隻是隨風而動,仿佛曠風中高大古茂樹木上嘩嘩響頻的葉片,翩轉搖曳而歡跳。


    但是,隨著風頻漸盛。那些翻動的帛經發出唿唿唿震動的音律。


    那些出自古諺,也出自靈犀所得的修辭芳華,最神秘的部分並非詩闕本身,而是那些詩闕搭載的韻律。這些氣韻靈致婉柔的音聲律,正是儂泰格爾媽媽咪呀繁複精校的音韻菁英。豐碩編撰自我音律的靈感手劄。


    平常,儂泰格爾媽媽咪呀默然感受《玫寶鬘》的,不隻是完整的詩闕。而是那些挾滿情味流動感的律動。在儂泰格爾媽媽咪呀的珍珠詞匯裏,那被說成是《玫寶鬘》的韻光。


    此時,隨著驟然在天空境界龐大拓張的雲輦,激烈翻騰出震動音聲的帛經。精致小巧的動態,隨曠野風聲漸漸膨脹皓馬銀蹄般的聲音。


    每次翻頁,玲瓏彈擊的飽滿音頻,仿佛鮮活完成完美動變的一個諧律。仿佛一技玲瓏彈跳蹄槌的馬匹,散播著緊急狀態,在一蹴發力的動變脈衝之際,完成舒爾流韻歌唱的一個音律。


    在達昂瑟儂、赫瑟儂拉、達昂諾格,人們知道美妙的修辭令,足以點燃感官火。但是,在儂泰格爾媽媽咪呀的《玫寶鬘》,那種專擅音律表達的各種音律,一經成現,點旺的就是賁盛色澤文華的情味春秋。


    伴隨著頻頻翻動的帛經,那些折疊在有形記錄音律的修辭符號,此時仿佛妙好敲擊起來的、一件件個性獨熾的樂器。


    平時,那些被儂泰格爾媽媽咪呀喚動的珈爾索利律、蔓葉陀律、月令律、玫光九疏律、吉什兒檀迦葉律、春光瑟律……都隻是永久折疊在修辭叢林中的、被描述成語法的形狀。此時,隨著空間暴長的海勢雄風,在石台上平置的《玫寶鬘》,隨風翻動的聲音裏,不經意散發的音頻裏,約略幻顯了——那些曾經被儂泰格爾媽媽咪呀吟誦過的音律。


    而這些微妙的芬芳韻律,唯有泰儂麗旖可以從風變中聆聽出其中隱秘的一隙乾坤。


    在《玫寶鬘》裏,有一闕詩:雙瞳光華哦,看見的遠沒有一顆心聆聽到的更多——意想美騁,動馬馭風。


    曾經,儂泰格爾媽媽咪呀點燃風幹的薰香沙玫,完成精密司儀的禱告。給泰儂麗旖用妙好光潤的修飾辭,解釋過:這句詩闕搭載不同音律馬匹,生成的修辭珍珠。


    “唿喚春光瑟律,馬步以情致走俏的爛漫天空,雲輦可以賁染出情致轉換的時空。於是,這樣的詩律被稱作——可以憑借天空高光,踏擄大地方寸山淵。但是,最威猛的佐動,卻需要最優柔化物成水流的手令風。”


    “邀請儀禮月令律,就有玲瓏踩準晷影的馬匹,訂正物候征兆的萬造物華,諧動風情萬種的雅頌之歌。”


    “玫光九疏律,是精致詮釋意象海洋的馬匹。它們精致穿鑿透徹的蹄花,擁躉能量無垠的真摯情誼,足以將流動的水色,變成以情味力量,統之在握的一部海誌秘笈。”


    ……


    儂泰格爾媽媽咪呀曾經說的那些話,雖然就用豐贍的感情演繹過:不同詩律附著哪一句詩闕,生成的指事分類的各種馬頌細節。但是,那些隻僅僅存在於美妙感受中的抒情狀,除了帶來愉悅萬感萬念,永遠就是接近神話的一種傳說。


    所以,那些被儂泰格爾媽媽咪呀在神龕,訴諸詠歎調的那麽多韻光,在泰儂麗旖的心裏是完美無瑕的。


    “但是,親愛的儂泰格爾媽媽咪呀,泰儂麗旖已經用真實的感覺經曆過了。但,畢竟不是馭馬走步的親證哦。”每次,泰儂麗旖在心裏就是這樣收斂聽經的心得感受。雖然,她嘴上沒有說出來。


    而儂泰格爾媽媽呀,似乎也沒有執意要求泰儂麗旖仿佛恍然感動似的,非要說出什麽。她總是婉爾道:“親愛的孩子,儂泰格爾媽媽咪呀運用詩律,已經讓你看見一本帛經裏,散發各種音律的馬匹。這就夠了。看罷,窗外,一片陽光。嗬嗬嗬,媽媽咪呀卻這在神龕,給你即時講述——明媚陽光裏本來就沒有的駿馬。”


    “這也挺好啊。儂泰格爾媽媽咪呀,‘豐贍了生命狀態的一萬種感覺火,心中的靈魂也經曆飽滿生動的皓馬銀蹄。’就讓泰儂麗旖用《玫寶鬘》裏的詩闕嘉華來終結我該說的話。”那時,泰儂麗旖漸次習慣儀禮次序的表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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