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六章侍者玉赭龍


    雖然,盾馬族具備輝煌耀目的傳奇海船係,浩帆是盾馬法寨石築堡壘上裝飾的圖騰,一直引以為傲。


    但是,他們粗拙的馬刀,還是難以抗衡獵司裏迪和冰盧厝,以及羽焰火。偶爾,圖蘭也敢於犯邊盾馬鐵騎戰隊。


    稗施執彌雖然是底底忒人的祭祀者。但是盾馬部的普烈撒人依然崇尚稗施執彌的祭禮令。


    因為擁有執著循環令的祭祀咒,盾馬諸族都對稗施執彌存在敬畏心。


    盾馬人一直作為戰馬使用的,就是冰塬大地的矮腳勞力馬。


    這種體型較小的耐寒馬匹,雖然不是彪悍奔騰的重蹄鐵風高腳。但精實歡撒,耐力持久。茁壯的馬力是盾馬人嗜好焦灼戰的主攻。


    因為體型略小,所以技能奔騰的靈動與嬗變,是盾馬人精佳馭馬術的首選。


    在獵司裏迪和冰盧厝,這些冰塬的傳統馬種,僅僅被用作繁雜的勞力馬。戰騎都是威武拔力的高腳。


    但是,諾守陳規的盾馬族人,卻不斷優化這些土生的冰塬馬族。


    那些參與大漠達昂瑟儂族刀楔令司儀的,盾馬人的馭馬術,甚至不比達昂瑟儂人差。


    此時,白晝午時的陽光正盛。石雕穹廬的盾馬法寨俯瞰下的盾馬曠原,野牧中的那些冰塬勞力馬,正在靜靜地啃食新草。


    稗施執彌站在法寨的石砌長廊,滿意地眺望海事中威武的盾馬船隊,收斂了目光。


    法寨沒有獸皮古卷或木刻的典宗。隻有原始石刻的古老遺留史記和古老的神誥。


    那些屈折鴻溝的盾馬語,刻鏤的古紀,就是祭祀禮儀的啟示者。盾馬人也將這些石雕字辭喚作石典。那些不能所隨意變遷位置的古老律令和事理,隻有在盾馬人的感驗裏,具備絕對的空間法則。


    一經挪動那些石典,仿佛那些亙古流傳的修辭含義,立馬就會發生質變。不再是原初的意象。所以,唯有在盾馬,石典是空間中布設的道理。


    因此,盾馬人對於石典帶有原始的方位標識。這反而讓他們將立體時空境記憶得更加牢靠。


    稗施執彌向亮湖的五色石表達致意,“亮湖彎的海神,獵司裏迪納木造船,已經破壞了盾馬取材的上好木料。這是多麽可怕的惡兆。”


    稗施執彌說著,綻開已經傷愈的兩手。向五色石祈求靈犀。


    當他凝神感受五色石的光芒時,發現這些方位石典散發的新光,就像規格嚴謹的司儀那樣,靜態肅穆的光彩依然生動鮮豔。但是方位指示的光兆,隻有稗施執彌辨得清楚。


    “底底忒靈性的祭祀尊,古老神誥的啟示可以說出來嗎?”侍者玉赭龍在稗施執彌身後深深致意。


    “眼前,羽焰火人、圖蘭人並非我們真實的敵對著,訊風是不著熏染的芳白色。但是來自冰盧厝的風輦是黑色的。”稗施執彌看著五色石隨風向散射的光彩,道。


    盾馬是冰塬大地原始古老的土壤。盾馬人又執意地保守原始的族規。大地帶來的靈犀,在他們看來是可信的。


    侍者玉赭龍聽著稗施執彌的話,他剛要提及獵司裏迪,就見稗施執彌忽然間沉默不語了。


    因為是侍者,玉赭龍隻有遵守,不便深究。因為精深穿鑿事由的底底忒人,不願意說出來的話,並不是不曉,而是存心隱晦。


    而且,玉赭龍知道:稗施執彌上次跟蹤獵司裏迪采斫工,進入原始森林。有所遭遇,因此更加避諱這些敏感的話題。


    其實,一直以來,冰盧厝和盾馬之間就存在難以消弭的族怨和紛爭。隻是,迫於強悍的冰盧厝鐵騎,尤其是飾尊洪疊邇厝的祭祀方錘,冰盧厝是隱忍的。


    在玉赭龍獨自的辨鑒裏,盾馬人執著於墨守陳規,其實就是膂力強大冰盧厝在大地依勢逼仄的緣故。不過,這反而讓一直受迫狀態的盾馬人,在大海放肆他們馭船的個性和威猛。


    這種形變的抗衡,已經讓冰盧厝在冰塬大地上威猛的刀有所收斂。


    底底忒人八袞托克曾經趁著冰盧厝大地、族祭泛濫失控的地精火災厄,本想徹殺掉飾尊洪疊邇厝。在玉赭龍看來,根本就不是八袞托克一個人的私仇。


    不過在這些敏感的族事上,作為侍者的玉赭龍,根本不願明麵上說出來。


    在冰塬族的人們看來,盾馬人生性保守、固執而刁鑽,生性嗜好極端穿鑿,是族人血脈遺傳下來的天性。


    隻是在玉赭龍侍者看來,其中少不了冰塬諸族所壓抑的勢。尤其是威猛甚著的冰盧厝,其實,時刻都是盾馬人的一個噩耗。


    盾馬的生僻冷絕,在冰塬人的印象中並不算太好。在侍者玉赭龍的眼裏,其實還是有更多原因的。


    其實,雖然是底底忒祭祀中侍者,敏銳的玉赭龍從祭祀者稗施執彌的啟示語裏,清楚:稗施執彌不願說出來的話,可不等於稗施執彌沒有說出來的話那樣簡單。


    他能從稗施執彌的語氣,感受諸兆的輕與重。


    “獵司裏迪雖然宣誓製造巨型船載,這在族事中不足為過。但對盾馬就是敏感的觸碰。”玉赭龍默語道。


    久站於玉赭龍身後的巾麥儂武者剛剛操練膂力和刀戈,尚未褪掉厚重的鎧甲。她已經聽見了玉赭龍的自語。


    “在大地上,高矗的冰盧厝的祭祀方錘是盾馬族人的刑具。也許,在大海上,我們又增添了一道逆力。”巾麥儂毫不掩飾地說出心底話。


    玉赭龍敏捷地用手遮擋了一下口風。帶著懺悔的禮儀,矗立合十的手掌,貼在胸口,看著巾麥儂道:“盾馬威儀的武者啊,不要在意祭祀侍者口齒裏不慎的話。那不是祭祀辭令的一部分啊。”


    “恭謹細致的玉赭龍侍者,底底忒祭祀者不願意表達的話,也許更多與自我的過節有關係。這也許是盾馬啟示沒有說透的部分吧。”巾麥儂鄭重地道,顯得平靜而無惶惑。


    獵司裏迪的造船事,其實是令盾馬人震動的。


    盾馬人壯大海船,就是彌補大地上冰盧厝鐵騎極端強勢的壓抑。這下,在海上將要遭遇獵司裏迪的衝擊,顯然是有恐懼和顧忌的。盡管,在盾馬人的眼裏,獵司裏迪並不像冰盧厝族人那樣冷酷和暴戾。


    玉赭龍忽兒說道:“但我願意明確地告訴你,啟示不說的,就不算真實的孽。”


    巾麥儂即時點點頭,微笑道,“底底忒的侍者玉赭龍啊,你的話已經說到最好,我以盾馬法寨的名義,停下自己的問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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