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著陽光,沙域的空氣溫暖的很快。


    太多的沙,太少的綠。反而讓春天遺漏在沙域的光彩,變得異常精美和珍貴。


    因為,它簡練了美景停滯在感官上、繁冗泛濫的重疊。留下來生命顯現的菁華。


    達昂瑟儂族的古老泥雕板塊說:完美法是裝幀萬感的極限。因為,它運用了稍縱即逝的色澤,將黑暗而枯涸的劫難,迅速變成背景。


    達昂瑟儂族、達昂諾格族、赫瑟儂拉族每每訴說這句話的時候,總會歡欣鼓舞地道:“狂沙裏的色彩,已經讓我品嚐到酷烈爽透的甘甜。”


    煥然蹁躚的繁麗衣飾,簡直就是婉麗女人駕馭的法器。冠冕絨飾仿佛頭頂上照耀風物的太陽。絢麗黏風的衣袂,搖曳了藏在繁茂皺褶裏的嵌花。


    鮮豔旋轉的裙擺,舒暢自然的臂彎,讓動作光滑連綴、渾然一體的完美,將妖冶婉流的光柔生命,造化成各種美奐美倫的曲線。


    生動著裝的泰儂麗格公主、袤瑟刀馬旦,被素沁芭拉飛翔的手腳,調校得一派風光旖旎。


    “喔,達旺兒瑪城高高在上的神靈,睜眼看看吧,這下子,人樣兒總算出現了吧。”素沁芭拉這樣說話的時候,看罷廣漠風沙的境界,略顯驚異道:“你還別不信。這些深藏華麗彩宮的春花,沒想到在曠境顯化如神。”


    泰儂麗格公主敏感地道:“也許,你也是想要誇耀自己對吧。智慧女神……”


    “其實,我覺得自己一點兒變化都沒有。”袤瑟道。


    素沁芭拉看罷一眼袤瑟,“嗯,你說這話才是故意的。好好嘴硬吧。達昂瑟儂的法典說:不要隨便打碎——別人無辜得像土塊一樣的話。”


    一聽“法典”兩字,泰儂麗格和袤瑟頓時感覺惶惑得心髒都發疼了。


    “好啦好啦,可愛的小燈盞。以後,泰儂麗格公主殿下,再也不會帶上袤瑟刀馬旦,跨過達旺兒瑪城的界限。行了吧。”


    “好極啦!我等的就是這句話呢。”素沁芭拉雖然言辭很快樂,但是音調有點呆板和僵硬。


    隨後,才緩緩低頭,默默說道:“對不起,泰儂麗格和袤瑟。你們要是知道:穿越風暴時,儂泰格爾媽媽咪呀是怎樣做的,就不會這樣說我了。我是替媽媽咪呀溫柔的心——找話說呢。”


    泰儂麗格忽然將臉頰貼在袤瑟的肩膀上,流下止不住的眼淚,“袤瑟,原以為你我是苦行劫中疼過的靈魂,顯然,這才是個最大的錯覺呢……”


    “嗯,泰儂麗格。別再說了,好嗎?”袤瑟掩飾一下抽搐的臉。


    泰儂麗格和袤瑟帶上遮麵的紗麗,走向達昂瑟儂鐵騎武士們站立的地方。


    走近的那一刻,泰儂麗格抬頭看一眼儂泰格爾媽媽咪呀,剛要走過去。


    她忽而刹步,走向族宗達昂努,站定,遂恭敬地俯首,道:“族宗達昂努尊者。”


    達昂努不動聲色地凝視著泰儂麗格,“有什麽事呢?泰儂麗格公主。”


    泰儂麗格忽然語塞,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話才好。


    素沁芭拉見狀,趕緊上前致禮,道:“達昂瑟儂的尊者,泰儂麗格雖然出了達旺兒瑪城,但是一直惦記族宗的教誡,才安然無恙。這會兒,特別向你致意的呢。”


