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隻是個嫁出去的賠錢貨,能活到現在你都要感謝我們!”


    “憑什麽我要受你們掌控?!”


    “因為我們是你的父母!”


    “父母就能隨意操控我的命運嗎?我不想過這種做好了限定的扭曲生活,我是個擁有獨立人格的人類!”


    “切,有膽子你就別吃我們用我們的,還真以為自己多獨立......”


    “走就走!”


    少年一甩手,掃翻了桌子上的所有餐具,包含仇恨的雙眼最後一次看向貴族打扮的“父母”,似是不舍,但又異常堅定的走出房門,不再逗留。


    “喂,你還真敢走!”


    “行了吧,那家夥去外麵也待不了多久,過一會兒就迴來了”


    “也是,等他迴來看我不死裏招唿他,不關個幾天是不長記性....”


    ☆☆☆☆☆☆


    街頭嘈雜紛亂,各色各樣的種群穿梭在這片熱鬧的市區當中;小販,旅行者,冒險者,武者文士皆存。


    不同於其他地方,在這裏有著不少的其他種族居民,魔大陸與大森林的來客居多,大部分是前來務工或者進修的優秀人才,當然不乏也有混出名堂跑到這裏瘋狂消費幾輪的例子。


    城牆高聳,街區繁華,中央的皇室莊園富麗堂皇,引人入勝;這裏是阿斯拉王國的中心,整個世界最發達且最為開放的城市—王都亞爾斯。


    少年走在其中,略顯慌亂。


    雖然身世貴族,但他對民間的事毫無了解,更別談現在連個隨從都沒有,想問個路都覺得渾身不自在,總感覺有視線盯著他,遲疑不定。


    他不喜歡貴族的那些規矩禮教,可如今真的孤身一人走上街頭,還是會感覺十分的孤寂,如同失去了一切一般;不同於四周歡愉的氛圍,少年失落的移動腳步,漸漸遠離了城市最富裕的區域,走向平民區,尋找著什麽。


    很少經曆體育鍛煉的身體扛不住這種頻率的運動,可少年即使氣喘籲籲邁不動腿,仍沒有放棄止步。


    因為,他不想迴去。


    作為下位貴族的孩子,生來就是巴結上級貴族以求搭上富貴之船的傀儡工具人,很多決定並非自己的主意,而是父母單方麵的操控;做著這些不喜歡的事,會失去所有的主見........


    這種毫無意義的生活,他不喜歡,也不想為了所謂的“家族大義”奉獻自己的人生;從出生開始,他就過著嚴格計劃的生活,所做的一切都是程序設定好的,所說的一切都是排練了無數遍的話術套路,從來無法隨心所欲。


    名義上是貴族,有著常人難以想象的奢侈享受;可真正體會其中困難的少年,才明白這其中的苦難——


    他將會沒有思想。


    成為政治的犧牲品。


    少年不甘落入深淵。


    如同困於囚籠的鳥一樣,他向往著展翅高飛,去到高天之上。


    隨風而去,翻越險阻。


    好好看看這個世界。


    看看真實的“世界”.........


    精貴的鞋子並不適合遠足,腳已經磨破了基層皮,頂著饑餓,穿過一個又一個小巷,直到眼前突然一黑。


    躺倒在了漆黑的過道中。


    迴憶往事的一幕幕,少年的眼角不覺淌下淚水;他累了,如果人生的意義就是如此,又何必降生?


    “那個.......還能起來嗎?”


    “你叫什麽?”


    隱約看見了一道人影,應該也就八九歲的樣子,是附近的平民......


    “啊.......可以,麻煩拉我起來”


    “會撐不住的吧?”


    “沒關係,謝了”


    “是在被什麽人追擊嗎”


    “沒有,沒有......”


    被拉了起來,此時才看清楚眼前之人的麵貌;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不同於貴族熟練的掩飾,這是純天然的表露,給人帶來不由的親切之感。


    毫不猶豫的伸出手。


    “我是多特索德,你叫什麽?是哪個街區的?需不需要幫忙?”


    “嗯.......”


