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軍營中,三人大眼瞪小眼看了良久,最終還是放棄了思考,熙月迴屋,辰三迴梁,各自去睡覺了。


    第二日晨曦將散時,鏡弦猛地坐了起來,腦中突然冒出一個紫黑色勁裝地剛毅身影,漸漸和昨晚那個人影和到了一起:“對了,是他送的,不是帝君……我居然像個傻子似的想了那麽久……”


    還不怎麽清醒的辰三,迷茫地看見鏡弦猛地坐起來,嘴裏念叨著什麽,然後躥到桌前,臉色忽青忽白地盯著那個鐲子,似乎想要戴上,但套上了白皙的手腕,又摘了下來,最後扔迴盒中,砰地砸上蓋子,丟到床邊的暗格裏去了。


    心情極度不爽的鏡弦晃悠晃悠上了街,往戶部府衙而去,走到半路,一輛馬車飛馳而來,路人連忙往兩邊散去。


    鏡弦也懶得理會,往邊上讓去,卻眼睛一亮,發現那竟然是丞相府的馬車,透過飛起地轎簾看去,裏麵正是那妄圖娶自己丞相嫡子。本就心情不好的鏡弦火氣蹭就上去了,你囂張跋扈是吧,本小姐非得治治你不可!


    鏡弦踢起一塊石頭,接住拋了兩下,猛地擲向馬腿。那馬吃痛,突地停住人立而起,而後麵車廂去勢不止,撞在馬上,裏麵的丞相嫡子嗖一聲飛了出去,在眾人驚歎的仰望中,滑過一道優美的弧線,緊接著直直撞進了鏡弦身旁的一個果攤裏,果肉汁水染了一身。


    丞相嫡子受了驚嚇,卻未受什麽傷,鏡弦不太滿意地搖搖頭,從懷中摸出一包藥粉,運氣將藥粉均勻地撒在丞相嫡子身上,才隨著人潮往後退去。


    水果攤商販見勢不妙,水果也不敢要了,生怕那貴人來找自己麻煩,匆匆忙忙逃了開去。鏡弦見狀,找出一錠銀子,趁亂往那商販口袋中一塞,補償了他的損失,而後心情大好地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丞相嫡子,施施然往戶部府衙去了。


    戶部,溫瑜正在自己的辦事房處理公務,便被門口一個影子擋住了陽光。抬頭望去,便看到鏡弦哼著小曲,仿佛在自己家一般,悠哉遊哉進屋,找了個椅子坐下,又拿起溫瑜的茶自己擺弄著,微笑著品起了茶。


    溫瑜心痛的看著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三十年普洱陳茶,強行轉開視線,問道:“今天什麽事啊,你這麽開心?”


    “沒什麽,看丞相家的傻兒子摔了一跤,摔的姿勢挺漂亮的。”


    “……記仇的女人真可怕。”溫瑜看著一臉愉快的鏡弦,總覺得丞相嫡子摔跤和她脫不了關係。


    “嘿嘿。”鏡弦笑眯眯露出兩顆虎牙,也不否認,“哎,你今天怎麽那麽早就來了?逃早朝被我抓到了吧,看我一會兒就去參你一本。”


    “呸,你才逃早朝呢,今天不上朝。”說話一向文雅的溫瑜顯然被鏡弦帶壞了不少。


    “什麽?休朝不是今天吧?”鏡弦仔細算了算日子,疑惑地問到。


    “不是,今天去了之後,帝君興起,說過幾日春蒐,可能是怕群臣反對,就讓身邊的大太監來通知了一聲,自己壓根沒去上朝。有幾個忠臣反對,想要進宮勸帝君,丞相和大將軍反倒不以為然,他們巴不得帝君一心玩樂不理朝政,才有利於他們篡位呢。”


    “春蒐?他以為他還能威風去啊,就他那樣去狩獵,他也不怕被野豬拱死。”鏡弦不屑地冷斥到。


    “咳咳咳……”溫瑜一口水嗆住,咳了半天才緩過來,“你對帝君怨念還是挺深啊……”


    “你被他這麽坑一次試試,保證你紅著眼就要進去找他拚命。”鏡弦哼哼兩聲,轉了轉眼珠卻有些疑惑,“他怎麽會突然想去春蒐?他雖然腦子不咋地,但也不是那種一心貪圖玩樂的昏君啊。”


    溫瑜聽著鏡弦毫不顧忌地吐槽帝君,嘴角還是沒忍住抽了抽,好容易才把思緒扭迴正題:“應該是和皇女有關,皇女學習騎射也有一段時間了,帝君似乎是想讓皇女實戰曆練一下。而且,前段日子雪煙兔的事你應該也聽說了,帝君對皇女軟和的性子挺不滿的,戰場上磨練不安全,那讓皇女去狩獵磨練磨練總是好的。”


    鏡弦皺眉一想,確實是這個道理,一笑道:“小瑜瑜你居然這都能看出來,不錯嘛!”


