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伏壽是李易正妻,而且伏壽也很有正妻風範,可李易心裏是把她當個半大女兒養的。

    再加上他來自後世,不甚在乎禮教,今日又是誌得意滿,整個人有點飄飄然,這巴掌想都沒想就落了下去,卻不知,如此場麵在正常的大戶人家裏麵是想都不敢想的。

    貂蟬檀口微張,直接就看呆了。

    鄒蓉好似聯想到了某些不可描述之事,臉蛋紅撲撲的,目光躲閃,一陣莫名羞澀。

    剛被擄來的蔡琰更是好像當頭挨了一記重錘,閉上眼睛,根本不敢再看。

    因為與伏壽相熟,蔡琰原本還指望伏壽能幫她說情,而且伏壽也認為李易對自己很是寵愛,答應的是斬釘截鐵,沒想到轉眼就被按在腿上打了,這……這在家裏完全沒地位啊。

    外人有傳言伏壽嫁給左將軍,其實就是跳進了火坑,今日一見,果然不假。

    這三個女子隻是旁觀,可春兒就忍不住了,這是她家小姐,居然被李易動手“毆打”,這還了得?

    春兒隻覺得熱血衝腦,膽量比平日多了五六倍,根本沒聽到李易解釋的話,一閉眼,一咬牙,撲上前,死死的抓住了李易的手臂,口中還叫著:“你要打就打我好了,別打我家小姐!”

    春兒這一聲喊的可謂是撕心裂肺,將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再加上她那赴死一般的表情,不知道的還以為李易真的是在家暴。

    李易一看,隻見幾個人看自己的目光就跟小白兔見了大灰狼一般,心裏一陣無語,這真不是家暴,是情調啊!

    李易尷尬到不行,倒是伏壽先反應了過來,手忙腳亂的爬了起來,也顧不得整理衣衫,一把扯過春兒,低著頭,向李易道:“夫君,春兒她不是有意冒犯的,夫君若是生氣,壽兒替她給你陪不是了。”

    伏壽原本隻是羞澀居多,現在卻真的有點擔心,剛才春兒的反應有點過,擱在伏家,肯定是要吃鞭子的。

    當然了,在伏家,伏完就算自己撞牆也不敢跟陽安長公主動手。

    “咳咳,沒想到春兒挺忠心的,不罰了,不罰了。”

    換平時,李易少不了要逗一逗春兒,可今天他不敢了,不然怕把貂蟬與蔡琰給嚇壞。

    屋中氣氛很是尷尬,伏壽還想為蔡琰說話,卻不太敢了,她怕李易繼續胡來,讓她這個大婦威嚴掃地。

    鄒蓉戳了戳貂蟬,讓貂蟬和李易說話,可貂蟬也是不動。

    最後還是蔡琰心中淒涼,小聲抽噎了起來,這才打破了沉默。

    李易給伏壽打了個眼色,伏壽幽怨的白了他一下,然後坐到蔡琰旁邊拉著她的手,想要安慰,卻又不知從何說起,隻能再看向李易。

    等蔡琰也躲躲閃閃的抬起頭來後,李易努力露出一個微笑,道:“蔡姑娘,令尊的事情真的與我無關,我發誓!”

    幾個女人齊刷刷的看著李易,那目光中的意思擺明是不信。

    若是別的事情也就算了,可是女人……

    有貂蟬這個活生生的例子在前,換誰都得認為李易是為了得到蔡琰而設計了蔡邕。

    李易很無語,他沒想到自己的形象會這麽糟糕,抓了抓腦袋,無奈道:“好吧,我承認,我之前的確有些打算,準備在離開長安的時候將蔡中郎強行帶走。”

    後半句話李易沒說完,但所有人都領會了,帶走蔡邕,蔡琰自然也跑不了。

    李易被她們看的麵子有點掛不住,幹咳一聲道:“天子封我為南陽太守,雖然說在其位,謀其事,可我將來要考慮的卻不僅僅是南陽的百姓。”

    李易這話說的很奇怪,頓時吸引了幾人的注意,李易滿意的點點頭,這才故作沉痛道:“之前十八路諸侯討伐董卓,旁人隻看到了這一戰的聲勢浩大,卻不知這一戰的背後,會有多少中原百姓流離失所,如今董卓雖亡,可十八路諸侯之間互有嫌隙,彼此征戰廝殺,互相吞並,中原戰亂不但沒有緩和,反而會愈演愈烈。”

    “放眼天下,如今唯有荊襄與益州最為富庶安逸,但益州路途遙遠,且行走艱難,於是中原許多想要躲避戰亂的百姓便會選擇遷往荊州避禍。”

    伏壽不解的問道:“可這與蔡中郎有什麽關係呢?”

