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會在司令部的小禮堂舉行,來的都是沈陽有頭有臉的人物,除了鬼子就是漢奸,歌舞升平的樣子讓人忘記了這塊土地正被日本人蹂躪著。


    天佑穿了一套深灰色西裝,這是酒井芳子白天特意給天佑買的,就是為了今晚的舞會。她自己穿了一套黑色晚禮服,戴了一副蕾絲手套,符合她一貫高冷的氣質。如果忘記酒井芳子日本人的身份,這個女人無疑是十分有魅力的。他倆入場時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也許是他們奇怪酒井芳子這個女魔女怎麽也會有人喜歡。


    “那就是影佐將軍。”酒井芳子向天佑指了指中間位置正在喝酒的一個中年男人。天佑看向影佐,他的外貌帶著典型的日本軍人的特點,中等身材,臉龐方正,皮膚因常年的軍旅生活而顯得略為粗糙,尤其是嘴唇上方的一撮小胡須,顯出身份的與眾不同。


    “影佐將軍,這是我之前和您提過的胡天佑,現在沈陽警察局任副局長。”酒井芳子徑直把天佑帶到影佐跟前,特意向他介紹天佑。


    “胡局長,久聞大名,如雷貫耳啊。”影佐微笑著把手伸向天佑。


    天佑急忙向前伸手握住影佐的手,笑著說道:“影佐將軍的大名才是如雷貫耳,芳子總向我提起您,今日一睹將軍真容,真是三生有幸,以後還請多關照我和芳子,我們一定為將軍效犬馬之勞。”


    “胡局長年輕有為,是我們大日本帝國需要的人才。”影佐詭異的笑容讓天佑覺得渾身不舒服。


    “感謝影佐將軍厚愛,我和芳子願惟將軍馬首是瞻。”天佑裝犢子還真是有模有樣。


    這時天佑看到白天生帶著金麗娜進入了會場,金麗娜和天佑幾乎同時看到了對方,金麗娜挽著白天生的手臂有些僵硬,如果可以,她肯定會馬上甩開白天生的手臂。


    白天生向影佐這邊走來,眼睛照例眯成了一條縫。天佑今天看白天生有點不順眼,真想朝他那肥肉橫生的臉上踹上幾腳,他是有點吃醋了。


    “影佐太君,芳子課長,胡老弟也在這,今晚真是熱鬧啊。”白天生哈哈大笑起來,影佐並沒有理會白天生,眼睛卻一直看著金麗娜,白天生這個老狐狸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裏。


    “天生君,你身邊的這位小姐看著有些麵熟啊。”影佐這個老色胚,眼睛一直盯著金麗娜的胸脯。


    “這是我的秘書,金麗娜,上次您到局裏視察,見過一次。麗娜,還不快向影佐將軍問好。”金麗娜這才緩過神來,剛才她一直在想心事。


    “影佐太君,以後請多關照麗娜。”金麗娜本來沒打算和影佐握手,影佐卻主動把手伸向金麗娜,金麗娜隻好把手迎上去,影佐握著金麗娜的手卻不鬆開。


    “麗娜小姐真是讓人過目不忘呐。”金麗娜被影佐看她的眼神惡心到了,用力把手抽了迴來。


    “影佐太君不要笑話麗娜了,芳子課長這樣的大美人在這裏,我都快成醜小鴨了。”金麗娜麵對老男人的騷擾並沒有表現出絲毫的不悅,她見慣了這種事情。


    “麗娜,影佐太君這麽賞識你,一會陪影佐太君多跳幾支舞。”白天生適時的出來諂媚,他就是日本人的一條狗,天佑真想照他狗腚上踢上一腳。


    音樂開始了,舞池中男男女女摟抱在一起,一派祥和的景象。


    天佑不會跳舞,酒井芳子也對跳舞不感興趣,她在一旁和一個日本軍官談論一個案子,天佑對此並不感興趣。


    影佐正在舞池中和金麗娜跳舞,手一直在金麗娜的屁股上摸索,天佑真想剁了他那雙髒手。


    一曲舞罷,影佐意猶未盡,金麗娜借口去衛生間,影佐這才悻悻地坐到座位上,白天生立即滿臉堆笑的過去敬酒。


    天佑也去了衛生間,他有件重要的事情需要金麗娜幫助。


    金麗娜看到天佑並沒有顯得很驚訝,說道:“不陪你的芳子,跑這裏來幹什麽?”


    “麗娜,我想剁了影佐。”隻一句話就讓金麗娜紅了眼睛。


    “你比白天生那個老混蛋重感情多了。”金麗娜憤憤地罵了句白天生。


    看著金麗娜靠過來,天佑急忙阻止了她,說道:“麗娜,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我現在想知道影佐的辦公室在哪,你有辦法知道嗎?”


