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切的物質載體無從記錄,隻能通過口口相傳與記憶來交換信息的時代,所謂曆史從來都是真假難辨之事。


    每個人的說法都不一樣。


    所以自然沒有絕對正確一說。


    但是,要論最能被普遍接受的曆史,還是有被整完的留給了後世的傳人。


    世間通常稱其為『正統』。


    而追溯現今一切造物的過往,就不得不提及太古時代的六麵世界。


    那時的六大界民以各自的生活習慣與技藝創建了共同的能力基礎;其中,秘術就是由他們多元而同並奠定的一種體係。


    在製定這種體係的初期階段,為避免造成禁忌的結果,六神與其子民都在不同程度上做出了限製;以初代龍神與『甲龍王』朵拉為代表,就針對召喚之術訂立了〔不能召喚任何人類〕的底層規則。


    之後,六界混亂,五界破滅,殘餘的族群聚齊於人界,所帶來的技術與造物也在漫長的時間中失傳或變更為別名。


    種族秘術的次代,就是魔法。


    魔法經精靈族之手改造,完成了第一次普化,不再是隻有高階種族才能使用的力量;但仍然限定在種族範圍內。


    再往後,便是人魔戰爭。


    魔族自古就會使用魔族的秘術,後來這些體係都被歸類於魔法,也就由他們掌握了大半,利用於戰場之上;破壞力太強,以至於打的人族軍隊節節敗退。


    吸取教訓,人族等相對依賴工具的種族,開始模仿精靈族的魔法。


    最後的產物名為【魔術】。


    也就是流傳至今的模樣。


    其概念已與古時的魔法存在分歧,但範圍仍然很大,其中【禁忌魔術】算是比較特殊的分類,是近代才產生的。


    排列來看的話,依次是【轉移魔術】【死靈魔術】【咒詛魔術】。


    都是因為在戰爭中過於殘暴,而遭到禁止的魔術;其中門檻最低,但影響力遠遠強於另外二者的則是【死靈魔術】。


    這也是我要講的主題。


    有關【死靈魔術】的一切,既離不開古代魔族,也離不開魔神,最關鍵的.......是絕對不能忽略某一位魔王的作為。


    〔救治天下無非妄念〕


    〔禍亂世間才當正道〕


    〔畸愚至上〕


    那是不能忘卻的罪惡之名。


    亦是怨恨的聚合體。


    其名——『畸愚』。


    ☆☆☆☆☆☆


    大約是在甲龍曆四世代初,坐落於礦場附近的冠月鎮還是座手工業興盛的城鎮,論起經濟,並不比一線城市要差。


    近至魔法三大國與畢堅利魯王國,甚至是在其他大陸的國家也有商業合作;據統計,僅涅裏斯王國就有百分之三十的進口來自於冠月鎮,可見其富裕程度。


    從當時檢測的數據來看,本地的資源在運用得當的情況下完全足夠支撐城鎮良性運行數百年,開發出新的支柱產業。


    如果真的正常發展的話,冠月鎮應該會發展成國際工業大城市才是。


    說來,其衰落本就很奇怪,即便當家的管理者再怎麽昏庸,也不可能靠貪汙腐敗破滅這裏往日的繁榮,甚至是風氣。


    但一切的證據都表明。


    這地方在短短不到二十年的時間內,化作了死城,化作了邪教的搖籃。


    歸根到底,造成這一切變化的罪魁禍首亦有兩名,便是我所要介紹的人。


    也是為了揭露其罪行。


    將時間倒迴到二十年前。


    也就是甲龍曆403年,這座城鎮尚且繁榮的時候,出現了一位特別的領導人;他並不是政治家,卻通過自己的種種作為有步驟的吞噬了冠月鎮,化作個人樂園。


    他就是萊加特·杜溫。


    ☆☆☆☆☆☆


    『畸愚』的名氣很大。


    大到從古至今,恐怕是最為人盡皆知,僅次於『魔神』的程度;倘若前者被銘記是因為生前創下的種種劃時代功績的話,後者留給世界的就隻有無盡的恐懼。


    其誕生的情況不明。


    對於種族的劃定,也不屬於任何血統的後代,擁有獨一無二的形態。


    稱其為『魔王』,也隻是因為在拉普拉斯戰役時為『魔神』效力;論到立場與觀念來看,包括魔族的任何生物在它的眼裏不過是消耗品,是用於改造的耗材。


    談及它的事跡,不由都是些血淋淋的數據,記錄著一個又一個地獄;這一切惡果的目的,也隻是為了滿足它的需要。


    創造出【生命】的極致。


    曾一次性獻祭了整座城市的生命,用以召喚出強大的死靈造物;結果得償所願,但那怪物最後被『北神』卡爾曼所討伐,在誕生不到一周期間殞命於荒野。


    和其他魔王沒什麽合作。


    隻是單純的隨性行動。


    由於過分罪惡,而被釘上了『災厄』的名號,實際作為也的確相符合。


    談及它的終末。


    便是在魔神討伐戰之前,大約數月以計的攻堅階段,由當代『天神』亞·布耶爾和『甲龍王』佩爾基烏斯·朵拉聯合絞殺,於北方大陸完成封印,永絕後患。


    為什麽是封印?


