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五章拔掉輪迴樹


    空氣裏傳來越來越清晰的馬蹄聲。


    在其他冰蓮之靈的耳畔,並不見著的聲響,在藍魘的耳畔,就像兇猛地高翻空間壁壘的狂風。


    靈性就像強馭風火的龍騰,讓靜啞的形蹙之立,飛競不息隆動的思覺火。


    此時的藍魘纖微翹手,都是酷寒中爆發的雪崩。


    其實,情味留戀紅鬘精真和妙提的藍魘,惻隱心才是持久冗長盤亙不離的心靈痛劫。


    最微小的猶豫,太長久桎梏了淋漓颯爽發力的痛快感,讓藍魘極度不悅。


    因此,隨著她顛覆狀變念的瞬間,藍魘感到:剛才那些漫漫累贅的判斷,已經痛苦地銷蝕到:自己心靈犀利吒飛的怒火。


    雖然,馬蹄聲已經清亮地響在耳畔。但是,精致確鑿的時空界限感,仿佛靈敏如絲、毫無差池的野性辨鑒那樣。使她清晰預知:秒閃之襲,距離一顆心靈、最精洽無二的距離。


    直到其他冰蓮之靈聽到馬蹄聲催,開始變得惶惑的時刻,藍魘一顆心靈,依然在空間維度的神秘境閑散雲浪。


    那種擺脫知覺感染、渲染的冷酷戈,讓眾冰蓮之靈看向藍魘首光時,足以因為藍魘瞬間冷之無動的狀態而驚怵。


    “藍魘首光!馬……馬……”致歡聽著兩耳變得無限膨脹的響頻,已經按捺不住心裏同步奔動的風雷。


    此時的梭黎,已經被酷寒凍得發僵。那隻拿捏光龍的左手斜傾著。


    “他沒有死掉。”曲典看著梭黎那種失去掙紮的劫難狀,“他以為:自己手形指著的方向,是陽光照耀下的獵司裏迪。豈不知:這正是冰雪森林的最深處。”


    “是的,藍魘首光不再留戀紅鬘精真和妙提。”


    “更何況他本來就不是!”


    金刹那和銀刹那交錯流動的話,以靈性的語調變遷,執意修飾——割斷光龍盤繞,形成確定辭。


    斷然解困,足以讓自由的心靈豁然釋放。否則,那必將是持久耗心的精神鎖鏈。


    亢奮的馬嘶聲穿透森林冰冷的空氣,嗖嗖嗖……響鳴如箭的風聲,帶著質感的線棱,已經讓冰蓮之靈聞之震動。


    藍魘不再留意梭黎。因為從光龍那兒,經曆的所有感覺火,沒有一個能夠真實地給她帶來滿意的好感。這是她突然不再留戀的原因。


    在冰雪森林裏,帶來逆心的東西,等同於生死較量中的天敵。這也是藍魘瞬間生忿的原因。


    “他不配作為冰蓮的法器。”藍魘側頭看了一眼梭黎,目光中露出野性噬心的煞氣。


    豁然,一匹火紅的駿馬瞬間在空間赫顯。那種飄忽不定的鮮紅色,仿佛點燃了整個空間。在素白的空靈冰雪境,跳躍如點燃的火團。


    緊湊形格,舒爾放浪狹長的四肢。曲折弓張、彈跳自在,毫無羈絆的穿梭和躍遷,顯示出野性奔動的不竭活力與技巧。


    看在眼前,颯步即到。


    火馬毫無調節姿態的盤亙。那種歡騰鼓舞的衝騰,光一樣直麵迎住藍魘,衝鋒而至。


    高浪滑翔風弧的精鐵長步,未曾敲擊到空間成形的塊壘,空氣已經轟轟震響起來。這正是力量形變,帶動風雷形成的振頻波。


    森林的野生者,歡嬗嗜好鏖戰與搏擊,淋漓熱灑烈風腥汗。


    但是,這些凍風中兇腥烈焰般奔突的野獸,在藍魘目顆下隻是流竄的風煙。永遠滯後於藍魘敏動如光的心靈。


    但是,突如其來的禦馬人,才是真實打破意識控製的意象。


    飛馬怒騁,躍過藍魘瞬間,厚重拓力的人——壯實堅挺的脊背、身形力戈、強手擺韁的姿態……顯然就是一個慣戰森林風煙的精悍獵者。


    藍魘攢如空氣,早就在聽見馬蹄聲響的時刻,靈敏思覺中,已經設置了——預感中可以拿捏的手段。


    暗斂在靈犀手腳中的刀相已經伏在姿態中。隻是她尚未吸嗅出其中的動機與況味。


    對於冰蓮之靈,野畜就是冰雪森林旺相的光斑。是冰蓮之靈曆練性靈中的一部分。


    但是,沾染冰塬大地人欲的馬匹,卻是她們的忌諱。因為,在她們看來,失去森林野性的戰馬,就是禦馬者靈魂延伸的一部分。過多粘著目的怒怨,就是一把致命的目的刀。


    因為,赤紅色馬匹的撞境,藍魘手形製控空間祭祀樂的法相,頓時被打破。


    瞬間,伴隨著這匹赤紅色馬匹、榴顆鐵蹄的重磕聲,空氣中響起音頻升騰的、獵司裏迪的祭樂聲。


    猛烈衝競而現的合鳴之樂,似乎變得更加響亮。


    熟稔的笛聲、風鈴、弦板已經化作觸風的火焰。仿佛突然燎燃到梭黎的肢端。無形流韻就像層層遞進著摩挲空間的波濤。


    敏於細微的響頻和靈感,梭黎仿佛瞬間觸及烘熱的火苗,整個僵硬的姿態被點燃了一樣。


    他帶著痛楚,驚幻於噩夢那樣,渾身潛動。


    “冰塬人的祭祀光走到哪兒,就會把災難帶到哪兒。沒錯,他就是獵司裏迪的祭主。”致歡指定痛苦掙紮著的梭黎。


    其他冰蓮之靈的目光一齊看向藍魘首光。靜默狀態,凝煉著目光中靈敏光跳,顯示出待令怒發的蓄勢之意。


    “冰塬生命的靈魂是重濁的。這是嵌有黃金的毒藥。雖然,我們憑借古紀的箴言,渴於萃取真金。但是,他同時也會將我們的性靈,拖進萬劫不息的苦海。”藍魘看著漸顯活脈、動起來的梭黎,道。


    “是,他是牽來這些兇兆的根源。無法占有的,就去毀滅。”由德毫不含糊地說道,


    隨著由德的這句話,颯!颯!颯……冰蓮之靈們一一手中閃現精美的執法短劍。看得出來,一直忍耐中的她們早就想這樣玲離盡致地幹了。隻是等待藍魘首光輕俏的點頭而已。


    藍魘看著蓄勢待戰的冰蓮之靈,似乎厭倦於發號施令。


    “在森林古紀裏,冰蓮之靈從來就不應當做沒有淵源的事情。所有牽著因果的植株,就是古老奧義傳說中輪迴的畢加缽樹。”藍魘看著冰蓮之靈純粹透澈的目光。


    她斜睨而視駕馭赤紅馬匹的獵者背影,遂又極速滑開視線,“正是我有意牽著:獵司裏迪祭主身上閃耀的靈光,才會把森林的劫難帶到這裏來。”


    藍魘說著,噌地,從空氣中銳利地拔出一把短劍。“牽著我性靈的輪迴樹,隻能從自我生命的宇宙,由我來拔掉。這是徹斷因果最幹淨的作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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