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近日並沒有九卿的特殊消息,鏡弦雖對九卿隱隱的憂愁略感疑惑,卻也沒想太多,隻當作是一些微不足道的事引起的,收迴視線後便不再理會,而是思索起自己的事。


    今日帝君並沒有太過怪罪自己,聽帝君的意思,是要再次考驗自己,如果自己能夠坐上侍郎的位置,才能真正得到帝君的認可,否則,自己恐怕就會邊緣化。


    到時候,因為父親的關係,朝中各種牽絆,自己想再脫身也不容易,被一個主事束縛一輩子,自己可不願意。更壞點的可能,便是自己淪為棄子,哪天莫名其妙被暗殺都算好的,更大的可能是被攪進一出政治鬥爭中,死得不明不白。


    鏡弦默默盤算著,既然如此,現下最重要的就是先找出王潛的罪證,在朝中站穩腳跟再說。


    王潛的罪證讓辰樓找的話,不需幾日便能找齊,但又不能暴露自己身後還有隱藏勢力,那便需要再做做表麵工作了。


    想到這,鏡弦愈發“愁眉苦臉”地向戶部府衙走去。進了戶部府衙,正巧碰到了在府衙門口徘徊的溫瑜。


    溫瑜已拿到樓中情報,知道了那日宴會後太凰殿裏的真實情況,看到鏡弦進來,暗自歎息鏡弦也是政治鬥爭的犧牲品,但還是揚起一抹笑意快步迎了上去:“楚主事你沒事吧,我聽說你被帝君喚進宮了。”


    “沒事呀。”鏡弦微微一笑,“再說了,不都說我是帝君秘寵的嬪妃嗎,能有什麽事。”


    溫瑜聞言皺起了豐朗的俊眉:“我知道你不是,你也不用自嘲,我們雖昨日才相識,但你的品性溫某很是欣賞,真心想與你交個朋友。”


    鏡弦歪過頭,定定看著溫瑜,笑道:“你竟願意與我這名聲汙濁之人做朋友?”


    溫瑜灑然一笑:“你名聲雖不好,但人卻是不錯的。”


    “哦?何以見得?”鏡弦頗有興趣,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你為楚統領獨女,幼時又得帝君青眼,在帝都橫著走都沒問題,你卻不曾作威作福。反而,溫某可查到你做了不少善事呢。”


    聞言,鏡弦雙眼微眯,歪頭盯著溫瑜道:“溫侍郎的消息很靈通啊?這事京城中還沒幾人知道吧。”


    溫瑜繼續端著他那萬年不變的笑臉,也不怕鏡弦拆穿:“溫某不過消息靈通了點,想必過不了幾天,朝中上下都會知道了。”


    鏡弦朝溫瑜感激一笑:“多謝溫侍郎提醒,他們知道便知道吧,我被推到這朝堂上,就沒想過能繼續瞞著此事。”


    “舉手之勞,何必言謝。”溫瑜搖了搖頭,認真道,“你若認可溫某,直唿溫某姓名即可,不用這般客氣。”


    鏡弦眨了眨眼,豪氣地拍了拍溫瑜肩膀笑道:“好!我楚鏡弦就認下你這個朋友了!你也直唿我姓名就行,我們之間就不客套了!”


    溫瑜怔怔地望著鏡弦,沒想到她突然間像變了個人一樣,竟忘了接話。


    “嗨,溫瑜?溫瑜?!高興傻了?”


    溫瑜這才迴過神來,抓住鏡弦在自己眼前亂揮的手,無奈道:“楚姑娘不愧是出生將門,這行事風度溫某自愧不如。”


    “哧,就當你在表揚本姑娘了!”


    “溫某此言確是真心!”溫瑜生怕鏡弦誤會,焦急之下便欲指天為誓。


    鏡弦趕忙製止:“我知道你沒有笑話我的意思,你和那些豪門貴族不同,那些人看不慣軍中的作風,你卻是沒有的。”


    溫瑜仔細端詳了鏡弦一陣,確定她沒有不滿,才放下心來,卻發現自己還抓著人姑娘的手沒有放開,連忙鬆開來,紅著俊臉道了唐突。


    鏡弦無所謂地擺擺手,好奇道:“帝君將我在宮中關了一晚,你怎麽就確定…我不像傳言那般?丞相和大將軍可都信了。”


    聽著鏡弦變相的承認,溫瑜無由的心情愉悅了許多:“自然,他們又不了解你。”


    鏡弦白了溫瑜一眼:“說的像你很了解我一樣。”


    卻不想,溫瑜竟極認真地道:“是啊,昨日我們閑談,我能感覺出來。”


