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二九章飛錨


    天空高騁起長驅的風。怒綻巨瀾刀斧的海弓弩彩船,已經攪動了整個劇烈形變著的大海。


    筋節突兀的海弓弩仿佛駕馭海馬、熟稔手腳獵擄狀態的猛獸,身形強韌拉伸的劇烈姿態,顯現出高頻俯瞰式征伐的高姿態。


    色澤粹亮、賁滿火候的壯碩身形,在漸次升頻的海戰律動中,開始顯現出真實海力刀的狀態。激烈海步每一次跳頻激射的海花,讓這些狀態亢奮的海弓弩,已經用身軀拉滿了攢射力量的箭。


    即時,以海之屬性,裝幀生命狀態的海弓弩,就是一道釋放了手腳大自由的狂烈風雷。駕馭海戰的特質,正毫無遮蔽地彰顯成真。


    在盾馬人心裏,所有對於海弓弩的古紀傳奇的感覺,在此時才看出那種奇跡再現的瞬間。


    那些累言累句的往事書,刀鍥的字朵,已經變化成眼前或火焰,或禾苗一樣繚繞狀長成的形狀。


    磋磨柔水、築高刀斧海浪、彩船錐、瞬間裂解水域的板塊鴻溝……


    海弓弩已經閃爍狀暴露著——兇悍力量統禦海戰的王相。


    時空疾風勾勒海戰中這些卓爾身手、被深藍色海光照耀得冷藍的生命。仿佛轉眼之間,這些暴烈之軀,一瞬間就會化作麵顱高昂,海目闊視海天曠境的神靈。


    冷酷藍,雕色蒼寒,光敷仿如冷豔甲胄。塊壘高矗,意象高輦狀巍峨臨風。神情足以顛覆那些柔弱仰視中的感官。


    在冷光中不斷深邃鍍色的海族海弓弩,一顰一動之間,威厲感加飾著咒言般的恐怖力量,覆罩著這些戰鬥中的海族人。


    而在距離盾馬船隻不遠的地方,隨浪峰狂顛起來的一隻漁船,隨波跳蕩。漁船歡颯輕盈,在浩波振動的波浪上精敏躍遷。


    冰盧厝祭主堡嘉珥在動蕩的海境中,雖然從未經曆過這種無定態根的動頻。但是,一顆祭祀玲瓏的心相,熟化狀態的手感,已經在時空找準——完美陳放冰盧厝心靈的祭禮容器。


    在此時的曠海上,在恰盧利的意識裏,感到:這隻最小的船隻,卻載著神聖的太陽尊。伴行著祭主堡嘉珥,恰盧利感覺:自己即便深陷恐怖的深海裏,但是,心靈的意念與萬感,卻是火焰的熾烈。


    “顛覆著海的魔,原來並不是真正的盾馬人,而是海族海弓弩。”恰盧利道,“我們跟隨盾馬人的海洋行蹤,找到的竟是這隻野蠻的惡魔。”


    “這些遠遠超越冰塬大地的海之刀戈,力量足以觸及戰鬥格式的極限。”一個水手道。


    “預言這些不祥的海戰,目視這些突兀力弓的臂展……柔軟水態化戈的形狀……感官已經給感受著的生命帶來——不可控的悲傷了。”另一個水手道。


    堡嘉珥將左手掌平平地貼在胸前,仿佛阻擋犀利穿射而來的海風。手形盾嗬著內心境界裏孱弱飄動的燭火,感味新鮮冷藍鏡像的反射光。身形略微蜷屈,顯示一種隱約的遮掩。


    那種曠境中的收斂,其實蓄積著尚待打開修煉脈輪狀的行功。隻是此時的他,沒有將真實的心靈形綻出來。也不意昭顯出來。


    沉默的冰盧厝祭主堡嘉珥,在恰盧利心中是篤定的一口沉鍾。所以,默契於冰盧厝祭祀禮儀的他,頓時不忘原初的祭禮格式,一顆心敬致以絲毫不願怠慢的侍奉。


    他知曉:在動頻的大海上,這個精真的冰盧厝祭主,依然會是掌控靈性光的尊。


    是的,此時的堡嘉珥心裏,海族海弓弩、盾馬人和冰盧厝是三個意念。即便在恣肆汪洋的大海境,堡嘉珥知道:隻有用冰盧厝的唿號來修飾,自己祭祀的一顆心靈,才足以充溢著不竭的力量。


    不說話的祭祀者,那是因為刀在心底,也在手上。堡嘉珥左手捫心的姿態,此時就是保真習慣姿態下、那敏銳的性靈的祭火。


    看著遠處的海戰,臉麵不生顏色的堡嘉珥,依然將一顆臨危的心,交給祭祀。


    狂顛波濤如山一樣的大海,蹙縮在祭主堡嘉珥的目瞳,視角包裹了曠境,變成堡嘉珥此時心靈時空中的一部分。


    不顯張力的他,目光就是昭著法相的門戶。


    此時顛動起來的海,粗糲的形變戈,已經將微不足道的細節淹沒了。唯有海族的高顱船馬是巨變時空境界的主頻。


    弓背賁力,掄圓殺戮的虹臂。被海步金華歸屬於勇者飾喜的猛浪手足,用海水粹硬的刀斧劈向盾馬船隻。


    巾麥儂看著瘋狂肆虐狀的彩船,在手中掄圓的錨鏈,於不定向的狀態裏,預置即時目光靈動瞄準的動態彩船。


    突然,抖手之際,激烈迸動著錨鏈振響的錨爪,射殺向領頭衝擊向盾馬護駕船的彩船。


    似乎早就意識到:一己之力拔動強硬的彩船海馬不宜。所以,就在飛爪活動的鋒刃嵌合收束的瞬間,從高桅臨空飛翔的她,看著錨頭襲中目標的瞬間,靈敏變轉精密手相的左臂猛力一吒,頓見緊急屈折的臂弓,迴力一撤。


    那根飛騁射殺直銳線條的錨鏈,豁然隨著彎肘勾動的力量,折向中,逆向烈劃一個湍急的圓弧,將直銳襲擊的射殺招,劇變成鏈錘。


    一刹那,唿嘯著狂風,臨空犀利劃圓的錨,帶著急促膨脹的勢能,敲擊向即時出功的一個海弓弩的頭顱。


    本來,一直預熱狀態的掄動的錨頭就是不確的。隨著巾麥儂突然淩空暴起,終於直銳攢殺中瞄準彩船襲來。


    頓時,敏捷跟動跳頻,對峙殺戮的一個海弓弩已經一手撐起重盾,撐起身軀,另一隻蟄伏的手已經執刀形成攻勢。


    但是,海弓弩根本沒有想到:這個曾經無相出招,磕破彩船船舷的冷刀,這一次,以變遷的玲瓏奇門,伺機打破慣感中的力量控,化錨成錘,狠勁地敲擊向那個海弓弩。


    本能被海野化的手腳,使那個海弓弩雖然已經猝變了姿態,但是,重擊的“錘”,還是將那個凸現形廓的海弓弩砸中壯碩高隆的肩膀上。


    同步甩動高桅帆繩的荷東,狂浪屈折的臂展,已經遞出飛蕩蛇繞在空間的繩擺。


    高躍狀態的巾麥儂,清楚攻擊時,多餘的滯空就是不可設想的災難。因為次第衝鋒的海弓弩,目之所視,就是同頻殺戮到位的快刀。所以,攻,就是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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