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陽江學院的門口,紀如厚是親自送弟子入考場的,敲鑼打鼓,舉著牌子,上麵寫著什麽“藥王穀弟子天下無敵”、“藥王穀拔盡頭籌”了之類。


    分明是耀武揚威,來砸場的。


    紀如厚還帶了藥館的掌櫃,就是被他搶了號子的那幾個。


    他要告訴他們,號子給藥王穀才是正確的選擇。


    在書院門口,紀如厚碰到了澤王和安馥佩,他當場得意地上前去,姿態很傲慢,指著自己帶來的弟子說,“安大夫,是你自己說的,不拘任何門派,都可以做你弟子吧。”


    安馥佩一點也不緊張,淡淡笑了笑,“沒錯,隻要能考對六十道題。”


    紀如厚覺得這很可笑,他的弟子會做不出來題?


    紀如厚捋了捋花白的胡子,用長輩的口吻羞辱道,“姑娘,你這就不對了,醫學上的事容不得半點馬虎,隻做對六十道題怎麽行?必須要全部答上才可以,要不然就是一條人命!”


    那幾名藥堂的掌櫃也露出了輕蔑的眼神,“紀神醫說得對,那要是在我們藥堂,記錯了藥還得了?”


    澤王就站在安馥佩的邊上,一隻手托著安馥佩的腰,很大氣地道:“那就等你弟子的好成績吧,紀老先生。”


    澤王都帶上惡作劇之笑了。


    但安馥佩是一本正經的:“還要多謝紀老先生有破除門派之見的胸襟!”


    “嗯嗯”澤王點頭,給人的感覺有婦唱夫隨的味道,對紀如厚道:“你在這等著吧,安神醫批改試卷很快的。上午的考生,下午就能出結果。”


    澤王相信批改試卷用不了一個時辰,因為,這種神鬼試題,大部分人都會交白卷。


    澤王和安馥佩走了之後,紀如厚繼續在門口等待。


    下午就能出結果?紀如厚高興極了,打臉安馥佩的時候就要到來了啊!


    小姑娘畢竟沒見過世麵,她走這步棋是自己做死。


    紀如厚也不怕安馥佩在考場中作梗,雖然在現場維持秩序的是火焰軍,不過隨著蔡思源的傷慢慢好轉,蔡思源已經開衙辦公,潯陽城的城務也基本恢複了。


    像這種幾百人集中在陽江學院考試的大事件,蔡思源身為城主也派了人來看護現場。


    而紀如厚對蔡思源是有救命之恩的。……雖然這救命之恩有許多水份,蔡思源能活著根本不是靠紀如厚的手術……但這種事情,紀如厚不說,誰能知道。


    蔡思源還是要給紀如厚麵子,不能看著安馥佩在考場胡來。


    秋天的風很冷,一陣一陣地吹過路邊幾棵梧桐樹,把上邊的枯葉都吹落下來。


    紀如厚精神抖擻,領著幾名藥堂的掌櫃等在陽江學院的門口,不知疲倦地等了近兩個時辰。


    晌午時分,一群人嘰哩哇啦興奮地議論著從陽江書院走出來。


    “哇塞,這次真是見世麵了,不虛此考啊。”


    “安神醫的醫術與眾不同,她的考題也是與眾不同。”


    “不過,這些題目我好像都不會做,你們做了嗎?”


    “交白卷了,沒辦法,她提的那些問題我想也沒想過。”


    紀如厚很鄙視地看了他們一眼,覺得他們就是一群廢物。


    其中一個人竟還說,“我也是交白卷,不過我認為這次考試給了我很大啟發,就是思考問題還可以用這種角度。”


    紀如厚覺得此人真不要臉,就這交白卷,還好意思這麽興奮?


    難道現在的年輕人都已沒了羞恥心?


    他深信,藥王穀的弟子定然是每道題都能做出。


    眼見這群人嘰嘰咕咕議論不休,紀如厚看不慣這些人如此追捧安馥佩,便走上前去,拐杖敲地,訓斥道:“爾等如此淺薄,如何學醫?庸醫害人,尚不知羞,還在此喋喋不休!快滾迴家去!”


    那些人莫名其妙地看了紀如厚一眼,避開了一些,然後繼續神采飛揚地討論。


    其中一個人認出了他,上下看了他一眼,不滿道:“難道你們藥王穀的人就能做出這些題目?”


    紀如厚昂首而立,白發白胡子迎風飄飄,仙人道骨,傲然道:“這是理所當然,不然如何做得醫生?”


    他迴頭吩咐幾位藥堂掌櫃,“把這幾個人的名字記下來,以後他們若到你們藥堂來謀事,千萬不要留用他們。”


    正說著,藥王穀的弟子出來了,一個個唉聲歎氣的,看見紀如厚就齊刷刷垂了頭,畏畏縮縮停住了腳步,不敢走過來了。


    紀如厚見這情況可疑,“你們什麽意思?安氏怎麽你們了?”


    他第一個反應就是安馥佩和澤王設了局。


    沒想到,弟子們還沒說話,邊上的人先笑了起來,“哈哈哈,交白卷了吧!還好意思嘲笑我們!德性!”


    “藥王穀的人自以為自己有多牛掰,其實還不是一樣!”


    “坐井觀天,自以為是!”


    紀如厚氣得不行,追問之下,果然半數人都交了白卷,還有幾個人是胡亂編了幾個答案。


    全部零分。


    安馥佩當場就批閱了,都不用等下午了,直接讓他們連試卷都帶了出來。


    紀如厚真是不信這個邪了,什麽狗屁試卷這麽難,一個個都零分!


    結果他抓過試卷一看,石化了。


    “什麽?蘋果為什麽往下掉,而不是往上飛?”


    “這有什麽好問的?蘋果會往下掉,難道不是常理嗎?”


    戴識渠的表情看起來比紀如厚還懵,“弟子也是這麽說的,但安氏說,假如蘋果以第一什麽速度飛,就不會掉下來了。”


    紀如厚氣急敗壞,他剛剛還在嘲笑別人交白卷,結果藥王穀的弟子集體零分,把他老臉都丟盡了。


    那幾個人爭迴了一口氣,笑指著紀如厚嘲諷,“一樣的考零分,藥王穀的人也不過如此嘛,誰比誰厲害。”


    “哪個稀罕到你們藥堂謀事,不要我們正好。我們去安澤藥堂掃地也比去你們那有前途!”


    “說不定你們藥堂會治死人,豈不是要連累我等?請我們,我們也不去!”


    紀如厚的老臉火辣辣的,這被人當眾嘲諷的滋味真不好受。


    可除了這些淺簡的題目,其他的題目,他連看也看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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