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八八章一半溫柔,一半刀


    “巾麥儂,


    巾麥儂!


    站立在船上,


    就是站立在整個海上了。


    蓄熱的目瞳哦,


    仰視時,


    讓珂蕾看見——


    光。”


    巾麥儂聽罷——珂蕾借助盾馬祭司儀,以屈折修辭表達的吟哦,忽而從船頭走向珂蕾的身邊。


    珂蕾顯得匆促和拘謹,露出牽強的微笑。是的,在她的感受裏,巾麥儂這樣接近啊。接近得足以即時欣然牽手了。


    可是,即便略顯靜穩的此刻,她也不敢像已往那樣,輕率地打破——護駕船以令清澈勾勒——在意念中的司儀禮。


    盾馬法寨的石鍥銘辭說:美麗而固執的盾馬船,從航海粘著大海的第一滴水開始,法的司儀禮一直在狀態。即便是海神出現的時候。


    “盾馬護美麗的舵,姿態形狀與方向的精美者。盾馬石是盾馬的土壤。你說的巾麥儂的光,就是土壤裏生長出來的禾。”巾麥儂看著珂蕾,道。


    就在兩人說話的時候,珂蕾因為驚乍,忽而淒冷地半張了一下嘴巴。她似乎忽然忌諱自己剛才說的那句話了……


    隻見巾麥儂凝靜地看著珂蕾,依然延伸著委婉的一絲笑意。


    就在那一絲自然而完整的微笑裏,緩緩低轉頭勢的巾麥儂,犀利而略帶彈性性地掂掂左手執握的木漿,鄭重地看著驚怵狀態的珂蕾,輕聲道:“你要當心的,珂蕾。”


    伴隨著她溫柔說話的聲音,左手在尚未平衡力感執槳的一刹那,手指勾動輕重倒置的船槳。


    極速挽動颯然風吼起來的風輪。仿佛大海上閃現了一個湍急的漩渦。


    伴著清脆異常的磕響聲,繽紛的彩箭被強勢湍旋的船槳風輪,磕擊。殘斷的彩色碎箭,颯颯地劃出尖銳的嘯叫聲。形成紛然迸濺的光之鏃。


    犀利的短頻音聲,緊急脆碎著崩落,簌簌地掉入海水。


    同時刻,巾麥儂玲瓏手勾加劇,猛烈旋轉的風渦,仿佛映射著海麵的明亮金瞳。


    巾麥儂慢慢打開身軀。好像因為自己剛才迴答珂蕾說話時,稍滯了一個旋律控。這個時刻,自己正在緊急完成一個烈性強馭船槳風輪的絕對操縱。


    拓展開來的右臂綻開,緊急豁露的右手猛地抻前,仿佛要急劇推開眼前的空氣。


    巾麥儂清晰地感受到:此時刻,右手觸碰的空氣,已經瞬變為一塊山石一樣的堅硬固體。


    猛烈抻力的反張力,強力逼仄巾麥儂身形——衝後激騁一個精致的位移。遂見炫動的左手,仿佛猝然拽動——風渦輪轉的中心,撤手。


    頓時,猛龍一樣,木漿湍旋的風輦,帶動空氣形成衝騰而起的飛龍。


    時空中,浩浩滾流的狂風,叱吒於空。卷纏的風,拉動轟轟發響的氣流。暴烈的力感,強韌地修飾出亢奮中拔力而起的龍威,喧囂著不可壓抑的滾雷聲。


    脫手,高拔,衝騰,猛卷……


    風渦飛騁於空,狂烈遊弋。駕馭著那些單線條厚重莽撞的海風。


    “風暴!風暴……盾馬人的風暴啊……”荷東失控般,狂吼著張開臂膀,大聲衝著天空喊道。


    這樣悲壯嚎歌似的瞬間,盾馬人造化的風龍,從盾馬護駕船上風雲叱吒而起。


    狂烈旋轉的風之手,攫進浩瀚的海麵,巨大的虹吸水柱,仿佛大海上猛烈撐起的一道藍劍。


    隨著藍劍極速突兀斜掠而起的瞬間,藍劍鳴響著海嘯般的風聲,傾斜激掠颯飛狀,犀利地射殺向一個方向。


    而此時,硬朗屈折,凝力如一隻硬朗的弓。巾麥儂靜矗著。身形依然保持著剛才撤手的一颯姿綻。讓看得見的目光可知:這,就是這個時空裏,盾馬護駕船的船主。


    臨空飛騁的藍劍,在空間傳來——貫通時空的颯劃聲。仿佛此時的空間,是一塊正在被重戈,淋漓穿鑿通透的石山。


    時空中,水追隨風,一槳的風受令於鑲嵌在時空中的心靈。


    “凝靜的心靈石髓,在盾馬法寨被喚作盾馬法石。”普雷撒看著巾麥儂犀利挺拔的姿態。


    “那是石髓裏的光,我告訴你。珂蕾。”普雷撒看著珂蕾,迴答他記憶了挺長時間的一句話。


    珂蕾敏感地點點頭。


    就是這個瞬間光感的過程,海浪藍劍俯瞰狀,穿梭過——被海弓弩激蕩的海浪飛沫,射殺向海族王狄奧隆目。


    就在巾麥儂完成海刀長擊,挑翻海族王狄奧隆目時。她清楚:自己之所以能凝力,展現發威的暴躁烈刀,就是因為:在極致對壘的時刻,自己勢如站立在穩固堅牢的“盾馬大地”——盾馬護駕船。


    而這個盾馬護駕船,正是珂蕾將船載力量的巔峰,調到尖刃。使腳下的船,粹生出大地一樣的質感。


    巾麥儂能夠風騁般動著精鐵手腳,源於船載。


    這些一直被海弓弩蔑視的大地屬性戈,此刻顯化斷麵狀的獵態,終於逼仄了瘋狂的海弓弩。


    聽到珂蕾的聲音時,巾麥儂執意迴轉身軀,其實,心裏正是渴望表達一番真摯的含義。


    所以在激烈海戰的罅隙,她不願忽怠——珂蕾說的每一句話。


    一半溫柔,一半刀。


    這,就是即時狀態中,巾麥儂真實的一顆心。


    手執猛戈,生命傳遞溫柔和微笑。強烈對比的海戰姿態,已經讓海弓弩驚覺:心靈感驗中的一絲驚懼。


    顯然,他們極不適應:這種兩個極端透襲靈魂刀的盾馬祭的護。


    是的,海族王狄奧隆目和海弓弩連貫的手腳,一直未曾停滯殺戮的目的和力量。


    在盾馬護駕船針鋒相對中,是。


    在巾麥儂微笑表達心意中,是。


    因此,在巾麥儂對珂蕾真摯表達致禮時,巾麥儂心相高蹈,與持續的海戰同頻。


    微笑柔風中,巾麥儂猛拽的刀卻在打開一重境界。


    一經射殺出——木漿風渦從海水中粹出的藍劍,浩勢飛騁的風渦,再次就迴到巾麥儂手中,一滯。又化作那根平常姿態的木槳。


    連續被動受控的海族王狄奧隆目,已經被巾麥儂激化出滿腔亢奮的怒火。


    他知道:巾麥儂手執的隻算盾馬破碎的最後殘片。而整個完整的盾馬祭,就深深埋在塌落的海轍裏。


    巾麥儂手中木漿的祭火,就是因為那不滅的祭祀之根,才被無休止地被巾麥儂化生成旺刀。


    海族王狄奧隆目不再盤亙於——被巾麥儂牽著的羈絆裏。


    他清楚:唯有毀祭,護祭的力量就會與之瞬間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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