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〇六章摘船


    “因為一支箭的緣故,我沒有忘記你。”羽焰火的弟王典錫攀,一邊說話,目光愜意地看向那種未開錨的小舢板,譏誚地笑曰:“攻擊過羽焰火人的,往往都會帶著豐碩的貢禮。”


    洪煉達兒使勁兒瞪了一眼弟王典錫攀,不想搭理錫攀。狠氣地擠出一句話,“羽焰火人。”


    錫攀雖然背對洪煉達兒站著,但是雙手十指鋼叉一樣叉開,再次有力攥緊的瞬間,雙手指骨節散發出咯叭叭的響聲。


    旋即,他頭勢依然沒有迴轉。緩步走向那隻沒有主人似的船隻……


    洪煉達兒看著錫攀的背影,颯地,抽出隨身攜帶的馬刀。


    隨著洪煉達兒抽刀的同時,催奮的馬匹,高高彈擊的鐵蹄,重濁地砸向錫攀的腦袋。


    馭馬熟稔的錫攀屢屢從羽焰火烈馬,尤其是幹草黃身上,領受過馬匹觸怒瞬間的慣性馬步。


    即便沒有迴首目視,他也可以從空氣裏傳來的一記破風刀,精密辨別出馬匹即時的動機和形狀。


    隻見此時的錫攀半俯低頭勢,猛地,仰上衝騰而起的雙手,一閃爍捕獲式的手感。


    頓見,兩隻飽滿有力的大手,隨著潛蹲之際,已經飛越。仿佛怒綻在頭頂上的兩團蓮朵。


    再看時,手形已經握控兩隻——尚未即時彈擊勢能的蹄朵。


    因為動作超前,所以,馬匹隊伍蹄槌還不是高頻彈射鈍擊的武器。


    和羽焰火馬匹相比,這匹高腳馬,盡管力量強悍,但是,張弓的彈性勢能畢竟遲緩。


    錫攀高抬膂力,旋動身軀,浩然發力間,頓時,就見傾斜塌落的馬匹,失衡墜落向大地。


    而此時你的錫攀已經脫手,抽離身軀。


    顯然,錫攀是不願致命傷馬的。所以,力控一經出現,就是撤手。


    滯後,傾斜式射殺的馬步重弓,空彈蹄腕,猛烈的爆發力,快要將蹄朵折斷。


    傾斜塌落的馬匹,重重地將洪煉達兒摔倒地上去。


    修武雖然看著手腳發癢,楞是沒有佐馬追擊。


    初音度沒有再說一句話。他已經知道:盡管眾冰盧厝鐵騎武士已經對修武行過懺悔禮儀,但是,他清楚:那是因為修武替自己撐著臉麵。所以,沉默的仿佛一塊僵硬的石頭。


    修武心裏非常清楚初音度靜啞無聲的原因。他心裏匿著一絲不爽,濃烈地垂落腦袋,歎息一聲。


    此時,處於激奮戰鬥狀態的洪煉達兒,明顯能夠感受的到羽焰火的弟王典錫攀顯然就是自己難以逾越的一道屏障。


    就在他滾地而墜的瞬間,手中的刀隨著翻騰的身軀,已經脫手飆刀。


    尖銳颯劃的飛刀,在空氣中劃出尖銳的破風聲。


    此時的錫攀依然沒有迴首。盡管他知道:洪煉達兒擁有強韌粘著的贅音咒。但是,他敏捷的一顆心,完全可以察覺那種附著力量的精敏觸點。


    就在飆騁的刀勢飛吒而至的瞬間,錫攀翻身旋轉的右手,轉動中,已經牢牢握控帶著贅音咒的刀。


    錫攀猛烈折變腕力控。噌地一聲,將那把帶音咒的刀,逆勢刺向洪煉達兒。贅咒就在刀尖,一經觸碰靈肉,就是絕對的嵌套殺。