    李易嗬嗬一笑,道:“我既為南陽太守,南陽乃荊州門戶,將來怕是會有數十萬,乃至百萬難民過境,我想要在南陽建一所學堂,收攏一些無家可歸的孩童,供他們飯食,教他們讀書識字,讓他們今日免於災禍,知道天子恩德,將來好報效國家!”

    說到此,已經有人明白了李易的用意,但李易還是解釋道:“我人微言輕,無甚名望,縱然想要開設學堂,也是有心無力,但蔡中郎卻是名滿天下,而且,我看得出蔡中郎日後在長安朝堂必然受到排擠,便動了請蔡中郎去南陽的心思,隻是朝中小人太過迫不及待,讓我實在措手不及。”

    “李某今日將蔡姑娘請了過來,真的沒有惡意,隻是不想蔡姑娘受到傷害,同時,也是向蔡中郎示好。”

    李易這一通解釋說的有理有據,而且還給自己套上了一層好人的光環,讓伏壽深感慚愧,自家夫君人品還是很過硬的。

    “夫君,是壽兒誤會夫君了,都是壽兒的不是!”

    伏壽向著李易下拜,春兒自然也是跟著。

    蔡琰內心也動搖了,隻是第一次見麵時李易瞧她的眼神太過具有侵略性,讓蔡琰不敢全部相信李易的話。

    自然了,聰明人也是有的,貂蟬淡淡的瞟了李易一眼,那眼神擺明了是不信,就差把嗬嗬倆字寫到臉上了。

    李易權當沒看到貂蟬的目光,拉住伏壽,道:“你這是做什麽,你我夫妻一體,用不著這樣,隻是早知道你與蔡姑娘相識,倒也不用這麽誤會了。”

    蔡琰見李易與伏壽態度親密,再也不見之前“家暴”的模樣,試探著問道:“將軍憂國憂民,如此心懷讓小女子深感敬佩,他日父親脫離牢獄,小女子必定勸說父親隨將軍前往南陽,隻是……”

    李易很大度的笑道:“隻是什麽,蔡姑娘有什麽難處,但說無妨。”

    蔡琰試探著道:“將軍護佑之情,小女子萬分感激,可是小女子借住將軍府上,萬一傳出去,怕是會對將軍名聲有損。”

    李易秒懂,蔡琰擔心她自己的名聲。

    即便在後世,單身女人跑去別的男人家裏住幾天,就算沒事也得出事,更不要說這還是漢朝。

    不過蔡琰很會說話,隻道是為李易著想。

    可惜蔡琰小看的李易的臉皮厚度,李易是什麽人,搶了貂蟬還能一本正經往別人身上潑髒水的人啊,五髒六腑都黑透了,怎麽可能因為蔡琰的一句話就將剛到嘴邊的小白羊放走?

    就見李易一身大義凜然的說道:“我為殺國賊,不得不隱藏真實姓名,在董卓麵前委曲求全,那時天下人皆道我是董卓爪牙,可我心中卻不曾有半點動搖!”

    “如今幸有天子庇佑,成功誅殺國賊,可朝堂諸公依然視我為另類,與我說話多過三句便生怕汙了他們的耳朵,朝堂之上尚且如此,市井之中誹我謗我者,更是不下千千萬萬,但我依然視其如鴻毛。”

    “所以,蔡小姐大可放心,那些所謂的名聲,我早已經不放在心上,蔡姑娘隻管安心在此住下就是,但有閑言碎語,我一肩擔之!”

    李易這話說的相當爺們,妥妥的一個忠君愛國之人,便是蔡琰聽了心中也不由生出了幾分敬佩。

    但聽到最後,蔡琰卻是愣住了。

    我是女子啊,在你這裏住一晚,姑娘家的清譽就壞了,這個你怎麽擔?

    蔡琰還想再說,可麵前的李易寶相莊嚴,讓她羞與開口,隻好看向伏壽。

    隻是伏壽現在已經迴過味了,心裏好生氣悶,知道李易是鐵了心不讓蔡琰離開。

    如此她還能怎麽辦?再讓李易打兩下?

    伏壽自覺慚愧,不敢去看蔡琰,蔡琰找不到援手,心亂如麻,想要喚來自家仆人商議一下,可天曉得李易將他們安排去了哪裏。

    幾個人各有心事,連晚飯也吃的沒有滋味,唯獨李易這個死沒良心的吃的那叫一個歡快。

    用飯過後,李易將蔡琰交給伏壽照看,便不管了,他其實很想與蔡琰多溝通一下的,但現在長安畢竟是非常時刻,他能抽空將蔡琰擄來已經很不容易了。

    天黑後,李易又去皇宮和呂布等人見了一麵,確認各方麵都沒問題,這才迴來休息,不過很巧的是,迴來的時候李易碰見了賈詡。

    因為有李易與呂布一起簽的手令,賈詡是目前少有的幾個能夠自由出入長安城的人之一。

    “先生,你怎麽在這裏?”