    實際上,直到拉普拉斯戰役時期,魔大陸剩餘的不死魔王不過五指之數,純血也已相當稀少,但若想要徹底解決後患,聯合軍通常會采取封印這一調和的手段。


    『畸愚』不是不死魔王,但它掌握著苟活的權能,生命力強的令人發指。


    隻要是和它有契約關係的任何生物,都會作為【憑依】對象而取締;也就是說,即使它的本體死亡,也可以從其他生物之上複生,分身密集到根本殺不完。


    而殺死它的本體更加困難。


    對於『畸愚』的形象,目擊者們形容不同,但無一例外的是認為它很惡心;影響力最大的個體,是由飛蟲組成的風暴,簡直就像蝗災一樣,吞噬路途上的一切。


    聯軍拿它毫無辦法。


    就連『魔神』也一樣,雖然有能力將其剿滅,卻仍任由它按個人意誌行動;隻要對敵人的破壞大於友傷就算立功。


    故而,吃慣了苦頭後,在戰局最嚴峻的時刻,為避免『畸愚』自魔大陸北部向西擴散與侵略天大陸,『天神』亞·布耶爾提出要主動出擊阻截那怪物的腳步。


    〔罪孽之物彼時不滅〕


    〔來日禍患無窮〕


    〔我等組成聯合〕


    〔亦是以驅逐惡虐為重任〕


    〔我可今日死〕


    〔畸愚不可存!〕


    出於戰略需要,天族在天神的帶領下阻截了『畸愚』的爪牙,死傷無數;論其結果,便是在北方大陸扣押了本體。


    由亞·布耶爾使用秘術鎮壓『畸愚』的潰逃,佩爾基烏斯進行完全封印。


    暫且終結了它的罪孽。


    可惜的是,於前線英勇作戰的『天神』亞·布耶爾因承受了過量的【咒詛魔術】侵蝕與瘟疫折磨,而不幸犧牲。


    天族也受到了重創。


    但她的貢獻是絕對有意義的。


    『畸愚』的退場,破滅了『魔神』座下現存將近一半的兵力,打通了北部戰場,最終在協力之中,由『龍神』烏爾佩以秘術【龍神冥送】徹底結束了鬧劇。


    戰後,亞·布耶爾受封聯軍首功之一,成為了天族曆史上最有貢獻的領袖之一,亦是那個時代貢獻重大的偉人之一。


    關於『畸愚』?


    從來沒有人想迴憶起它。


    但象征【死亡】的惡虐。


    可從未放棄複活的野望。


    這也是為什麽,即使它已消逝數百年,依然出現了『冠月教廷』,甚至完成了自己複活的儀式;在為這片大陸帶來新的災難時,原本的世界聯軍又作何表示?


    未來是多樣的。


    但我始終堅信,既然數百年前的聯軍能夠戰勝強權,如今當然也不例外。


    所謂『畸愚』。


    也隻是個瘋狂的小醜罷了。


    曆史的周期變化告誡世人。


    任何褻瀆生命的暴行。


    都不會有所善終。


    ——『星淵之主』『星宿賢律』


    科維亞·伯罕 記


    ☆☆☆☆☆☆


    “萊加特還是太急於求成”


    “信仰動搖”


    “失敗也並不奇怪”


    栗色短發兼白色挑染的神秘少女。


    好奇的看著棕發的男人,從外貌上判斷,他大概是一名聯軍魔法騎士。


    二人突兀的站在廢墟之中。


    如同死灰中的淡淡色彩。


    著實特殊。


    “你呢?之後什麽打算?”


    “我隻是來拿書的而已,教廷事項無所謂,其他的隨便你怎麽處理”


    “嘻嘻,謝謝啦,如果你也要摻和的話,我還真不好接管這爛攤子”


    “你認為這是有意義的嗎?”


    “嗯......世界上沒有意義的事很多,但我認為冠月的道路從始至終都正確”


    “還真是瘋狂”


    “謝謝誇獎”


    正常來講,麵對身份不明甚至有可能是敵人的家夥,應該會發起攻擊才是;哪知道眼前的少女淡定到完全不為所動。


    棕發的男人無法理解對麵這家夥的腦迴路,隻當她又是個邪神狂熱分子;各方麵來講,都不是他能夠交涉的個體。


    但偏偏扯不開關係。


    要借她之手拿到需要之物。


    所以隻好讓一份麵子給她。


    “那是典籍的抄錄本吧?”


    “要它做什麽?”


