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前帶路,本將前往一觀。\"林海大喜道。


    李虎也是笑的裂開了嘴,他方一迴來就覺得林指揮神色不對,室內氣氛壓抑,此番終於看見林海開懷大笑。


    五日後辰時初,登萊巡撫衙門外林海同護衛王十餘帶著幾輛大車等候在巡撫衙門外既然是罪官,那就得有該有的覺悟,林海這天早早趕到這裏候著。


    林海神色泰然的同身邊的王哲談笑著,全然沒有一絲一毫的畏懼萎靡。


    辰時中,登萊都司都指揮同知湯謙、黎有德、楊景堂相續來到衙門外等候。


    看到幾位都指揮同知到來,林海先後向湯謙、黎有德等人見禮,畢竟他是三品武將這兩位都是從二品同知,上前見禮是應有之意。兩人也是笑眯眯的迴禮。


    都是登萊軍中老人了,湯謙雖是指揮同知,不過,卻是掌握登萊都司日常庶務,大權在握。


    名義上的登萊都指揮使也就是登萊總鎮向來不具體管事,蓋因登萊都司建立兩百年九個衛所裏麵世襲軍將間,盤根錯節利益交纏,加上朝廷欠餉日甚。


    所以,登萊總兵向來不願插手庶務,一旦將這些庶務接管過去,那麽就要接手數萬嗷嗷待哺的窮軍漢以及多年的欠餉。


    因此第一副手的都指揮同知湯謙實際上成了登萊都司的掌舵的,總兵更迭,他卻是安坐此位十年了。


    當然,湯謙在此掌權如此之久,自有謀身之道,他在都司裏向來不拉幫結派,對上從來遵從登萊巡撫和總鎮的諭令,同時較好上下,手段圓滑。


    因此,此番他曉得林海處境不妙,但是還是微笑迴禮。


    黎有德同林海交情匪淺,林東的事宜就是他經手的,此番,楊景堂糾結都司鎮撫王寧提告林海,根本也沒經過都司,直接告到了登萊巡撫和登萊總兵那裏。


    因此他也是事後知曉的,隻能徒喚奈何了。


    因此,今日見麵他也隻能歉然迴禮了。


    林海對著楊景堂施禮,那就是浮皮潦草了,快如閃電的一拱手,楊景堂剛一拱手,林海已經麵無表情的將手放下了。


    楊景堂慣常的笑容僵在臉上,手尷尬的舉在半空,他還真沒法子就此發怒,因為材海依著下官見上官可是施禮了,不過是敷衍一些,他還能如何,畢竟林海隻是少他半階而已。


    楊景堂眼睛陰狠的盯著林海,心中怒火萬丈,原來他的打算是如果林海停職待勘後,曉情知趣帶著他那個混小子上門叩頭認錯。


    奉上禮金數萬,可以將林海一家放過,去職返鄉即可了,既漲了顏麵,殺雞儆猴,讓那些不敬他楊家的人看看,再者也顯示一下他楊景堂的寬宏大量,如此裏外的麵子裏子都有了。


    隻是現下嘛,楊景堂打定主意,他定要讓林家家破人亡方才罷手,收羅一個停職待勘的武將麾下部屬,做幾個偽證,定下幾個罪名,真的是不要太難。


    想來一直覬覦林海職位的威海水師指揮同知李元定會欣然代勞,到時好好看看林海痛哭流涕的模樣,方解心頭之恨。


    兩人大眼瞪小眼的麵麵相覷,一旁的空氣也變的冷颼颼的,火星子劈啪亂冒。


    \"今日天氣還成啊,陽光照上暖融融的。\"湯謙在一旁端詳起天氣的變動來。很是體現他一向的騎牆中立。


    \"湯大人所言極是,天頭是越來越暖和了。\"黎有德也是有樣學樣,對天氣變得極感興趣。


    他是對林海極為不看好了,已經不打算出手相助,林海此番連部下都出首告發,停職待勘是板上釘釘了,他也救不了,畢竟日後還得同楊景堂在都司相處,也不能鬧的太僵了,日後多照拂一下林東,也就算全了應有之義。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陣陣馬蹄聲,一隊俱甲騎兵隆隆開來,前方飄揚的旗幟書寫右都督府都督、登萊總兵、楊這也打斷了都司兩位大人看天之旅。來到近前,護衛先後下馬,環衛左右,一個中等個麵目微黃的身著二品武將戰袍的軍將下得馬來。


    來人正是登萊總兵楊國棟,如今大閹魏忠賢大權在握,而他作為魏忠賢的忠實部屬當然在登萊也是唿風喚雨,不可一世,就是登萊巡撫李嵩也得禮讓三分,可說是到了武將的巔峰了。


    楊國棟四平八穩的走著,一旁幕僚護衛隨扈當真是威風八麵。


    湯謙、黎有德、楊景堂、林海急忙上前跪拜見禮,\"下官參見總鎮大人。\"


    \"免了,都起來吧。\"楊國棟做個手勢虛扶一下笑道。不過,他嶙峋的臉型露出這點笑意當真是不討喜。


    一眾人等急忙起身。


    楊國棟看看被護衛戰馬擠滿的巡撫官署前街,“嗯,人太多了,怎的不進入官署等候。”


    “還是大人先請,下官等追隨在後即可。\"湯謙笑眯眯拱手道。


    幾人一邊拱手附和,心裏卻都是腹誹,你總鎮未到,誰敢先進入官署,搶了你的風頭,你怪罪起來,誰吃罪得起。


    \"哈哈,好,一同前往。\"楊國棟誌得意滿的環顧湯謙等人,最後深深的看一眼林海,當先步入官署。


    楊國棟看林海那一眼,這幾人都是看在眼裏,楊景堂更是幸災樂禍的看了看林海,撣了撣袍袖,挺直腰身跟隨進入。


    林海叮囑馬彪看好這兩個大車,最後入內官署。


    登萊巡撫李嵩今年五十餘歲,身材瘦高,麵目蒼白,頜下幾許稀疏的長髯,確有幾分氣度。


    這個冬末的早晨他身著四品官服端坐官案後,看著登萊軍將們魚貫而入。


    登萊總兵楊國棟參見軍門大人。\"楊國棟入內後深施一禮李嵩的臉皮抽動一下,用山西官話道:“楊總鎮無須多禮,來人,看座。\"一個衙役急忙遞過一個靠椅。


    \"多謝軍門。\"楊國棟一拱手謝過,然後大刺刺的端坐椅上好你個丘八,李嵩運了運氣,壓住心頭的厭煩,忍了。


    要曉得,大明立國來就是以文禦武,向來是文尊武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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