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七章冰之春


    一個芳菲的春天,鑲嵌太多的過往,忽兒間就變成了歲月。


    泰儂麗旖站在達旺兒瑪城的廊道上,小心地蹙著身軀。


    不知怎的,忽然間,看似平靜的臉頰,卻簌簌地滾落下兩道眼淚。


    持久的積鬱和擔心,從達昂瑟儂穿沙司儀驚心動魄的每一個發生,都像硌心的一塊石頭。一直沒有讓她的擔憂減少過。


    那種憑借一時感覺那樣的占辭,雖然被儂泰格爾媽媽咪呀巧妙的勸慰化生無限生動。但是,感覺永遠無法消除感覺。所以,泰儂麗旖一顆心一直是揪緊的。


    是啊,隻有真正的事實,才是唯一消磨掉——痛苦毗連生命的解釋辭。


    “達旺兒瑪城的守護尊哦,因為牽念妹妹泰儂麗格,你知道泰儂麗旖的心該有多麽累……在泰儂麗格身上此時發生的,雙倍的情味就發生在泰儂麗旖的身上。所有這些,隻有泰儂麗旖最懂……”


    泰儂麗旖擦拭不幹悠長的眼淚。抹淚的手指失意地垂落下去。太多的哀傷感,因為未曾經曆過,所以,心靈經曆的過程突然變的異常沉重。


    她站起來,靠在廊柱上。左手叩在平靜中、時時發疼的一顆心上。沉重的目光低落地看著山牆上旺生的達瑪花兒,心中所有曾經有過的快樂,似乎瞬間流幹了一顆心,留下的隻有晦暗、僵硬和枯涸……


    “媽媽咪呀,媽媽咪呀……”泰儂麗旖忽然張揚著兩手,盡力跑動起來。紛飛的發瀑飄向身後,仿佛一團隨風卷與舒的烏雲。


    雙目的淚水順著鬢發飛落著晶瑩的光芒……


    “孩子,我可憐的孩子。究竟發生什麽事呢?泰儂麗旖。”媽媽咪呀忽然出現在泰儂麗旖的眼前,嗬護那樣摟著泰儂麗旖,“挨近媽媽咪呀的一顆心,悲傷就會瞬間消失。因為,苦難的萬感就是幻覺摩耶。它隻會折磨一顆孤獨的心。”


    泰儂麗旖伏在儂泰格爾媽媽咪呀的肩膀上,啜泣,“我忽然想念泰儂麗格了,還有小燈盞和小綴子……非常想念哦。”


    “孩子,你除了想念,還有一萬個擔慮。媽媽咪呀知道你痛苦的一顆心了。”


    “那……達旺兒瑪城的守護神知道嗎?”


    “當然知道。孩子。你那樣悲傷,以至於連守護神也快要疑惑起來了。”