    因為隻是上級的要求。


    所以棕發男人也不清楚原由。


    隻能含糊的迴答:


    “鬼知道呢”


    “反正不是為了做好事”


    “這點你最清楚吧?”


    少女隻是笑笑,並不滿意於少年的答案,卻沒有打破砂鍋問到底;在她看來,其實不管怎麽樣都會導向那裏。


    【惡虐典籍】


    不論是原本還是抄錄本都一樣。


    即便那上麵記錄著幾乎所有的死靈魔術,也無法改變它作為媒介的事實;不破壞的情況下,唯一的作用就是獻祭。


    重新將【畸愚之亂】帶到這個世界,完成大清洗,迎接寰宇的全新形態。


    很瘋狂,也很歡愉。


    因為這是比『魔神』口中鏟除所有人族,以達到魔族複興目的的行為更極端的措施,完全沒有任何合理性可言。


    她倒是怎麽樣都無所謂。


    這世界毀滅也好存在也罷。


    能夠盡興即可。


    隻是她最清楚以這位少年的性子,絕不可能認同萊加特的“救世”提案。


    顯然是有別的用途。


    “坦西·卡塔維拉”


    “你是叫這個名字吧?”


    意識到身份早已暴露,棕發的男人卸下了偽裝,轉眼化作了金發的少年;這是名為卡塔維拉的族群才能夠使用的易容能力,能夠毫不費力的複製目標的形體。


    關於她為什麽能看出來?


    單純的直覺罷了。


    “既然暴露了就沒辦法了”


    “怎麽,要打一架嗎?”


    “我姑且還是有幾招的”


    少女捂嘴輕笑,顯然沒當迴事兒;肉搏這種事對她而言實在是好笑。


    不過最重要的原因是。


    她對坦西感興趣。


    “你對主神的信仰並不誠懇,按理來說我也應該將你鏟除才是.......”


    “但不知道為什麽”


    “我還真想看看你能做什麽”


    被稱作坦西的少年略顯訝異,顯然他沒有考慮過個人主張的問題;即使有,也不覺得這位少女能夠光明正大講出來。


    自己早已不懼死亡。


    但按她這樣胡來的話。


    還真不確定未來了。


    “彼岸小姐”


    “質疑固然是進步的籌備”


    “但我認為”


    “以你的風格來說,區區一本教典大概不成什麽關鍵,就算我真拿來召喚了所謂的『畸愚』不也是合了你的意思嗎?”


    實在很難想象。


    連萊加特都認為是瘋子的家夥會是什麽樣的人?直覺告訴坦西,絕對不能順著她敷衍,混沌的話題應該就此結束。


    人神怎麽會有這樣的手下?


    實在令他疑惑。


    不過,與其探求其中真相,不如早日做好準備,以防被她打個措手不及。


    “我先走了”


    “最好以後也不用再見”


    彼岸送別了幹脆離開的坦西,對於他的疏遠不作任何態度;或者說,會對自己抱有這樣敵意的人才算是正常人。


    但這位少年自然非同一般。


    深知這一道理的少女,緩緩走到了廢墟的正中央,無視不遠處尚在搜索殘餘的士兵,以自己為原點展開了魔法陣。


    那.....是和萊加特同款的【獻祭】,效果理想的情況下,所換來的生命能量大概不弱於吞噬一隻s級魔物的當量。


    “喂,那邊那個!”


    “這裏正在軍務檢查,無關人等自覺離開,不要幹擾我們執行工作!”


    眼見一名士兵跑了過來。


    少女微微一笑。


    確認將所有活人都納入了魔法陣範圍之後,即可擺出架勢,解放術式。


    “秘術解放”


    “【死滅歸處】”


    那些士兵可能從沒想到過。


    自己隻是貪小便宜就被突然殺死,甚至是不明不白的化作了塵埃飄去。


    輕鬆逝去的人沒有感觸。


    而用作情報來源的領隊人。


    討不到好處。


    “那麽.....晚上好啊,這位先生”


    “我可以問個問題嗎”


    “最好是迴答哦~”


    失去了一隻手,腿上也被貫穿一把刀的小隊長強忍著痛苦,生怕不經意的呻吟被這個恐怖的女人注意到,再行虐待。


    抱著活命的唯一籌碼。


    他顫顫巍巍的開了口。


    “您說的那個什麽密室”


    “就在莊園隔壁一處地下室”


    “我可以帶您去”


    “就是這些傷.........”


    剛想談條件,就發覺女人氣勢一變,從微笑迴到平淡,甚至是厭惡。


    “很疼吧?我當然能理解”


    “就不麻煩你多跑幾步了”


    “再見”


    沒有任何遲疑。


    直接履行了吞噬的過程。


    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世人總是那麽愚蠢”


    “就是不知道.......”


    “你會給我帶來什麽樂趣呢?”


    “斯科特·薩伊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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