    “哦。”鏡弦略感驚異之下也有些恍然,溫瑜雖有辰樓做靠山,但辰樓並不會在明處給予他支持,大多隻是情報上的支持罷了,溫瑜顯然是靠他那超強的感知力,才二十多歲便官至侍郎的。


    “對了。”溫瑜想到鏡弦剛進門時的愁眉不展,關切地問道:“你這趟進宮出什麽事了嗎?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鏡弦正準備說起此事,見他主動提起正中下懷,強行收起笑意,換上一副憂鬱的模樣:“哎,帝君讓我找出原戶部侍郎王潛的罪證,哪兒這麽容易啊。我聽說他和你一直不太對頭,總是和你作對,你應該知道一些他的罪證吧。”


    “啊?”溫瑜顯然沒有料到鏡弦會直截了當找自己要罪證,怔了怔才道,“呃,是有一些,但在我家中,我迴去整理整理明日帶來給你。”


    “好呀,多謝了!夠仗義!”鏡弦喜笑顏開地狠狠一拍溫瑜的肩膀。


    “嘶——”溫瑜被拍得咬牙倒吸一口涼氣,“楚姑娘手勁竟這般大。”


    “誒?沒有啦沒有啦。”鏡弦謙虛地搖搖頭,“是溫大人身體太弱了,該多多鍛煉身體才是。”


    溫瑜一口氣憋在胸口,幸虧多年的涵養讓他忍住了直接動手的衝動,但還是沒忍住屈指往鏡弦額頭一彈。


    “我迴去整理了,明日再來找你。”說罷,仿佛是怕忍不住又和鏡弦動手一般,逃也似的離去了。


    鏡弦一揚頭,高馬尾往腦後一甩,得意洋洋地往關押王潛的刑部大牢而去。路上不忘吩咐辰三道:“你就不必跟我去刑部大牢了,去通知一下熙月,溫瑜傳迴的消息都帶給我過目,其餘事情她自己處理就好。”


    “是。”辰三應了聲,震驚地看著彈了鏡弦額頭,還能安然無恙離去的溫瑜,心裏小小替他默哀了一下,勾起了樓主的興趣,這平淡的日子就要有趣多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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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鏡弦到了刑部大牢外,拿出帝君給的腰牌,順利進了大牢,不由暗自感歎,帝君給的腰牌就是好用啊。


    牢內昏暗潮濕,甚至能聽到老鼠的吱吱聲,不時還能看到一隻肥碩的老鼠爬過角落,最後鑽進不知名的洞中,消失了蹤跡。


    跟著獄卒到了王潛的牢房之前,示意獄卒打開牢門之後,鏡弦悄無聲息將準備好的銀兩遞了過去道:“帝君命我查探此事,勞煩你守住門口,不要讓閑雜人等進來。”


    獄卒掂了掂重量十足的銀兩,臉上的笑意深了幾分,恭敬的低聲道:“大人隨意,小的就在外邊看著,有需要隻管使喚小的就好。”


    “嗯,多謝了。”


    “大人客氣了。”獄卒謙卑地說著,退出牢房,站到了外間的過道邊,背對著牢房,正好在一個看不到兩人,也聽不到兩人談話的位置,而鏡弦卻可以輕易地看到他,且大聲唿喚他就能聽到並及時過來。


    暗暗讚了一下獄卒的機敏,鏡弦緩步進了牢房。


    許是丞相夫人打點過的緣故,房內居然還有嶄新的被褥,看王潛的模樣也不似受過牢獄之苦,昏黃的火把照應下,居然還油光滿麵的。


    王潛懶散地坐在桌案邊,桌上竟還有茶水點心供他享用,初時他以為是丞相夫人,自己親愛的妹妹來看自己,激動抬起頭,發現居然是宴會中見過的楚鏡弦,猛地愣住。


    王潛雖然貪婪腐敗,但在官場混跡多年,也能猜出鏡弦此來絕不可能是探望自己的,索性連招唿也懶得打,又坐了迴去,自顧自地喝起茶來。


    王潛目中無人的姿態令鏡弦微微皺眉,緩步到桌案之前,笑道:“王大人好生愜意啊,不知道的還以為大人是來度假的呢。”


    “哼,關你什麽事。”


    “不關我事?陛下親自命我查辦你貪墨軍餉之事,怎會不關我事。我看王大人在這大牢裏雖然過的不錯,但也挺無聊的,不如就坦白告訴了我吧,免得再在這牢房裏呆著,都沒個自由。”


    鏡弦也懶得繞彎子,此來本就是做做樣子給帝君看的,他若交代更好辦,不說也沒什麽關係,因此連費心思盤問都省了,早點問完也好迴去,這牢裏終歸是暗沉的令人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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