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李易悠悠然閉上了眼睛,似乎在迴憶師父曾經的日子。

    可其他幾人卻是坐不住了。

    他們哪還聽不出李易的意思,擺明了就是說,他的師父有能耐醫治呂布身上的傷勢啊!

    呂布當即就想發問,別看他現在依然一副牛哄哄的樣子,可久經沙場的他非常清楚自己的傷勢很不好恢複,更糟糕一點,一旦哪天傷口潰爛,怕是性命都保不住。

    類似的情況他在那些受傷士兵身上見的多了。

    不過呂布話到嘴邊又吞了迴去,剛剛還和李易相處不愉快,現在卻要開口相求,他有點拉不下臉。

    張遼見狀,很是貼心的替呂布問道:“敢問太白師尊何在,可否請他老人家前來為奉先看傷?”

    張遼雖然也有點激動,但語氣還算是鎮定,他並不是很不慌,李易既然當眾說出這件事情,必然是存了幫呂布的心,總不至於是單純為了說出來惡心人吧?

    李易搖搖頭,歎息道:“家師雲遊天下,神龍見首不見尾,我也是整整連年沒有他老人家的音信了。”

    張遼聞言不禁望向呂布,希望呂布自己開口,呂布糾結一下,卻是又看向了嚴氏。

    對呂布的如此表現,李易在心裏給他打了個低分。

    這種情況要是換做曹操,曹操哪還在乎什麽臉麵,早就舔著臉貼上來了。

    而呂布這個武夫,按說應該非常豪爽幹脆,可實際上卻是磨磨唧唧,優柔寡斷,這一比較,二人差距實在明顯。

    不過這也不壞,呂布要是跟曹操一樣心思深沉難以揣測,李易也不會找他合作了。

    李易嗬嗬笑道:“其實文遠和伯平第一次向我說起將軍傷勢的時候,我心中已經有所猜測,家師傳下的那個法子多半就能管用,隻是此事關乎將軍性命,千萬馬虎不得,在親眼所見之前,我也不敢妄言,今日文遠邀我前來,雖然說是勸慰將軍,其實,我更多的是想親眼看看將軍的傷勢。”

    在嚴氏開口懇求之前,李易就搶先說話了。

    就呂布的性格來看,讓他求著幫忙,事後他很可能會小心眼嫉恨,就算一時礙於麵子不好發作,但說不定哪天就會忽然翻臉。

    還不如稍稍擺一擺姿態,然後主動示好,相信呂布不會不領情。

    呂布的臉色又變了一下,微微歎息,這迴倒不是埋怨李易,而是他覺得自己今天的表現太差。

    腦子糊塗罵走高順,被李易擠兌到無話可說,呂布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失血太多,導致腦子不靈光。

    一開始他對李易的態度是一種俯視加敵意,現在卻是漸漸的把對方放在了與自己對等的位置上,甚至還有點感激,因為李易並沒有非要讓他在家人和下屬麵前“開口相求”,這點讓呂布非常受用。

    “咳咳,那就勞煩先生了。”

    說罷這句話,呂布算是徹底將身上的那股子傲勁兒給收了起來,同時,心中也飽含著期待。

    李易又往前靠近一點,裝模作樣的觀察呂布傷口。

    別看他曾經一棒子砸得華雄腦漿迸裂,可再次見到如此血肉模糊的傷口,李易心中依然非常不適,好在這些時日他一直都在各種偽裝中度過,表麵功夫不說是爐火純青,但也算是登堂入室,在場並沒有人能看出他的真正想法。

    “還好。”

    李易點點頭道:“傷口處理不難,隻是需要呂將軍做一些準備即可。”

    “什麽準備?”

    呂布有些激動的說道:“隻要能治傷,府中一切財物人力任憑先生取用!”

    “哈哈,將軍卻是想多了,這準備並不麻煩。”

    李易一邊沉吟一邊說道:“最上等的針線,針上千萬不能有鏽漬,烈酒,越烈越好,清水,火盆,然後再找一個擅長針線的人即可。”

    雖然對李易的要求不明所以,但呂布還是點頭道:“隻是這些?府中都有,馬上就能備齊,內人也做得一手好針線。”

    李易看了一眼嚴氏,這當是呂布的正室了,也就是呂玲綺的母親,整個人看上去柔柔弱弱的,李易不由遲疑了一下,道:“方才有一點我說的不太對,最好是找擅長針線的男子。”

    “男子?內子不可以麽?”

    呂布皺眉,他倒不是非要用嚴氏不可,而是這年頭玩針線的男人實在是個稀罕物啊。

    “不瞞奉先,家師當時被熊抓傷後,傷口流血不止,於是家師便用針線將傷口縫合到了一起,此法止血很快,而且一般的行動也不會導致傷口裂開,很是有效。”

    “將傷口縫合?”

    “正是如此。”

    李易解釋道:“因為針線是要穿透血肉的,盡管傷害並不大,但場麵卻難免有些血腥,女子怕是看不得。”

    呂布和張遼麵麵相覷,他們還是頭一次聽到如此辦法,不過再一想,貌似的確有幾分行得通,而且就算行不通,也不過是紮幾針罷了,呂布可不是慫人。

    然後呂布看了看嚴氏,嚴氏的臉已經白了,對嚴氏來說,往呂布身上紮針,還不如要她直接暈過去算了。

    就在呂布琢磨要不要去宮裏找幾個太監的時候,張遼弱弱的開口道:“這個針線,我也是會一些的。”

    呂布頓時臉色古怪,問道:“文遠還會針線?”

    “咳咳。”

    張遼有點不自然,訕訕道:“平日裏操練,衣物難免有些撕扯,自己縫補比較方便。”

    呂布忍不住笑了,對嚴氏道:“你幫忙記著,文遠年歲也不小了,這成家的事,你我得幫著張羅一下。”

    張遼更加不好意思了,連連推辭。

    當下氣氛緩和了不少,呂布很快就找來了李易要的東西,然後李易就讓張遼按照自己猜測中的傷口縫合法子,先給針線消毒,又讓張遼淨手,給呂布清理傷口,最後便指揮著張遼往呂布身上下針。

    這不是什麽技術活,其實李易也能做,可他覺得讓自己拿根針在呂布的身上戳來戳去,怕是接下來幾天都要沒法子吃肉了。

    事實上,張遼和呂布的感覺也非常糟糕。

    張遼是頭一次幹這種事,旁邊還有好幾個人看著,緊張,手抖,再加上針線在傷口附近穿梭的怪異感,疼的呂布後槽牙都酸了。

    不過這位猛將兄可是好麵子的人,不光不說疼,還一臉從容的與李易談笑風生。

    李易見狀不由想到了關二哥的刮骨療毒,那可比呂布的情況還要淒慘,關羽和馬良下棋的時候怕是心中直罵娘,後悔沒喝麻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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