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怎麽可能?柳影不可能給你假消息!”九卿震驚地站起身。


    “那你的意思是,本王自己把寧城送給楚鏡弦,然後又送了她兩萬精兵良將?”二皇子壓低聲音怒道。


    九卿恨恨地撕裂了手中帕子,來迴踱了兩步:“定然是楚鏡弦發現了端倪,反而利用了朕的人,讓你們得知假消息,她就趁機奪取了寧城……”


    二皇子聞言皺了皺眉,也沒有反駁,他在楚軍中的探子傳給他的消息,大致就是這樣的:“那我們現在怎麽辦,楚鏡弦狡猾如狐,你的人又拿不到真消息,這樣下去合作也沒意義了。”


    “那就強行嫁禍楚鏡弦通敵!”九卿僵著臉道。


    “她剛剛打下寧城就說她通敵,你以為大家都是傻子嗎?”二皇子冷哼一聲,暗罵道這沒腦子的女人。


    九卿死死握緊拳頭,尖銳的指甲掐進手心也沒有察覺,咬牙猶豫了半晌,終於下定決心,麵目猙獰地抬起頭看向二皇子:“朕為了他,能夠瞞過全天下人弑父奪位,又怎麽可能會敗在楚鏡弦手裏,既然朕現在動不了她,那就先讓她幫朕開疆擴土好了,反正現在她心上人在朕手上,他倆可是情深義重呢,她遲早得迴來找朕。”


    “什麽?弑父?”二皇子不可置信地抬起頭,隨即感覺渾身劇痛,皮肉之下似乎有什麽東西在啃噬著自己,還沒來得及痛唿出聲,就嘭地一聲化為了漫天蠱蟲。無數蠱蟲撲打著翅膀飛向九卿,倏地鑽進九卿身體中消失不見了。


    “嗬,朕的茶是你能隨便喝的嗎?”九卿勾起一抹殘忍地笑意,“楚鏡弦,你若真心愛簾闌,便迴來吧,看在你為朕開疆擴土的份上,朕讓你死個痛快。”


    “簾闌,進來吧。”九卿從容地迴到座椅上,端起已經冷卻的茶一飲而盡,揚聲喚來了簾闌。


    一瞬後,簾闌的身影便出現在房間之內,隨即瞳孔一縮,他竟不知道那人什麽時候消失的,而房間內隱隱的死氣表明,那人已經死了,所以——簾闌警惕地微弓起身子望向九卿。


    九卿毫不在意簾闌的威脅,淡淡放下手中茶杯:“不愧是先帝專門為朕培養的影衛,這樣都能察覺啊……”


    “你想如何?”簾闌微微抽出了腰間佩劍。


    “這句話應該是朕問你吧!”九卿突然憤怒地一拍桌子,“身為影衛,未經朕的允許,私自動情脫離影部掌控,這就是朕的好隱衛啊!”


    “屬下願意領罰。”簾闌一怔,隨即垂首跪下。


    “是嗎?”九卿勾唇一笑,“朕看看,影部是怎麽規定的……唔,找到了,嗬嗬嗬,開國太祖真是慈善呢,飲下忘魂水,自廢武功就可以退出影部了!”


    簾闌麵無表情地抬手就擊向丹田,卻聽九卿道:“你若敢自廢武功朕就殺了楚鏡弦。”


    簾闌連忙收迴勁力,卻因用力太猛反震得一口鮮血湧出,又強行咽了下去。


    看著一臉不解的簾闌,九卿輕笑出聲:“看來你真的很喜歡她呢,說自廢就自廢。”


    簾闌沒有理會九卿,半晌才啞聲道:“我自廢武功是因為欠你的,不關她的事……你殺不了她的。”


    “自己看你脖子上是什麽。”九卿並未理會簾闌的話,拿起桌上的鏡子扔給了簾闌。


    簾闌接過鏡子,略微猶豫,往脖子上照去,一個指甲蓋大小的血紅符文,仿如胎記般印在動脈上方。


    略作沉思,簾闌便突然想起了這是什麽,微微皺了皺眉,便抬頭看向九卿。


    九卿顯然對簾闌的反應非常不滿意,鳳眉一挑道:“怎麽,不相信我的符蠱?”


    簾闌依然麵無表情,淡淡道:“若帝君沒有什麽吩咐,屬下就走了。”


    九卿頓時暴怒:“你就不把你自己的命當迴事嗎?你中了我的符蠱,我便隨時可以引爆符蠱,到時你必然死無葬身之地!”


    簾闌無心再聽,轉身便要離去。九卿頓時急了,不顧一切地喊道:“你也不要楚鏡弦的命嗎?她也中了我的血傀蠱!”


    “血傀蠱?!”簾闌渾身一震臉色大變,血傀蠱極為陰毒,血祭數千處子之血,曆時九載方能成,身懷母蠱之人受的傷,可全部轉到中了子蠱的人身上,危機之時,甚至可以讓身中子蠱之人替命。


    “你若不信,朕替你試試。”九卿說著,抽出一把匕首,狠狠往自己心口刺去,簾闌神色一閃,竟沒有阻止。


    九卿見狀繼續麵無表情地刺向自己,甚至速度又快了許多。


    “噗”鋒利的匕首刺破了九卿的衣服,簾闌終於一把擒住九卿手腕,奪下了匕首。


    “你究竟想如何?”簾闌怒聲問道。


    “嗬嗬嗬,你不是不信嗎?怎麽不讓朕繼續了?”九卿揉著被簾闌捏的生疼的手腕,不屑地冷笑道。


    “你到底想做什麽?”簾闌紅著眼怒道。


    “喲,生氣了?”九卿頗有興致地看著簾闌,如此豐富的表情變化出現在簾闌臉上,真是難得呢,“也沒什麽,你留下來保護朕……也就是保護楚鏡弦,畢竟朕死了,她也得給朕陪葬不是嗎?”