    一時說不出話。曾經鍛煉的各種話術完全用不上,已經習慣了對台詞的少年略感急促,最終好不容易憋出了一句話,稚嫩的聲音向其訴說:


    “我......我叫盧錫安”


    ————


    “從今往後,你將不再使用原來的名字,如果非要一個稱唿,可以自稱tub,這是『hidden』的傳統”


    “接受不了的話,你可以放棄,但既然下定決心走這一條道路,就必須做出取舍,看自己的覺悟夠不夠”


    少年成長了不少,原本的頭發留長了一些;生活在與過去不同的地域,就應當適應這裏的規矩。因而拜人為師,學習一門能夠謀生的技術。


    覺悟,早就想好了。


    自從被家族否定,當做犧牲品,不再擁有任何自由的那一天,就有了這樣的打算;迴去也好,不迴去也罷,至少這是自己選擇,是自找的。


    因而,不會逃避。


    名字........並不重要。


    那隻不過是舊貴族的道德禮教產物,少年從來看不慣這些東西。


    向中年男子低下頭顱。


    “我已經做好了隱匿陰影的準備,從今往後我不是盧錫安,而是tub,現此向您申請加入『hidden』。”


    “哈哈,不愧是我看好的後生,到是有魄力,不像那幫子隻會躲在府邸裏龜縮的富商政要.......那麽,你以後就是『hidden』的一員,我將正式教授你關於我的畢生所學,引入師門”


    “明白了,老師”


    “客套話就免了,多特索德!趕緊給老子帶瓶酒來,今天高興,咱爺倆喝個夠........tub喝不喝?”


    已經成年的多特索德小跑著走了進來,責怪似的語氣對中年男子說:


    “別隨隨便便給人灌酒,真以為那酒誰都能扛啊?您兒子我都是兩杯倒,可別禍害盧錫安了哈~”


    “切,沒勁。不耽誤你倆廝混,酒給我帶來就行,爺自己喝”


    “隨便您吧,就是可別喝忘事了,下午還有個會議的企劃.......”


    “行行行,你爹還沒老糊塗”


    此般,盧錫安與多特索德離開了家,朝向城區那邊走去——


    ☆☆☆☆☆☆


    “多特索德,冒險者是什麽樣的?是不是那種高大威猛的大叔?”


    “額......過於絕對了,是有不少從學校畢業的年輕麵孔的,女孩子也有一定數量,隻是以中年人占比居多”


    “那不一樣嗎?”


    “哈哈,也算吧,隻是不能以偏概全,需要真實的情報才能判斷”


    “這樣嗎?我明白了”


    二人漫步在亞爾斯的街頭,第一次跑到冒險者區域的盧錫安對一切都充滿了好奇,這問那問,積累著對世界的了解,補充曾經並不具備的知識。


    最後,到達冒險者公會之前。


    “要不要進去看看?”


    “嗯......可以嗎?”


    “我之前有登記的啦,目前是c級的冒險者,更何況還有老爸的名號在這墊著,沒啥問題,走吧~”


    “哦,哦”


    進入公會。


    這是盧錫安自逃出貴族區後看見的第一座大型建築,主要采取米裏斯那邊的建築風格,是世界前三大的冒險者公會;即使沒有自由出門的權力,在家中眉頭苦讀的他還是知道這些的。


    冒險者公會的規則,分布,內部結構,人員等等都是他作為『hidden』的一員必須要學習的東西,因而今天和多特索德提出參觀,順帶完成自己預定的目標,盡可能做到每天都有進步.......這是他出生至今的習慣之一。


    做什麽事都很認真。


    排除與人社交這一點。


    來到平民區許久,沒有交到除多特索德外的任何朋友,就算這個熱情大哥特意給人介紹盧錫安,他還是無法做到合適的相處,孤僻的很。


    唯獨跟著多特索德,才會有一定交流的興致,正常的說話。


    很怪,他自己也不理解。


    是因為太久沒有參與大人物的聚會,失去了阿諛奉承的能力?或許吧,可能現在的他根本用不到曾經積累的這些技術,除非.........


    “盧錫安?”


    “怎麽了?”


    “啊,沒啥,隻是看你發愣”


    “抱歉,我們走吧”


    “不繼續逛逛嗎?”


    “不用了........”


    突然跑了出去的盧錫安讓多特索德一時沒能反應過來,死機了片刻,才發現小弟丟了,連忙追趕過去。


    “嘿,這不是多特索德嗎?”


    “這麽快是要去哪?”