    溫瑜被鏡弦的小瑜瑜驚地差點把手中毛筆戳折了,恨恨地瞪了一眼正得意的鏡弦,有心不讓鏡弦得瑟,淡淡嗯了一聲,若無其事地假裝批閱公文。


    ……


    溫瑜頓了頓,突然心有所感,這種讓人計謀不能得逞的感覺莫名的好啊!


    鏡弦看著一臉平靜不為所動的溫瑜,不滿地晃了晃腦袋:“兩袖清風一身正氣的侍郎大人,今兒個天氣不錯,請我吃頓飯怎麽樣。”


    “啊?這,這都哪兒跟哪兒啊?”正處在學壞的感覺真好啊的溫瑜差點沒反應過來,旋即無所謂地點了點頭,“看在你說話比較實誠的份上,今天本官就請你吃個飯吧。”


    “切,就你一破侍郎還本官,本小姐讓你請吃飯是看得起你!”鏡弦撅撅嘴,手上卻為溫瑜沏上了新茶。


    “那你一破主事,本官請你吃飯才叫看得起你好吧!”


    “呸,我升官了,現在是郎中了!”


    “那也是一破郎中,還是本官管著你。”


    “哼,以本小姐半月一級的速度,下個月就把你超了!”


    “你那是意外,還半月一級,我看你一年都升不了半級!”


    “信不信下月就把你超了!輸的請半年飯!”


    “好啊!來來來立字據!”


    “來就來!”


    ……


    辰三不忍直視下麵鬧成一團的兩人,默默撇開了頭,溫瑜多好一品學兼優的少年啊,就這麽被帶壞了。


    樓主這下又要去偷楚靳的官印了吧,哎,真是個天真的孩子,被樓主騙的還少呐……樓主說下月超過你,又沒說自己超,哎……想起自己血淚史的辰三悲痛的閉上了眼……


    第二日下午,鏡弦換上坦領長袍,向禁軍軍營走去。


    鏡弦自小在軍營長大,軍營守衛和鏡弦早便熟悉了,看到是鏡弦,笑談兩句便請鏡弦入內。


    守衛們探頭看著鏡弦走遠,鬼祟商量著:“統領是不是說過小姐來了就趕緊通知他?”


    “是有這麽迴事,總覺得有好戲要發生了……我去通知統領,你們守好了!”


    “是!誒老大你跑慢點,別讓小姐又被統領抓包!”


    “知道了!”


    ……


    鏡弦一路和遇到的士兵打著招唿,徑直走向楚靳的書房。不過半盞茶時間,便毫無阻礙地進入了禁軍中堪稱禁地的書房。


    外邊一個士兵看著鏡弦消失的身影,不由感慨:“楚大小姐多好啊,性格又好,人又漂亮,就是可惜是女兒身,否則肯定能像楚統領一樣厲害,啊不,肯定比楚統領還厲害!”


    那士兵的同伴聞言一腳踹了過去:“小心著點說,帝君就愁怎樣才能讓皇女順利登基呢,讓有心人聽了去,九條命也不夠你死的。再說,大小姐現在不也很厲害嘛,不但進了朝廷,這才短短幾個月就做到戶部郎中了,比咱們這種好多了,想升官得拿命去拚,大小姐這麽好的人你忍心讓她去戰場上拚死拚活嗎?”


    “不忍心!”士兵狠狠地搖著頭,隔著胸甲摸了摸貼身收著的一瓶傷藥,“還是文官好,不用太受累。”


    “那不就對了,走吧,該迴去訓練了。”同伴轉頭看到士兵又在摸著胸口,笑罵著一掌拍在士兵胸前,“盡拿著大小姐給你這瓶藥當寶貝疙瘩……”


    同伴一句話沒說完就被士兵氣急敗壞地打斷了:“你就是嫉妒我有大小姐親手給的藥,還想趁機打碎我瓶子!”


    士兵急吼吼地摸了摸瓶子沒碎,才怒吼著朝同伴追打過去。


    鏡弦好笑地看著兩名士兵追打笑鬧著走遠的方向,把官印揣在懷中收好:“那小子當初訓練,沒站穩撞人槍尖上,給他瓶藥還炫耀上了。”


    鏡弦收好楚靳的官印,掩上門轉頭就欲離開,才走出兩步,就看到楚靳朝自己走來。


    “呀,怎麽來那麽快!”鏡弦驚異中扭身就想跑,卻被楚靳嗬住。


    “跑什麽跑,站住!”


    “嗬嗬嗬,女兒沒有想跑啊,是沒看到父親,誤會誤會……”鏡弦幹笑著轉過身來。


    “哼,走吧,進屋說。”楚靳不置可否地冷哼著,快步走到屋前,推開屋門把鏡弦叫了進去。


    鏡弦無奈地歎了口氣,蔫巴巴地跟著也進了屋。


    屋內,楚靳徑直走到桌前,掀開裝官印的盒蓋,裏麵赫然已經空無一物。


    楚靳抽著嘴角,一臉果然如此的神色轉過身來,定定看著鏡弦,明顯想讓鏡弦給自己一個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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