    簾闌胸膛憤怒地起伏著,最終隻能狠狠一扔匕首,匕首嘶鳴著沒入地下,隻留下一個柄突兀地立在房間中央。


    “我,答,應。”簾闌一字一頓地說完,頓時消失在房間裏。


    “若惹朕不高興了,朕可不知道會不會失手傷了自己……”


    九卿話音未落,簾闌又出現在了屋內:“屬下明日起就貼身保護陛下。”


    “嗯。”九卿哼了一聲表示答應。


    簾闌退了出去,輕輕關上門,隨即擦出刺耳的破風聲,憤怒地轉身消失在夜幕之中。


    簾闌消失在門外的瞬間,九卿突然脫力倒在地上,冷汗順著額頭緩緩留下,手臂再也無法控製地顫抖了起來,癡癡看著簾闌消失的方向,兩行清淚緩緩流下,又狀若瘋狂地大笑起來,她賭贏了……


    血傀蠱她的確下了,但不知為何竟沒有作用,可簾闌不要命也要走,她隻能賭這一次,幸好最後贏的是她……


    對此事一無所知的鏡弦依舊在北方設法收迴城池,令人奇怪的是,柳影突然說自己病了,將所有權力交給了鏡弦,本人則返迴了鎮北關,不再理會軍中的事情。


    鏡弦雖然不解,但也查不出個所以然,一麵讓人盯著柳影,一麵將那些有問題的將領揪了出來,或貶或殺,移出了權力中心。


    半月後,鏡弦在辰樓的情報協助下,將軍隊肅查了一遍,把所有有問題的人都清了出來,甚至還查出不少謨天的探子。


    其間,簾闌傳來消息,說自己暫時在京都處理事情,晚些再迴北方。鏡弦皺了皺眉,讓熙月打探清楚是怎麽迴事,辰樓卻遲遲查不到消息。


    倒是京城傳來聖旨,命鏡弦收複城池,並攻打謨天,以振國威,兼授鏡弦太子太師的名銜,封為“北征護國揚威大將軍”。


    收不到簾闌確切消息的鏡弦將怒火對準了謨天,內部既定,於十日後集結十五萬大軍,三萬人留守,由鏡弦、龐彥帶領十二萬大軍,兵分兩路,不費吹灰之力收複謨天侵占的兩城,然後浩浩蕩蕩向謨天攻去。


    於此同時,躲在東北一角的蒙罕一改之前嚴防死守的姿態,傾盡一國之力,調集八萬人,不要命地咬向謨天。


    兩處受敵的謨天逐漸不敵,不到兩個月就被打到了都城之下,絕望的謨天皇室在被圍了三天之後,派出使者向金凰國投降,從此,謨天徹底歸入了金凰版圖。


    蒙罕在兩天後,由皇帝親自前往楚軍中會見鏡弦,表示願意歸順金凰,成為金凰屬國,每年朝見納貢。


    至此,天下盡歸金凰所有,楚王楚鏡弦的名字也傳遍了世界每一個角落,無論平民百姓還是世家大族,每天最喜歡的事就是到茶館點一杯茶,然後聽說書先生神采飛揚地講述楚王如何神機妙算,大敗謨天國天才將領,巧妙收服蒙罕王族,仁義善待平民俘虜,一舉平定天下的傳奇故事。


    不少戲班子甚至還將鏡弦的事跡改編成了戲曲,【楚王智取金州城】、【不世名將楚國公】、【楚鏡弦與廉三郎】……


    “廉三郎又是哪個缺德鬼編的?”鏡弦一把將戲稿扔進火堆裏,“還有什麽,這這這,【楚王的風流韻事……】,誰他娘那麽缺德編的亂七八糟的,辰三,給我查出來,明天我就把他剁了!”


    “咳咳,小姐,文雅點,你都學壞了……”熙月說著,狠狠瞪了一旁的龐彥一眼。


    正在埋頭啃烤雞的龐彥莫名其妙地抬起頭:“瞪老子……我幹嘛,又關我什麽事了?”


    “樓主,這個沒法查……所有人都在傳,誰知道是哪個書生瞎編的。”辰三戲謔的聲音從三人頭頂幽幽傳出。


    “哼,熙月,寫一部辰三的風流韻事去,三天內我要所有人都知道。”鏡弦冷哼一聲,淡淡吩咐道。


    “別,樓主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辰三瞬間苦了臉哀嚎道。


    龐彥聞言,頭也不抬地一邊啃烤雞,一邊含糊不清道:“活該,幹什麽不好非要惹樓主,楚閻王也是你能惹的?不是自找不痛快嗎……唔,好吃……”


    “嗯?”鏡弦眯眼看向龐彥,“熙月,改成辰三和龐彥的風流韻事吧,明天我就要全國都知道。”


    “噗……”龐彥一口噴出了口中雞肉。


    “咚!”辰三一頭栽了下來。


    “樓主我錯了,饒命啊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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