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一九章解令辭


    海路羅拉看著被雲輦控定的風龍,一點點盤纏住這些地精火,心裏感到萬分焦切。


    此時的盾馬船隊已經形成了——逾越三界石的陣腳。


    然而,雲頭壓得很低。仿佛盾馬船隻隻要敢於逾越海界石半步。在黑色尖鋒狀態的雲巔,就會即時造化——毀滅時空的霹靂。


    遠在小漁舟上的祭主堡嘉珥,看見雲兆真正指意的那一刻,就已經想要對地精火施加收斂令的辭根了。


    但是,堡嘉珥心裏忽而緊蹙一痛。


    他清楚:此時的雲兆與地精火,就是陷在焦灼狀態的強硬對峙著。


    如果自己強行給地精火施令。就是在極致削弱這些鮮豔賁燃激情與活力的猛虎。隻會讓攫取地精火者力濤盛著,浩勢蓬勃。


    憑著一顆敏動中精密調校心靈機變的心。堡嘉珥猛地抬起肅穆的麵容,道:


    “冰盧厝的太陽尊,


    溫柔采摘——


    雕弓與雕箭。


    飾以——


    黑色精密線條的裝幀。


    司儀禮祭的光裏,


    堡嘉珥豁落釋放:


    完整地精火的——


    解令辭。”


    堡嘉珥精悉考究冰盧厝法言中,情味力量最飽滿的詞綴。以增飾祈禱辭令的喜嬗光。


    古老的獸皮古卷傳言說:如果能夠從吟哦的辭令,看見色素和光澤。就是精美的船,抵達目的。


    “我看見,


    金色的純光。


    還有:


    豔紅色、


    帶著清影的——


    火燭!”


    恰盧利雙手合十,清晰地吟哦道。同時揚起雙手,用歡諧的動頻疊韻,隨地精火的方向,綻放火楓一樣明亮的手掌,道:“釋放啊,釋放!”


    兩個冰盧厝水手垂下目光,看著平行張開的手型禮儀,用襯飾的諢土音聲道:


    “願我倆,


    隻做:


    托住——


    光足與清影的泥土。”


    頓時,那些被風龍牽纏了手腳的地精火馬與火人,身形姿態瞬間簇搖。仿佛歡騰生長起來的新鮮植物。


    新鮮的解令辭,就是隨著冰盧厝的法言約定,而即時到來的狂歌。


    夯重敲擊的馬蹄,磕響了大地的雷厲。


    隨著火馬的奔騰,從雲山上,不斷落輦的風,起初還僅僅是柔然易斷的線條勾勒。但是隨著火馬奔騰的怒焰,從雲塊落降的不再是纏繞的線條。而是犀利無常的風刀。


    這些銳化出來的風刀拓長犀利颯劃的線條,劈在這些疾馳奔騰的火馬身上的時候,就會在風刃的尖端,拉出一道長長燃燒的火線。仿佛是從火馬或火人身上颯劃而出的一道道血跡。


    於是那些觸碰新風,劇烈灼燒的火焰,更加附著在這些血跡一樣殘酷的長線上。火勢燃燒得更加兇猛。


    這些火焰本來就是感官催奮,激燃極端情欲散發出來的氣息。生成喜嬗動態的同時,也促生諸多疼痛。


    所以,這些經曆風刃者,不竭的疼痛,正無休止地釋放在空氣中。


    成群結隊的地精火,在烈性颯劃的風刃中奔騰。無休止從疼痛中點燃萬感,燃燒血流的火勢不斷增旺。


    激射的血流,激射的疼痛,激射的新鮮狂火……已經讓龐大的空間,變成一個龐大罹難,熊熊燃燒起來的載體。


    “那是一個多麽浩瀚龐大的疼痛火海啊!”恰盧利看著釋放解令辭瞬間,時空間放大著感官火的疼痛,已經不堪承受地將兩手疊壓在心口上。


    這些火,原來就是血流疼痛燃燒釋放的光芒。


    因為,祭主堡嘉珥完整釋放了解令辭。這些已經變得瘋狂不息的生命,已經變成無休止奔騰的火。


    海天之間,激烈狂燃著。


    亢奮的地精火,隨風刀劃颯、濺射著火弧、火線和火朵。


    堡嘉珥看著眼前悲壯的圖騰。他心裏沒有惻隱自己——釋放解令辭的初衷。


    是啊,一旦收斂詞根,這些地精火,也許不曾隨收斂令完成,已經變成了風刀下,有形存在的一具具亡軀。生命會終結得更快。


    此時的地精火,在激情純粹得——隻剩下幹淨的力量。對峙與猛夯中,抵懟風刃,消磨力量,也在破碎狂風。


    堡嘉珥默默沉下腦袋,


    “靈魂哦,


    延綻生命的神靈者。


    拜謁了不滅的你,


    其次,


    我再拜謁的,


    就是疼痛的、


    燃火的——


    血液。


    最後,


    拜謁——


    一定而永定的、


    冰盧厝的祭。”


    冰盧厝用吟哦的冰盧厝法音,強化自己的初衷時,雙眸中,不禁簌簌地滾落了——熾熱滾燙的眼淚。


    是的,他的確看見了:初音解令辭的吟哦首辭中,含有的美麗色彩和光澤。就知道那是鮮豔圖騰一樣的吉祥辭兆。


    可是,令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樣完美預言光啟中的吉光瑞氣,原來,會經曆罹難一樣可怖的過程。


    恰盧利看著風刀中璀璨鮮豔的一篆篆、一弧弧、一朵朵……的新火,從那些極速奔競得渾軀燃燒得通明、皓白的地精火馬和火人,不禁匍匐在船上,用腦袋痛抵船舷,道:


    “尊崇無極的——


    太陽神哦。


    用你那黑曜石一樣的瞳,


    照耀大海的乾坤。


    請:


    不吝嘉護冰盧厝祭裏——


    無盡深埋的疼與痛。


    精詮——


    這些燃燒血流的、


    火灼辭令。”


    兩個冰盧厝的水手,用寬闊粗糲的大手遮掩著臉麵,不堪再看空間裏一線高過一線燃燒起來的血液。


    “丹達可尊啊,


    泥土裏的感官,


    因為質感、


    逼真。


    那些疼痛,


    會帶著最負贅的重量,


    而變得——


    至痛啊!”


    “是的,


    丹達可尊。


    我用諢土濁音——


    重疊上麵的話。”


    兩個冰盧厝的水手雖然緊緊遮罩目光和臉頰。但是,從粗糲的手指縫隙,還是“噗噗”地落下眼淚。


    以前,他們被魚叉震裂手形的虎口,被飛射的獵魚咬傷腿腳,被尖刀劃傷過、被腥鹹海水濡濕的肌膚……


    但是,那些盈寸尺度、狹小、卑薄的傷口,他們從來沒有在意過。生命仿佛土生土長的粗糙木植。痛,對他們粗糙的知覺是無感的。


    但是,這一刻,當他們看見:時空境界,精美芳醇的靈肉,飛濺著燃燒的鮮血,亢奮嘶鳴的聲音,好像看見:時空無限膨大著感官火點燃的萬感之灼。


    大海上,赤紅蓬隆的火,冷寒的藍水,黯色的雲山……形構色差對比強烈中的圖案。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精真之馬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最小節奏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最小節奏並收藏精真之馬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