    金麗娜並沒有多問,隻說了一句一會告訴你就離開了。天佑假裝洗了洗手,也迴到了舞會現場。


    金麗娜正陪著影佐喝酒,也不知道她說了什麽,影佐開心的喝了一杯,白天生在一旁拍手叫好。


    “影佐太君,太對不起了,把你的衣服弄髒了。”金麗娜把一杯紅酒有意無意地倒在了影佐身上,影佐胸口濕了一大片。


    “麗娜小姐不要在意,隻是灑了一點酒而已,沒嚇著你吧?”影佐一邊說一邊撫摸著麗娜的手。


    “都怪我太不小心了,我陪太君上去換身衣服吧。”影佐大喜過望,他求之不得。


    看著金麗娜扶著影佐上了樓,天佑真擔心她這是把自己送入虎口。


    隻不過天佑的擔心是多餘的,金麗娜這麽多年混跡於男人中間,要是沒有些手段也不會這麽遊刃有餘。幾分鍾之後,金麗娜就挽著影佐的手臂迴到了舞會。天佑這才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天佑端著杯紅酒走到金麗娜身旁,說道:“金秘書,敬你一杯,你的舞跳的真好。”


    “三樓中間對著樓梯那間辦公室就是,不過樓梯口有兩個日本兵站崗,你要小心點。”金麗娜輕聲說道。她並沒有多問什麽,隻是叮囑他要小心,怪不得男人都這麽喜歡她。


    “麗娜,我需要兩片安眠藥。”天佑現在完全把金麗娜當成了自己可以信任的人。


    “司令部出門右拐不遠就有個藥房,我去給你買。”金麗娜照舊沒有問天佑要安眠藥做什麽。


    “小心點,快去快迴。”天佑心裏知道,讓金麗娜幫助自己會有很多不確定的危險,可現在他也別無他法。


    金麗娜很快就把兩片安眠藥送到了天佑手裏,天佑眼裏滿是感激之情。


    他把兩片安眠藥放入一杯紅酒裏,用手輕輕的搖晃著,走到酒井芳子身邊,把酒遞給了她。兩個人碰杯,酒井芳子和他一飲而盡。金麗娜看著這些,有些不解地看著天佑,她不明白這個男人要幹什麽。


    不一會兒,酒井芳子感覺特別困,不停的打著哈欠,天佑關心地問:“怎麽了?喝醉了嗎?”


    “有點頭暈,也許是喝醉了吧。”酒井芳子迷迷糊糊的就要睡著了。


    “芳子,你別睡著啊,我扶你去你宿舍休息一會兒。”天佑說著就扶著酒井芳子起身,走到影佐旁邊。


    “影佐將軍,芳子喝多了,我扶她去休息一會兒。”


    “去吧,芳子怎麽喝了這麽多,你照顧好她。”影佐說完,又邀請金麗娜去跳舞了。


    天佑扶著酒井芳子,在她迷迷糊糊的指引下來到了宿舍,她的宿舍就在她二樓辦公室旁邊,進去不久,她就睡了過去,她這一睡不到天亮醒不過來。


    夜深了,舞會裏的人已經散去。黑暗吞噬了周圍的一切。天佑打開窗戶,憑借敏捷的身手順著雨水管爬到了三樓,可影佐辦公室的窗戶緊閉著,天佑試了幾次都打不開,打碎玻璃的聲音在寂靜的夜晚肯定會引來日本人的注意。天佑隻能返身迴到二樓房間。今夜的機會太難得了,絕不能錯過。


    天佑從房間出來,發現二樓樓道並沒有日本兵,隻有三樓樓梯口影佐辦公室門前有兩個日本兵在站崗。天佑沉思著,寂靜的夜裏他的心跳都聽的格外清晰,他努力保持著冷靜,因為他知道,今晚的行動不能有半點差池。


    天佑在二樓衛生間待了很久,探頭出去發現三樓的衛生間並沒有關窗,他探身出去,飛身抓住三樓衛生間的窗沿爬了進去。天佑就在三樓衛生間等待著,果然不多久一個日本兵就往衛生間這邊來,天佑躲在門後,待日本兵一進來就扭斷了他的脖子。另一個日本兵看到半天同伴沒迴來,就嘰哩哇啦的說著什麽朝衛生間這邊走來,天佑用同樣的手法扭斷了他的脖子。


    天佑用一根鐵絲撬開了影佐辦公室的門,在昏暗的手電照射下,影佐的辦公桌上堆滿了文件。天佑的目光在桌上掃過,迅速的把文件翻了一遍,並沒有發現有價值的東西。抽屜、櫃子都翻了一遍也沒發現什麽線索。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天佑的心猛地一緊,他迅速收迴手電,躲到了窗簾後麵。門被輕輕推開,一個身影閃了進來。天佑屏住唿吸,在窗簾縫隙看到一個蒙麵人在翻找什麽東西。