    “替罪責辯白的,比罪者更可怕!”族宗達昂努大聲道。說罷,他緩緩握起掛在馬鞍上的黑色皮鞭,“好,你既然喜歡辯言,那就給它說話吧。”


    素沁芭拉聽罷,不禁渾身顫栗。


    “族宗啊!無辜的素沁芭拉是因為私意嗬護泰儂麗格,才這樣說的。並沒有真正的罪過。替罪過者說話的,原因多得足夠有一萬種理由。請族宗不要引用達昂瑟儂泥雕刀楔令以外的話。”


    “好。辨得真好。”族宗達昂努強忍著怒火,道:“你枉自出城,這是其一。牽染達昂瑟儂族的靈兆穿沙馬,這是其二。馭馬撞擊風暴,這是其三。沒有一事不是牽著刀楔令。念你初犯,罰你三相一鞭。”


    泰儂麗格知道:所謂的三相一鞭,就是鞭笞三次,但隻有最後一鞭是真的。顯然,這種帶有精神震懾的威懲,並不比三鞭輕鬆。


    袤瑟見狀,忽然奔過來,“族宗達昂努啊,獵取穿沙馬,就是袤瑟的主意。是其中最大的禁忌。我願承受懲罰。”


    泰儂麗格道:“袤瑟,沒有我的允許令,你能出城嗎?”


    袤瑟頓時無語,焦切中,不禁流下痛楚的眼淚。


    族宗達昂努怒視泰儂麗格,道:“你就是我勒令中,最大的辨辭者。”


    “是的。但是,泰儂麗格剛才的辨辭,是指向正法光。”


    族宗達昂努頓時忍無可忍,“當著刀楔令,我就讓你辨!”


    族宗達昂努說罷,右手猛地一抻,瞬間拉長臂廓。


    伴隨著空氣連綴兩聲尖銳的爆響,叭!叭!泰儂麗格眼前迸濺兩枚黑色的閃電勾。


    雖然,兩招虛幻,但是,隨著那一聲聲暴響,震恐中的泰儂麗格、袤瑟、素沁芭拉一同驚顫了——那種潛意識裏漸漸放大的痛苦。


    族宗達昂努連貫的調校,使最後的力量已粹拔到極致。隨著一閃間激烈猛旋的手勾,終於吒動最後的皮鞭。


    空間裏突然烈馬長風,攢射而至……


    劇烈音爆,震動空氣打閃的碎光。卻見,皮鞭劇烈地抽在——驅馬馳來的儂泰格爾媽媽咪呀身上。


    儂泰格爾媽媽咪呀依然端坐在馬背上,淡青色的風披上出現一道狹長的裂痕。


    媽媽咪呀俯低目光,無限深情地看著泰儂麗格公主,那樣平靜地保持著一縷不動的微笑。


    “孩子,我可憐的小達瑪花兒。你能從風暴出來,其劫如山。媽媽咪呀替你承載此刻的痛苦,一顆心才會真正好受一點……”


    “媽媽咪呀……”泰儂麗格奮力衝到媽媽咪呀的馬前,小心地嗬著——媽媽咪呀溫柔伸下馬背的兩隻手。


    泰儂麗格怔怔地抬頭,眺望美麗平靜的媽媽咪呀,眼淚簌簌從兩鬢紛落著……


    “媽媽咪呀……我懂你的疼了……泰儂麗格……愛你……”


    “我也一樣,孩子。”


    族人們紛紛走開了。族宗達昂努看了眼儂泰格爾媽媽咪呀,沉重地歎口氣,調轉馬頭,剛剛要驅馬走開。


    忽然,泰儂麗格看向族宗達昂努的背影,道:“感恩父王!泰儂麗格知道:那最後飛射的短刀之上,附的光,是您刀楔令賜的。否則,女兒不會削斷那雕刀,這會兒,站在這兒和你說話了……”


    達昂努沒有迴頭。他俯視大地,臨行道:“嗯,知道。盡管,我不曉你穿梭風暴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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