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五二章冷弧月刀


    敏感的祭,沒能點旺生命質變中粹煉繚繞的火蛇,流失生命萬感的軀殼,頓時變得何其脆弱。發源於一顆心靈,支撐整個生命的原點,漸漸消失著情味的色彩和光感。


    巾麥儂遠遠瞧著海步金華越來越沉降的身影,那個唯能強悍支撐盾馬人心靈的隱蔽刀,此時,同步以不可遏止的痛,讓巾麥儂感受到了一顆心無聲的哀慟。


    她忽然禁錮嘴巴,不敢唿喚海步金華的名字。好像隨著流動在喉舌之間的唿吸,那個非常可憐微弱的生命,瞬間就會從感受力量的過程中,斷然消失掉。


    唯有蓄潛的眼淚,賁生於眼瞼中,正用極度驚顫的豐隆,增加著感覺境裏痛苦的重贅。


    巾麥儂忽然兩手遮擋了眼光。她不忍心眼睜睜地看著——那個自己意象中威猛金剛式的臨界狂刀,剛剛將記憶留下,就用時空中漸次消弭的光澤,勾勒黑色輪廓的深邃悲哀。


    巾麥儂側轉惻隱的目光,猛烈搖曳一下湍促驚顫的身軀,隨著移動開的手指,婆娑零落下最嵌疼心髒的淚珠,微顯模糊地惶惑張揚兩手,仿佛要雙手扶持時空有形狀的物構上,釋放出所有痛苦感覺變化成的眼淚。


    當她左手再握錨鏈,一翹右手彩色的鐵箭時,同頻共振姿態的荷東、普雷撒和珂蕾已經拓拔膂力,調整護駕船的姿態,極速馳向那隻單獨陷在海弓弩彩船重圍的盾馬首航船。


    雖然,在盾馬水手的眼裏,盾馬船姿態略帶沉重,已經被海弓弩彩船動態掀動的敏捷浪刀,逼出海戰的局。但是,巾麥儂知道:護駕船就是必須強行毗連盾馬首航的護衛。


    接近生命極限較量的意願,和接近生命極限較量的手腳,這一刻不再須臾流離。


    合轍嵌力心與力,瞬間相融,激奮了護駕船的狀態戈。頓時,猛烈起勢的護駕船颯劃振動水翼的飛浪,射衝向海弓弩的彩船。


    隻有在即時煥活的激烈動頻中,巾麥儂意外地感受到:護駕船搭力盾馬首航船時,那種熟稔貫通了自己意念控的心靈脈衝。


    而這種奇妙的感覺同樣在荷東、普雷撒、珂蕾的身心體驗中複現。


    頓時,那種盾馬巨帆聯袂的高光時刻,點燃了盾馬護駕船上性靈蓬隆燃燒的火焰。


    那種即便存在距離感,但是遙望之際,瞬生的搭配已經讓護駕船彰顯執著接力的勇氣了。


    “是的,海神啊,真正的盾馬護駕船,本來就是屬於盾馬首航船的一道光芒。”金麥儂看著盾馬首航,雙臂中瞬間灌滿了力量。


    “船主啊,護駕才是這隻船真正的歸屬。我們此時的選擇,才是在接近真正的盾馬神靈。”荷東道。


    “珂蕾的方向就是一把看不見的刀。”珂蕾兩手緊急地搭在舵上,“從這兒,盾馬護駕船已經長出極致敏銳的目光。”


    “沒錯,珂蕾,唯有用戰鬥的姿態去記憶,我們才會說這樣振奮的話。也才能夠真正知道——一隻盾馬護駕船最應該有的使命。”


    這些盾馬屈折音聲的修辭,玲瓏鑲嵌在一起,合力感已經在他們的手中默默感受了——那些歡嬗不羈的流淌。


    瞬間,一隻敏感的海弓弩彩船,高耀地調轉鮮豔的船體。緩緩地、傲然翹起船首。似乎等待著即盾馬護駕船即時等我發威。


    這種對峙感,並沒有恐嚇到盾馬護駕船——形成威懾。相反,此時的盾馬護駕船逆迎海風,正彰顯著攢簇合力的渾煉衝擊力,毫不猶豫地調轉方向,馳向海弓弩的那隻招搖的彩船。


    高浪與海風重濁地撞擊著逆力推進的盾馬護船。風浪動態中,巾麥儂發瀑如翻騰的河浪,衣袂風旌,透顯著深藏生命狀態意念中的凝煉刀。


    天空暗雲遮去了太陽的光明,但是,狀態在陰暗中點燃旺火的盾馬護駕船,已經在馭船的動態中感受到了:與盾馬首航感應力量的諧振。


    海路羅拉帶著極致的憫慟,闔上眼瞼的一瞬有豁然打開。


    他因為感受海步金華曆曆分明的每一寸苦難,一顆心同樣受到硌傷。


    但是,越是在海步金華助祭司儀潰碎的瞬間,海路羅拉越是諾守自我原初苦行的承載。


    他多麽渴望:被海弓弩意念撞碎助祭時的海步金華,將可憐脆碎姿態中一顆心,光照一樣“看”向自己。


    “海步金華哦,別在意毀滅的形狀,盾馬古紀的石鍥修辭說:空置的顆粒,一觸造化的土壤就能顯現光華。這是我此時能夠說給你的最後一句話。”海路羅拉在心裏默默地道。他隻是祈求:痛苦的海步金華能夠感受到時空的話。


    忽而,海路羅拉側轉目光。他看見:此時,盾馬護駕船已經變作海風中飛騁的進攻戈,鋒利地衝刺向海弓弩的彩船。


    是的,他的一顆心已經潛意識地感受到了:空間裏,一種力量的鏈接與接近。在他的心裏,盾馬護駕船也是接力船。


    感受衍生力量的希望光,海路羅拉看了匍匐的海步金華一眼。遂緩緩沉澱了目光。像諾守初衷一樣,右手駐槳,左手緩緩地捫在突突跳動的胸口上。模樣就像一個狀態憔悴的苦行尊。讓看著的人,能夠感受到——渾身對壘的痛苦之重。


    氣勢豁豁隆動的海族海弓弩彩船,渴望著:極致牽絆住盾馬首航船,徹毀盾馬祭。


    他們完全能夠感受得到:此時的盾馬祭,激烈賁張的祭火,瞬間衰減成一盞渺小的火燭。那種旺相薰燃的烈性光芒雖然蹙小成微弱的精微光,但是畢竟沒有熄滅。


    他們目視著塌落在盾馬首航船上的海步金華,頓時,彰顯一時的歡嬗狀,暴烈姿態隆隆推動瘋狂起來的巨浪。狂顛著搓磨著——犀利穿梭海浪的盾馬首航。


    也許,他們更加恐怖:太多的時光罅隙,往往會留足那些看似衰竭的祭火以複燃的可能。所以,強化動頻姿態的海弓弩彩船,不僅沒有因為目的得逞,而略略收斂手腳刀狂騁的威風。


    相反,酷烈瘋長的長線驅動中,海弓弩彩船以霹靂奔衝雷電的震懾,以船刀,遞增力感中,劈出高卓的浪瀾。山巒一樣重重疊加,夯擊向盾馬首航船。


    整個彩海似乎一瞬間劇烈顛簸了:整個不容忍靜啞的時空。轟隆崩塌的浪和激射飛箭的衝擊波,包裹了盾馬首航——颯劃狀態的冷弧月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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