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鐵皺著眉走上前,拍了拍桌子,沒好氣地問:“小子,聽說你找我家大人?趕緊醒過來!”


    這段時間來找陳衝的大多數都是想要為難陳衝的人,所以周鐵對這些來找的人沒有太多的好感。


    不管是語氣還是動作都重了一些。


    那人嚇了一跳,一臉疲憊,身上還散發著一股酸臭味,他抬頭看著周鐵龐大的身軀,趕緊害怕的問:“你要做什麽?”


    “你不是來找我家大人嗎?”


    “你家大人是誰?”


    “陳衝陳大人。”周鐵哼了一聲:“連我家大人都不知道是誰,竟然還敢說來找,是不是耍我們啊!”


    周鐵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拳頭。


    那人一聽陳衝二字,淚水立刻湧出來了,然後跪在周鐵的麵前:“陳大人,我家公子讓我將東西交還給你。”


    “你腦子不好使吧?我不是我家大人!”周鐵甕聲說,也不解釋那麽多,抓住這年輕人的衣領,提著到陳衝的麵前,這才丟到地上。


    小夥依舊在哭,很快就從自己的懷中拿出了一張宣紙。


    陳衝疑惑的打開來,隻見到上麵寫著一行字:“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昆侖!”


    小夥哭著說:“陳大人,我家公子,在豐南郡任職後,前往黑頭山剿殺山匪的時候,被自己人出賣,死在了山匪的刀下。”


    陳衝緊了緊抓住紙的手,迴想起呂成章總是笑嘻嘻的樣子,還有樂觀天真的眼神,歎了一口氣,他看著小夥,安慰道:“節哀。”


    小夥點點頭,然後掩麵離開,似乎就隻是來還這一張紙的。


    周鐵有一些吃驚的看著小夥的背影,又看著陳衝,好奇的問:“陳大人,呂成章可是官啊,怎麽會那麽輕易死了?”


    陳衝淡然說:“山匪太多,官匪勾結,他一個外人進去,連一點水花都不可能蕩起來。”


    “那他為什麽還要去?不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嗎?”


    “應該是知道的,隻不過他和我說,赴死並不可怕,他要去做那隻出頭鳥。”陳衝輕聲說。


    周鐵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迴到房間之後,陳衝的床依然被林雪菲霸占,隻不過經過這段時間的休養,林雪菲已經好了許多,他站在床邊,有些無奈:“我說,你不是有自己的房間嗎?傷也已經好了,為什麽還要在我房間裏麵睡?”


    林雪菲指了指桌上的點心。


    陳衝說:“我可以讓小二也給你房間送去。”


    “不好,你這樣就沒意思了,我就喜歡吃你的,不行嗎?”林雪菲性子有時候起來了,怎麽也說不通。


    陳衝對於這些小事並沒有太多的堅持,既然林雪菲不願意迴去,他也沒有說什麽,自己跑到林雪菲的房間去睡。


    林雪菲的床上帶著一股幽幽香味,明明是一個走江湖的女人,平時生活習慣就很粗糙,身上竟然還帶著這種香味,實在是難得。


    按照他想的,在江湖上跑的人,身上不一身汗臭味就已經很不錯了。


    至於香味,也沒聽說過哪一個跑江湖的會給自己塗胭脂水粉的。


    在客棧待了幾天之後,皇帝總算讓他再去皇宮了,小公公這一次客氣了一些,已經察覺到了陳衝有可能飛黃騰達,尤其是燕都也多了許多關於陳衝的傳說。


    這樣的人,注定不平凡的。


    皇帝身邊的紅人,將來有可能成為大腿,小公公也不願意與這樣的人交惡。


    從客棧跟著小公公一路往前,周鐵他們跟在身後,沿著主街一直走。


    陳衝的視線餘光與擦肩而過的幾個衙役對視,緊接著見到了衙役們抬著的一具屍體,他停下了腳步。


    周鐵他們也見到了,非常的震驚,周鐵指了指屍體:“那不是前幾天在客棧找大人的小夥嗎?”


    陳衝轉身攔住衙役,非常吃驚的問:“幾位,我想知道這是怎麽了?”


    衙役掃了一眼陳衝,見到陳衝穿著官服,身邊還有一個小公公,立刻恭敬的說:“稟報大人,這是我們在巷子裏找到的屍體,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查不到他的身份。”


    “他從豐南郡過來的。”陳衝說道。


    衙役非常吃驚:“大人認識?”


    “嗯,曾經內符寶郎呂成章的家丁。”陳衝解釋。


    “那既然大人認識,我們就讓人去查一查豐南郡那邊的戶籍吧。”


    衙役拱手說完,看著陳衝沒有說話了,於是帶著屍體又往城外走去。


    陳衝轉頭看著小公公,隻見到小公公非常好奇的在一邊站著,陳衝走上前,笑道:“小公公,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說話間還將一錠紋銀塞給了小公公。


    小公公收了,小聲說:“不知道陳大人和呂成章呂大人認識多久了?”


    “小公公也認識呂成章?”


    “也不是,隻是聽說呂成章一家老小,都死絕了。”小公公小聲說。


    陳衝表情一愣,緊接著恢複淡定:“一家老小?我聽說呂成章的家族就在豐南郡,怎麽會死絕了呢?怎麽說也是一個家族。”


    小公公苦笑:“我也不是很清楚,但聽著傳聞就是呂成章整個家族都被屠盡,連家裏的牲口都沒留下活口。怎麽還會有家丁逃了出來呢?”


    陳衝沉默了,繼續往皇宮走去。


    小公公懷念地說:“我其實也是豐南郡的,那個地方我知道,如果不是同流合汙,在豐南郡隻會受折磨,鬱鬱寡歡。因為屬於順國的邊界,西臨蠻國,所以山匪極多,官匪勾結,掌控著整個豐南郡。”


    “那豐南郡豈不是成了賊匪窩子了?”陳衝說。


    “是啊,所以百姓水深火熱,你是不知道,每年豐南郡都要在戰亂中死許多人,這還是放在平時蠻國不入侵的情況之下,如果蠻國入侵,豐南郡那就是個人間煉獄。”


    小公公非常慶幸自己從豐南郡出來了:“我啊,也是豐南郡的,隻不過我家在豐南郡的東邊,所以和西邊的人比,更容易活著,我也早早的逃出來,一路來到了燕都,做了好幾年的雜役,才有了進宮的機會。”


    小公公並不覺得自己殘缺了會極為不甘:“我身體雖然缺了東西,但命是保住了,能活到現在,我依然感謝當初自己願意舍棄這些東西。”


    陳衝點點頭,並不作任何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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