    “別著急,跑慢點”


    麵對員工的關心,縱使少年再怎麽匆忙也會笑著迴應,這是他十五年來不變的習慣,做人的根本:


    “放心吧,沒事~”


    “那就好,路上注意”


    就這樣,少年緊隨其後。


    盧錫安在前麵跑著。


    多特索德在後麵追。


    這畫麵讓盧錫安想起了之前和少年見麵的第一天,他因為服飾華貴但又落單的緣故被幾個小混混堵在了巷尾;沒多少亡命徒會害怕下級貴族,抓到了他們的孩子會直接搶完錢後丟到奴隸市場,根本不怕主家的報複。


    這種情況根本不會有人伸出援手,在貧民窟哪來那麽多正義之人,就算看不過去這種行為,也會礙於生活壓力扭頭走開,根本不存在反轉......


    在少年絕望之時。


    如同太陽般耀眼的多特索德突破重圍來到這裏,喊出了那句:


    “不準欺負我的朋友!”


    雖然很感動,但盧錫安很清楚,多特索德這麽做完全是胡鬧。


    小孩子怎麽可能打得過成年人呢?更何況是沒什麽戰鬥經驗的熱血小子,哪怕是對上混混也不夠看。


    事實野的確如此。


    多特索德被痛毆了一頓,可是......這個少年哪怕被打掉了好幾顆牙齒,口齒不清滿臉淤青也沒有放棄,反而更堅定的站在了盧錫安的前方:


    “別想.....傷害他....”


    本來那幾個混混還想動手的,甚至有可能活活打死多特索德;若不是附近活動的冒險者們發現了異樣前來,很可能盧錫安二人都要落入市場。


    事後,二人成了朋友。


    從沒有和同齡人真正交際過的盧錫安,也向眼前的少年投去注目。


    [他和我不一樣......]


    就這樣,許久沒有開口的他生澀的說出了真情之語,關心此人:


    “很......疼嗎?”


    “哈哈,疼死了啊.......”


    “那為什麽要幫我?”


    “那還用說,我多特索德......最看不起欺負人的家夥,更何況盧錫安你......還是我的朋友......咳咳咳”


    盧錫安非常感動。


    有人重視他。


    這是真正的情感。


    不是“理性”的產物。


    “好好休息下吧.....”


    這般,停止在河流旁邊。


    不知不覺,跑出了市中心。


    這裏是他們經常一起玩的地方,記錄著這些天來的點點滴滴。


    直到如今,少年才說出那句話:


    “多特索德.......”


    “怎麽了?”


    “謝謝你”


    “為什麽突然這麽說?”


    “沒什麽.......”


    少年迴頭一笑:


    “隻是想說這句話”


    此刻的多特索德懵了。


    他從沒見過如此美麗的微笑。


    不知道為什麽,他心動了。


    但此刻,他選擇掩埋心底。


    二者總要分別。


    如今就是最好的瞬間。


    ★★★★★★


    『hidden』某次特殊任務失利,隊長為了躲避目標貴族的通緝,帶著下屬們遷部來到烏斯爾領地的道格拉市;期間,多特索德成為了a級冒險者,組建了『攀登者』,盧錫安(tub)也成為了『hidden』的副隊長。


    她已經不是曾經的少年了。


    跟著前輩學習多年,她掌握了所有的情報特察要領,成為了一個合格的間諜與偵探,擁有了接任這支陰影部隊的資格,完成了自己的蛻變。


    外貌變了,聲音成熟了,做事風格也雷厲風行了許多,對世間萬物也有了自己的評判標準,不同往日。


    可唯一沒變的......是初心。


    在多特索德離開烏斯爾去到米爾波茨時,她陷入了一時的迷茫當中;工作沒了動力,也沒了目標。


    是那句話拉住了意誌:


    “意義不是由別人定義的”


    “要自己追尋真相”


    [是啊,要自己追尋.....]


    剛剛經曆內部出現叛變的隊長代理人tub被夢驚醒,難以置信的看著自己的手,迴憶一下子灌入腦海。


    “做噩夢了嗎?”


    “要不要讓治愈術士看看?”


    是正在精心打理的黛西。


    tub最近一直和黛西住在一起,對這個颯爽大姐姐抱有很強的喜愛之情,畢竟自己一個人待在道格拉許多事情都需要冒險者公會會長的幫忙.....


    “沒什麽,已經緩過來了”


    “這樣嗎?tub你可不要太過勞累了,相比事業還是身體重要些”


    “謝謝”


    盧錫安的大腦逐漸清晰。


    她努力的意義是什麽?


    tub明白了。


    至於追求的結局.......


    就由自己來書寫吧~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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