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林甫是真的沒有想到蕭奕會有如此膽魄,更沒有想到自己把自己送上門來。


    說白了,他還是小看了蕭奕。


    或者說他以古人的思維在謀劃,而蕭奕則是以一個穿越者的心境在做事。


    蕭奕的想法就很簡單,大不了一死。


    那就隻有站著死。


    沒有跪著亡的道理。


    局勢,千鈞一發。


    雙方可以說是前拔弩張。


    蕭奕一聲令下,陸衝必然會直接拔刀,有了陸銘的指教,他相信太子殿下一定會有後手,不會做出這麽衝動的事情來。


    李林甫沒敢繼續激怒蕭奕,隻是深唿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


    這時候了。


    真要是激怒了蕭奕,自己的命也就交代在這裏了。


    人死了。


    萬事休。


    就算是後麵太子殿下沒能控製局麵,被人奪了位。


    那也是他死之後的事兒。


    可是這完全就不是李林甫想要的結局。


    就在蕭奕咬咬牙,下定決心掀桌子不玩的時候,習政殿外傳來一聲急促無比的唿喊聲。


    “殿下!殿下!”


    三寶太監快跑進來,喘著氣,連忙道:“殿下,陛下醒來,想要見一見殿下。”


    等見得雅間內的情況,眼神一縮,連忙凝神屏氣,躬身道:“啟稟殿下,陛下醒來,詢問殿下何在,想要見一見殿下,似乎有事商議。”


    蕭奕攅著雙手,看著李林甫。


    如若真要是掀桌子,他也並不是那麽的擔憂殺死李林甫的結果。


    因為蕭棣還活著,還有清醒的時候。


    隻要是他在,人心也就還在。


    在這個皇權至上的封建帝國時代,帝王代表的權力是巨大的,蕭棣出麵必然能夠鎮住場子。


    就是這樣一來,蕭奕必然要背上一個擅殺朝中大臣的汙名。


    留給百官的形象也就是不講規則。


    現在蕭棣在這時候醒過來,還能指名道姓要見自己,也提醒了李林甫,大乾皇帝蕭棣還沒有死。


    同時也算是緩和了這一場突然而來的逼宮遊戲,讓兩人無法那麽劍拔弩張。


    “李公相,父皇醒來,你不是要死諫嘛,不是想要收迴孤的監國之權嘛,可敢和孤一起去甘露殿?”


    李公相看著蕭奕那信誓旦旦的神情,就知道自己去了甘露殿,恐怕也是無功而返。


    因為他的三言兩語能夠勸說陛下收迴蕭奕的監國之權,那當初,陛下就不會開口選擇蕭奕。


    僅僅是因為蕭奕表現的不是以往那般軟弱無能,僅僅是因為李貴妃說了幾句好話?


    恐怕,蕭棣肯定是早就知曉蕭奕在藏拙,所以才會給他監國之權。


    但是現在若是不去,可能也就走不出東宮了。


    “殿下,請。”


    在生死之間,李林甫選擇了低頭。


    蕭奕冷笑一聲,大步走了出去。


    陸衝一手壓著刀柄,冷冷地看著李林甫,他若是有什麽異動,那就出手。


    出了習政殿,陸衝輕聲對一千牛刀衛吩咐了一聲。


    片刻後,蕭奕帶著李林甫,身邊跟著三寶太監和陸衝,在皇城城門外,見到了陸銘。


    此時的皇城已經是重兵把守,整個京師也悄然開始戒嚴起來。


    蕭奕朝著陸銘微微點頭示意,便帶著李林甫進入了皇城內,到了甘露殿。


    “父皇,兒臣來了。”


    蕭棣微微抬起眼眸,臉上勉強露出了一個笑容。


    他醒來之後,就聽得三寶太監說李公相前往東宮麵見太子殿下,似乎對太子殿下最近幾日直接斬殺幾位大臣和京畿兩位富商不滿。


    蕭棣就明白過來。


    直接讓三寶太監去傳聖諭,傳召太子殿下。


    李林甫也隨之施禮道:“微臣,參見陛下,聖安。”


    蕭奕則是上前坐在龍榻邊,開口詢問道:“父皇,召兒臣前來,可有要事?”