    天佑肚子不合時宜的發出了兩聲咕咕聲,蒙麵人目光立即轉向窗簾,天佑閃身出來,兩人對視著都沒有先出手。


    蒙麵人身形魁梧,麵部被一張黑布緊緊遮蓋,隻露出一雙銳利的眼睛。他手持一把閃爍著寒光的匕首,不時地揮動,在空氣中劃出一道道銀色的軌跡。


    天佑緊握著拳頭,他的手指哢哢作響,這是他修煉多年的內力在緩緩凝聚。他深知,眼前的蒙麵人絕非泛泛之輩,自己必須全力以赴。


    突然,蒙麵人發動攻擊,他揮動匕首直刺向天佑的心髒,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天佑眼神一凜,身形急閃,險之又險地躲過了這一擊。


    然而,蒙麵人的攻擊並未停止,他緊接著又是一記橫掃,將辦公室的桌椅劈得七零八落。天佑趁機躍起,一腳踢向蒙麵人的肩膀。蒙麵人雖然反應迅速,但還是被天佑這一腳踢得一個踉蹌。


    天佑趁機上前,一把扯下蒙麵人的黑布。隻見蒙麵人臉上露出驚恐的表情,原來是李涯,局裏情報處長。天佑驚訝地看著他,說道:“怎麽是你?”


    李涯這才看清天佑的麵龐,幾乎同時說道:“怎麽是你?”


    兩人同時出現在影佐辦公室,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至少說明兩人不是敵人。兩人同時住了手,天佑問道:“李處長,你姓國還是姓共?”


    “胡局長,既然咱們都把日本人當做敵人,姓國姓共就沒那麽重要了,咱們各找各的吧。”


    天佑知道時間緊急,也就沒有再爭執,兩人各自尋找自己需要的東西,但都是一無所獲。


    就在這時,不知道李涯碰到了什麽,警報聲突然響起,刺耳的聲音在夜空中迴蕩。


    天佑心中一緊,知道已經被發現了。門外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顯然有人正在朝這裏趕來。李涯打開窗戶,一陣風刮了進來。


    “走窗戶。”李涯說完躍出窗戶,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這小子身手真不錯,天佑心想,他也躍出窗戶,順著雨水管爬進二樓房間,酒井芳子還在熟睡中。


    外麵傳來了槍聲,天佑心想,也許李涯被發現了。他通過窗戶看到院子裏有個身影在和日本兵射擊,日本兵越聚越多,天佑真替李涯捏一把汗,要是被日本人抓住,不但他丟了性命,自己也很可能暴露。


    天佑在樓上看到李涯被日本兵的火力壓製到一個角落,日本人從三麵圍了上去,李涯危險了。


    天佑顧不得多想,找了條毛巾蒙住麵,從樓上跳了下去。


    他在背後幹掉一個日本兵,撿起他身上的手雷就朝日本人密集的地方扔了過去,幾顆手雷把日本兵的包圍圈炸開了一個缺口,天佑撿起一挺機槍朝日本兵掃射,日本兵紛紛倒地,剩下的人調轉槍口朝天佑這邊射擊,一時子彈橫飛,天佑躲在一輛汽車後,又扔出了一顆手雷。


    借著手雷爆炸的火光,天佑轉移到了一棵大樹後麵。樓頂的探照燈照在了天佑躲避的這棵樹,天佑探頭射擊的時候,李涯才發現是天佑在救他。


    剛才天佑的一頓猛烈反擊,讓天涯逃脫了被壓製的那個牆角,李涯沒有逃走,他和天佑同時在和日本人射擊,李涯這是想解天佑的圍。


    天佑明白了李涯的意思,用手勢告訴李涯快點離開,李涯這才意識到天佑是酒井芳子的男朋友,一定有別的辦法,就翻身逃出了院牆。


    天佑抬槍打掉了樓頂的探照燈,頓時院子裏漆黑一片,天佑趁機返迴了二樓宿舍。


    他知道,日本人找不到人,一定會大搜捕,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暴露,不過有酒井芳子在,也許日本人不會懷疑到自己身上,畢竟有人翻牆跑了。


    天佑推了推酒井芳子,半天她才睜開朦朧的睡眼,天佑說道:“外邊有槍聲,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我也沒敢出去。”


    “天天有槍聲,沒有什麽大驚小怪的,接著睡吧。”酒井芳子實在是太困了,她無暇顧及外邊發生了什麽。


    日本兵在外邊鬧騰了一夜,也沒搜出什麽人,奇怪的是,他們並沒有到酒井芳子房間搜捕,看來酒井芳子不僅中國人害怕,日本兵也都懼怕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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