    李易有些詫異,雖然有手令,但天黑後到處亂跑顯然是比較危險的,這不符合賈詡性格。

    賈詡帶了兩個老仆,看見李易頓時大喜,趕忙道:“詡正要去主公府上避一避,沒想到在這裏遇到。”

    李易點頭,問道:“先生現在不是應該在張繡營中麽?”

    賈詡無奈道:“聖旨來的太快,我擔心張繡尋我晦氣,隻能速速離去。”

    隨後賈詡將張繡的情況說了,李易方才知曉,這次殺董卓,張繡功勞確實不小。

    別看張繡隻是領著幾千人騷擾了一下西涼軍大營外圍,但因為西涼軍主將不在,不敢妄動,愣是被張繡給拖住了半個時辰,讓呂布的並州人馬入城接手城防時幾乎沒有受到半點阻礙。

    待西涼軍後來迴過神的時候,已經晚了。

    論功勞,張繡並不必張遼徐晃少多少。

    不過,當接到嘉獎聖旨的時候,張繡楞了好大一會終於明白過來,他今天居然給李易幫了大忙!

    這簡直不能忍,張繡當場就暴走了,也就是賈詡溜的快,否則張繡雖然看在多年的情分上不會殺人,但一頓胖揍是少不了的。

    李易帶著些歉意道:“叫先生為難了,今日之後怕是要讓先生與張繡之間生出嫌隙。”

    賈詡倒是不在意,笑道:“無妨,過幾日他氣消了也就算了,而且,我這是送功名與他,又非是害他,他終究會想明白的。”

    李易點點頭,道:“這次眾人皆有收獲,唯有先生不被外人說知,不如我上奏……”

    不等李易說完,賈詡就搖頭笑道:“虛名與詡無益,主公若是覺得過意不去,入南陽後為詡謀一處風光好的宅子便是了。”

    李易忍不住笑了一聲,賈詡還真是個聰明人,世人還在追求的東西人家卻是早已看破。

    而且,賈詡的這種態度,讓李易往外送錢都送的開心。

    “先生盡管放心,李某斷然不會委屈了先生!”

    賈詡拱手謝過,頓了頓,又道:“詡迴城之時,在城外遇見一行人馬,看上去好像是李儒家眷,不知將軍可知曉?”

    李易臉上笑容一滯,歎道:“知道,是我讓他們走的。”

    賈詡臉上浮現一抹詫異之色,李易見狀,苦笑道:“拋開種種是是非非不談,沒有他當初的賞識,就沒有我的今日,這情分不能不認。他本就病重,聽聞今日之事後,嘔血而死,我太過對不住他,如何還能斬草除根?留他們在城中,因為弘農王之事,早晚必然禍及滿門,幹脆讓他們出城好了。”

    賈詡沉聲問道:“若其後人與將軍為敵呢?”

    李易灑然一笑,沒有絲毫猶豫,道:“我求的是自己心安,舊日情分已了,將來無論誰與我為敵,殺了便是!”

    賈詡原本打算勸李易派人出城追殺,但聽了李易的話,想想還是罷了。

    李儒子嗣中並沒有什麽出類拔萃之人,放幾個也不要緊。

    而且,上位者冷血無情固然很好,可要是真的心狠手黑一點情分都不講,賈詡自己都害怕,李易現在這樣子,倒是剛剛好,他也沒必要主動把李易推向某個極端。

    李易與賈詡一道往迴走,路上順便把今日宮中的事情講了,想看賈詡有沒有什麽補充的,原本賈詡隻是點頭,直到提到蔡邕的時候,賈詡眼睛一亮,道:“此事上可做文章!主公若是將蔡中郎保下來,帶到南陽,可有大用,哪怕隻是許其一個空位,也對主公名望有莫大的好處!”

    李易眉頭一跳,笑而不語,賈詡以為李易看不上蔡邕,還要再說,卻瞧見李易臉上笑容古怪,疑惑道:“難道主公已經……”

    “哈哈,先生附耳過來……”

    李易對著賈詡一陣耳語過後,賈詡臉上滿是佩服,道:“成大事者,非主公莫屬!”

    頓了頓,賈詡又道:“原本詡還擔心荊州之事會有波折,現在看來,以主公的手段,必然是萬無一失了,嘿嘿……”

    “哈哈哈!”

    笑聲中,一老一少對視一眼,滿是惺惺相惜,或者說……臭味相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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