    看著逆勢刺向自己的刀。洪煉達兒立時刹口,斷了贅音咒。他清楚:隻要刀尖觸到自己,那麽就相當於——自己就是殺死自己。


    錫攀手形彎變,噌地,將刀豎直插在大地上。“既然要用你的船,就應該讓活著的主人知道。從這一刻,你的明白:其實是你的馬在救你,是你的船在救你。”錫攀道。


    插立在大地上,嗡嗡發響的刀,激烈地震動著虛影模糊的擺幅,在洪煉達兒眼前矗著。


    錫攀說罷,這才轉身,飛步踩上那隻泊著的小舢板,拔錨摘了船。


    羽焰火人手腳一經黏住船隻,就是在駕馭水中馳騁的一隻靈駿。一手持槳,將劃水的船隻,駛入滾滾浩瀚的海濤中。


    修武看著緩緩站起來的馬匹和洪煉達兒,搖搖頭,“我早就知道:他手上擁有的馬和船,在羽焰火人麵前,隻能是完美贈人的禮品。”修武說這句話的時候,迴頭看罷鐵騎頭領幕邇紮和眾鐵騎武士一眼,那是一種同頻傳遞的譏諷。


    頓時,幕邇紮和眾鐵騎武士一個個顏麵赤紅,一個個垂落腦袋,不再說話。


    光芒旺盛的大海上,藍色的海鏡閃閃發光。歡浪掀動無垠的波瀾,用無垠動態和開闊的意境,渲染著午時太陽耀目的高光。


    天空中,隨著曠朗的海風,徐緩滑行的雲輦,錐形幻變的各種堆疊,造化不拘一個的玲瓏雲崖、雲塔、雲台、雲鍾……仿佛曠境中,承載著無形巍巍天柱的一個個巨座。雲陣壓得很低。


    海風開闊的長線,變盛時,起伏著像浩波一樣泛流狀態的脈動輪廓。條播著海麵即時歡鮮的靈性。


    白晝的大海,已經隱瞞了黑暗有形狀的大地輪廓。讓時空境在這兒,以海域直接裸露著接納蒼穹。


    高掛的太陽,光亮遮去無極星辰。簡化著大海生命在白晝的萬感和思想。讓時空在這兒,更多看到海光中遊弋的船隻不算單純、單調的片段。


    此時的盾馬巨帆,就是大海即時壯麗迷人的動人時刻。


    這些快速行進、在浩浩曠海卻仿佛靜啞、凝固的海景風雲,仿佛鑲嵌在空靈時空宇宙絕美的印象畫卷。


    均勻散逸在海麵上的巨帆,帆鼓飽滿而膨脹。那種熟稔航海的姿態,靜與動,都具備輪廓感放大線條雕琢的美。


    那些即時帶著驚乍飆飛在海船背景風雲中的海鳥,歡鮮、警覺、敏動。尖銳穿梭在空靈中的曠海,如同穿梭在曠穀中,聲音在空氣中帶著波疊般的迴響。


    遠海的四周天際,似乎在宇宙中塌落了,讓高傲矗翻巨帆高桅,顯著高拔氣勢和風采。


    偶爾從盾馬船傳來——舒朗悠長的海哨。那不是戰鬥狀態的動員令海笛。


    這些歡彈口舌珠圓流利、傾吐於喉嚨唇齒間的聲音,渲染了遠洋航海最為生動瑰麗的高光時刻。


    這些從巨帆飄騁的音聲,隻有所有的冰塬人能夠聽辨的出來,那些就是古老吟遊詩人們吟哦的韻律。


    這些即興起伏的哨子聲,被海風攜帶著飛翔,造化出時強時弱的動頻。


    漫自飄浮在海麵上的漁船,隻有少數的冰盧厝漁船、盾馬漁船和一閃而逝的羽焰火馬船。


    偶爾,放膽的他們,穿越馭海境界,遠遠跟隨盾馬巨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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