    泰儂麗旖闔目,噗噗的淚水落在儂泰格爾媽媽咪呀的肩上。不再說話了。就是因為聽見媽媽咪呀的話,她的心裏,才真實地感到:此刻的一切,才是絕對真實可信的了。


    台階的拐角,泰儂麗格、素沁芭拉和袤瑟刀馬旦三顆腦袋簇在一起。她們聽著儂泰格爾媽媽咪呀和泰儂麗旖的話,低泣著,擦不幹目光中的眼淚。


    原來,自從她們離開達旺兒瑪城的那一刻,還有時刻伴行的兩顆心。而且,儂泰格爾媽媽咪呀和泰儂麗旖的痛苦,並不比她們少啊。


    哦,春天似乎深邃地積澱下綠意漸漲的豐隆姿態。掛滿吉祥葫蘆的桑葚樹,在歡騰爽朗的野風中,翻動著新葉剛剛形綻成形的綠色的蔥蘢。翻響一樹曠古至今不變更的歌謠。


    一觸熏熱起來的風沙和光照,讓人已經想象到:火紅遍染的石榴花兒,花苞裏正在攢動不安的火星。


    曠沙中的胡楊和沙柳,幽遠意境,已經帶著詩意縹緲的寥廓,傳遞旺生不滅的靈機。


    煦暖的陽光,沉靜而明亮。盛注光芒的達旺兒瑪城轉眼之間,又變成往日的靜謐。


    達昂瑟儂大地上,愈日歡朗的阿克索儂河、瑟素裏河、烏度嚓河嘩嘩翻騰的滾流,已經完全變得澈藍而新鮮。歡朗的水係又在招徠成群結隊的馬匹、牛羊……


    烏度嚓河已經撐起潔白的高帆。滿載航運的物流,又變得一片繁忙。


    遙遠沙丘上的駝鈴,又悠然擺動持續作響的鈴鐺,遙遠而縹緲,仿佛一個夢……


    ……


    季節在冰塬大地,就像陷在浮冰中的船隻一樣緩慢。


    獵司裏迪的春天,在人們的眼裏,從來就不知曉它到來的具體時光。


    原始的光陰解釋從來就是鬆動而模糊的。


    “當紅杉樹林變得濕潤而紅豔。樹林嵌滿碎花的底色,變成翩翩旋轉的藍裙。春光就駐在冰塬大地上了。”


    “最冷的冰,最溫暖的心情。嗬嗬,奇怪極了,長在靈肉上,原始的好心境,像漂亮迷人的白帆和藍海。把這一點生動,就告訴獵堡吧。”


    “獵司裏迪唱祭歌的青春派,雖然合奏,但是每一個香頌,都會極致表現獨一無二的細節。我感到:卓爾的美遠遠超越了喚春曲。”


    “桅杆的繩索、堅實的鐵錨、船工號子、海神般的鋼叉、祭祀禮……啊,春來了,我還會停下手腳嗎。一腳豁落響,太陽尊哦,我已經走進獵司裏迪大地、光明耀目的狀態中。”


    “獵堡啊獵堡,光的語法,用形狀講時令的道理了。我已經感受到那些鋒利折射光、反射光中,柔光膨脹的分量。掂掂稱手的刀,心情好得已經讓我感覺不到工具的重量……”


    ……


    箭河的藍波流動的浮冰,已經化成泡沫那樣消失了。滾流的藍波,歡朗的聲音又在大地上更盛地響起來。


    清新活躍的水係,形態俊朗而激情飽滿。漫長線條一路奔騰的動態,歡活得仿佛一條耀目然從大地上奔騰的龍。每一個時刻,都在表達不拘的潛力。


    濕潤蒸騰的水汽,隨著空間變轉的溫度,漸漸消失了氤氳不化的籠罩。此時的箭河就像爽快飛颯中的藍劍。雖形拘於地,飛勢如攢。以極速的匆促和短暫,每一個瞬間,竭盡了一條渺小河流在大地上、活現起來的生動張力。


    遠處,縹緲的冰盧厝太陽神宮殿,以彩飾多渲染的高矗,激烈強化——春天大地對於時空敬畏之意的渲染。


    整個冰塬粗手大腳的人們,以硬朗的粗疏感表達著各種各樣的滑稽。總喜歡以超過力感的動作,表達隨溫度長旺的喜悅。


    他們不知疲倦地修葺巨船,漁具和風帆。


    “看著我吧,太陽尊。光明看得見的我,正好活著。”


    “新厝阿篤的船駕馭得最好。據說他的手帶著神意的判斷。駕馭船隻光感的手出於神意。他是拿格的好友,馭船的老把式。可是,嫩小的就像太陽尊大殿供奉的插花。他的好運,讓我永久感到快樂和平安。”


    “即時動作,包含無極生動迴憶。這句刻鏤在獸皮裘衣上的話,念一萬遍都不累,嗬嗬嗬……我再看看那圖騰一樣的獵司裏迪語言吧,以對神靈顯示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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