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〇〇章盈光麗風


    時令的歲輦已經走過了盛夏的光輝。


    因河毗連的綠洲園囿,曠闊舒展開大自然浩浩蕩蕩的沙域輪廓。


    阿克索儂河仿佛一條藍色而勻稱的飄帶,總是邁著大漠人想象的神性腳步,從達昂瑟儂、赫瑟儂拉、達昂諾格,毗連到秀塔茲、庫倫麗頒和被大漠人稱為風口的神秘沙穹玫龍世係。


    伴河而不生草禾的河岸,被大漠人稱為瘋狂粗食的鵝黃猛獸。那些幹涸了豔色草木的河岸,被達昂瑟瑟濃人視作高貴水係忘記了馴順的奴。


    盡管,在音聲修辭裏,大自在的風神的繁麗音聲,足夠勝過婉柔如篆的赫瑟儂拉。但是,達昂瑟儂人不喜悅接近風口的秀塔茲人。


    除了對於風神的忌諱,那兒除了舒雅漫步的阿克索儂河獨步通達。瑟素裏河和烏渡嚓河,尚未到達秀塔茲和庫倫麗頒的地界,就光柔地旋轉了風華彌漫生機盎然的高姿態,在赫瑟儂拉的輪廓上迴勾了一道婉轉收斂上佳氣質的富貴線條。


    所以,盡管秀塔茲人修辭巧慧,但是,在達昂瑟儂語係人的眼裏,不被水係調劑的沙床,就是令神靈硌疼腳步的地方。當然,也包括了庫倫麗頒。


    秀塔茲人和庫倫麗頒人在達昂瑟儂語係人們的感覺裏,不大說話,應該是神靈的旨意。


    “他們用錯覺禁錮的那些感覺,嗯,會變成高大達昂瑟儂語係人城闕——缺少的堅韌石頭。”這話秀塔茲人說過。


    “還有呢,沙漠裏行走的火獅法言,才是腳步高邁的四方之王。他們目光還沒有看見,微微俯首行走大地的火獅子,膨大足墊的彈性。”庫倫麗頒人也說過。


    但是,這些話還是流傳到了達昂瑟儂語係人的耳朵裏了。


    “是嗎?當神性的阿克索儂河,從這兒流向那個荒蕪的方向時,一條河流俯瞰著,給說過上麵兩句話的人——帶去了充分論斷的理由。”達昂瑟儂說過。


    “婉麗花篆的赫瑟儂拉修辭,也應該傳遞富麗縹緲的音譯。有河流包繞的沙域,即便在想象裏,也是藤蔓掛滿葡萄的綠洲。甘芬的果脯最懂得情味的修辭。赫瑟儂拉人不這樣附和達昂瑟儂,才是沒有道理。”


    “精工造的精鐵,出自精工造的語法。達昂諾格人手裏攥有精致方寸感的法器。在完美的手感裏,我是用直覺在說達昂瑟儂語係優渥高雅得可以打著飽滿響指說的話了。”


    是的,在大漠,因為平等的白沙黃沙,那大小、色差、形狀相同的沙礫,各個城邦說話時,都可以自由無限地在風光裏找中各自神聖站位的修辭令。


    原始的大自然,在貧瘠的大漠,豐隆蓬張了生命不甘寂寞的性靈宇宙。


    新鮮動變的風,駕馭各種喜悅散發韻光的音粹,放任著花麗美泰的修辭寶輦,無礙得仿佛謠傳一樣,講這些隱蔽在各個有形確定邦界內的話兒,點燃了無常奔競的肆意曠風。


    聽見了,仿佛輕盈得沒有聽見過一樣。太廣袤無際的風沙,用造化說出來的話,就是不用辯駁的。所以,無論是達昂瑟儂語係人,還是秀塔茲人和庫倫麗頒人,從來對豐贍表達中的自己,有足夠的滿意,手腳很願意釋放掉:那些偶爾被異邦修辭和異邦神靈磕擊到的疼痛感。


    是的,大漠人是被大自然的風和沙——遊弋著說服的。所以,盡管各個邦族仿佛烈性而暴躁的野馬,在狂肆的長風與大沙裏,奔競一程,就會變成平靜啃著粘地連根草或旺健高草的彪馬,精壯、自在地隨風膨大身軀。


    水係富贍的達昂瑟儂語係的邦族,茂盛生態的綠洲,顯然要比那些接近沙穹方向的沙域充滿生機。


    那些片段地盈滿芳華田園的藍綠色植物,精致地隨地表較深層洇散的水汽,圓圓地漫延和蹙結著枝廓不顯局促,形態舒爾、流利婉轉的美麗植物。


    這些放射色澤的水亮木植,對峙著幹燥皸裂一樣的空間,光華緊蹙著珍貴的芳菲,膨脹一泊水域。仿佛完美執握一枚枚明亮的柔手,因擁躉飽滿的水跡,而鼓動芬芳的香拳。


    風行水上的縹緲長河,仿佛一曲曲韻感獨特的浪漫歌聲,已經撐船的烏渡嚓河、瑟素裏河,偶爾在某個水域膨大的部分,形成蔓延的湖泊。


    那些愈日繁衍生長的水蓮,依然是燦爛飲光著,在水麵任性鋪設平行闊葉的炎季植物。


    幹淨光線裏,過分炎熱逼仄到水係繁密生成的植物,對比的色彩和空間,靈敏雕琢這些珍貴歡鮮的木植。濃縮得快要沉澱的野性色彩,帶著酷烈迸發的歡喜,從溫綿水係獲得激奮的快樂,昭示絢爛迷人的水色。


    對立焦灼的殘酷,也在壓縮更著濃醇甘冽的酡醉、綿密與香沁。這些通靈徹曉動變的植物,精柔把握一邊風刀殺戮,一邊潤綿芳嫩的安寧湖泊。美致生成木植的形狀,焠煉著生態隨感表達的極限。


    熟透了的火石榴,隨曠風搖擺。火焰一樣璀璨耀目的光華,星辰一樣撞散密葉的重疊,枝挑火焰而搖曳。彰顯曠風中的驚豔與嫵媚。那樣的美麗透散著噴薄襲人的銳氣。


    瓣尖上拔出尖銳鮮紅的蓮花,仿佛均勻綻放著——高風下,壓低的富麗光盞。迎迓空中太陽,逾越風廓,顯示出敏捷攢擊般的火焰熱戀感。


    正是這些生命力在瞬間光中,顯現不羈動態賁生的鮮豔植物,才足發現瑟素裏河、烏渡嚓河、巴伐儂耶湖泊、樸勒泰湖泊……這些被河脈線篆柔和串聯起來的水域珍珠。


    高朗卓影的達旺兒馬城,以暖色係列的醉人鵝黃,卸掉盛夏過於熱烈的風和光。


    城壁仿佛幹淨的原始新泥。高低疊屏一樣、參差錯列的山牆,偶爾會噴薄出華麗新穎的跳躍光彩,逐風動蕩的鳥鳴,音聲尖銳而碎圓,仿佛空靈曼妙的神話。


    主色調的達瑪花兒迎風奔競在掠城牆飛舞的曠風裏,歡颯搖晃的那些嬌豔多姿的花瓣,快要零落了。


    一兩枚襯底枯葉的萎黃,經不起高端枝頭花朵的挑剔,迎風動蕩中,卸落掉這些黯淡附著的庸贅。


    從花叢不經心跳頻著,淩空一閃的盈光麗手,如一道兒風騁。倏忽起落得比鳥兒要快。顯示出不安分伶俐一衝的驚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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