    蕭棣先是示意李林甫免禮,然後對蕭棣道:“朕昨日聽聞你那以工代賑之策,今日醒來之後,覺得大有可為,隻是還想聽聽你對此策的細致想法。”


    “朕臥病在床一年有餘,朝中雖有李公相、張久陵、陸銘等這樣的治世之才,然則,朕心中也清楚,病重之前,陝西路的旱災就一直未能得到解決。”


    “前日聽你所言,竟然是那般嚴重了。”


    說完這些,蕭棣緩了一會兒氣。


    而李林甫這才知曉,太子殿下竟然每天都前來甘露殿和陛下奏對。


    關鍵是,陛下似乎是每天都有醒過來的時候。


    可在這之前,陛下明明已經是病入膏肓、無藥可醫,眼看著就不行了啊!


    突然,腦海中靈光一閃,他好像讓李秋雅給太子殿下吃了慢性的毒藥,幾天前,也是一樣病入膏肓,已經枯瘦如柴,眼看著就要斷氣了。


    可他竟然直接醒過來,雖然看起來還是那麽的枯瘦,雙眼卻炯炯有神,且在甘露殿外拔刀殺死太醫張宏的時候,速度快的他都沒有反應過來,完全就不像是中毒已深的狀態。


    種種反常的現象,難道說,他們父子兩人真的從頭到尾都知曉他的布局?


    一時間,李林甫冷汗直流。


    蕭棣緩了一會兒,才繼續道:“你所言的以工代賑聽之便是利國利民之策,不過,還是要上下一心,政令能夠到達地方,地方上的官員能夠克己奉公、心懷萬民。不然,再好的國策,也隻會止於政事堂。”


    他這話,似乎是意有所指。


    蕭奕看了看站在那裏的李林甫,兩人目光在空中相遇,頓時擦出了微弱的火花。


    國策傳不出政事堂,意思很明顯了,就是說,蕭奕雖然有了監國之權,但是他的命令,朝中大臣無人遵守,無人實施,這政令也就止於政事堂,是到達不了地方上的。


    李林甫隻得躬身對蕭棣說道:“陛下,太子殿下……。”


    蕭棣很平靜地看著李林甫,沉聲道:“朕,還沒死。”


    一句話。


    直接堵住了李林甫的嘴。


    也絕了他的某些心思。


    李林甫隻能是深深地低下頭,以此來掩飾自己眼神中刻骨的冰冷和不甘。


    蕭棣雖然臥病在床一年,沒有臨朝理政,一切都是在政事堂商議決策。


    但是朝中向著蕭棣的大臣也有不少,還有其他心思各異的大臣。


    畢竟文武百官出身不同,其人脈關係也不同。


    李林甫雖為權相,也並非是真正的做到了隻手遮天,不過,他也一直在排除異己,想要完全把持朝堂。


    可是現在,蕭奕突然一鳴驚人,獲得了監國之權,又是一個不弱於蕭棣的梟雄,一時間,他的那些布局,那些謀劃,都可能要落空。


    不甘心。


    可是不甘心又能如何?


    蕭棣還活著,還清醒著,他一道聖旨就可以讓自己告老迴鄉。他一天不閉眼,就沒有人敢真正把造反兩個字放在嘴邊。


    蕭棣微微喘著氣,讓三寶太監拿來一塊玉佩。


    看起來,好像是一塊雙魚玉佩。


    蕭棣拿起玉佩,放在蕭奕手中,開口道:“你拿著這玉佩去找嶽山,當年嶽山有一女,朕見了,就覺其英氣十足,那丫頭從小也是聰慧靈光,因出身將門,有虎父虎女之姿。朕也很喜歡那丫頭,就找機會灌醉了嶽山,定下了親事。”


    “你如今既然已經監國,那就不能沒有兵權,那丫頭自小就自比冠軍侯。”


    “正好,你在東宮主政,讓那丫頭領龍衛軍在外,也算是圓了她的將軍夢。”


    說完話,似乎是已經耗費了很大精力。


    就直接揮揮手,示意蕭奕和李林甫等人可以退下去了。


    蕭奕看著手中的玉佩,大乾軍神、龍衛軍大將軍、河間郡王嶽山,如今已經七十又二,隱居郡王府避而不出,但是沒有人敢小瞧他。


    而如今,蕭奕竟然要迎娶嶽山之女為太子嬪。


    他如今卻是需要兵權。


    蕭棣此舉就是雪中送炭。


    蕭奕心頭震動,他握緊了玉佩,沉聲道:“兒臣,謝父皇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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