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問出口,惹得麵前的六殿下哈哈大笑起來,笑的同時又揮了幾板子到她身上,打得夜紅妝嗷嗷地哭。

    “你不是權青祿!絕對不是!”夜紅妝愈發的堅定自己的想法,“權青祿不會打我,他更不會覺得夜溫言比我好看!即使我的臉壞了,她為了我肚子裏的孩子,也會好好待我,也會聽我的話。你究竟是誰?為什麽跟他得得一樣?你把權青祿給弄到哪去了?”

    最後這兩句幾乎是吼著出來的,氣得麵前人又把她好一頓打。

    但也是奇了怪了,不管她怎麽挨打,她這肚子卻是異常的堅挺,絲毫都沒有小產的跡象,惹得那六殿下也蹲下身來,掀了她的肚兜仔細盯著。半晌才道:“聽說你這個肚子怎麽折騰都折騰不下來,本王偏偏不信了,今日到是要試試!”

    他一說這話夜紅妝更害怕了,咬著牙爬起來就要跑,也不管自己正穿著什麽,奔著門口就去。結果沒跑幾步就被人抓了迴來,往地上一摔,一隻腳照著她的肚子就踩了下來。

    一下兩下三下,夜紅妝心裏數著,足足被踹了二十八下,踹她的人實在累了,這才停住。

    她的肚子還是好好的,雖然疼,卻也不像是小產那種疼法。

    那六殿下瞅了一會兒就皺了眉,這麽折騰都沒掉,這肚子實在詭異了。

    他不想再廢力氣,今兒打夠了,總得給這女人留口氣,明日再來。

    自打住進這肅王別院,他如同到了一片新的天地。以前打侍女,如今可以打那個人的王妃,想想實在是暢快。多少年了,他就像個影子一樣被藏著掖著,連街不讓上,多一個人也不讓見,整日裏能見到的除了父王,就是固定的幾個小廝和侍女。

    他沒有母親,沒有親人,雖然父王一次次告訴他總有一天能得見天日的,可他等了那麽多年,早就等得不耐煩了。

    不知從何時起有了打人的毛病,越打越覺得痛快,防佛心裏那些壓抑著的事都可以通過打人來發泄掉,不至於憋在心裏漸漸發瘋。

    父親也發現他這個嗜好了,可是沒有攔著,反而會在他需要的時候送人過來給他打死。

    如今終於像父親所說,可以重見天日,卻是頂了另一個人的名頭行走於天下。

    他實在太恨,白天每一個笑臉,都想換成晚上的一下鞭子,一下板子。不打人,他這口氣就發不出來,他就得死。

    夜紅妝當然不知道這些,她隻知道突然之間權青祿就變了,幾乎就是一夜之間的事,一切全變了。他變成了兩種麵孔,白天是一麵,晚上又是一麵。可是這兩麵卻都不是她熟悉的那個人,這兩麵都是不再是從前的六殿下。

    她心裏害怕極了,反複迴想,越想越慌。

    那六殿下不知道什麽時候離開了,丫鬟冰蘭從外麵跑進來,抱著她家小姐瑟瑟發抖。

    夜紅妝知道冰蘭也是沒辦法,不是奴不護主,實在是每次六殿下打人都會把這屋子清空,他和夜紅妝,一個都不留。

    這會兒主仆二人抱頭痛哭,夜紅妝打著哆嗦,一邊哭一邊問冰蘭:“你說他還是權青祿嗎?人人都說他變了,變好了,變得知情知禮,溫文謙和,活脫脫就是一個年輕的攝政王。除夕宮宴那晚許多人都在誇他,甚至還有人說皇位就應該是六殿下的,隻有這樣的人才配坐上那個皇位。可是又有誰知道他都是裝的,當麵一套背後一套,他在人前的謙和,都是用人後的發泄換來的。從前的權青祿雖然脾氣也不好,但他絕不敢這樣子對我,他不敢在意我肚子裏的孩子,他更在意夜家這麽多年積累下來的軍威。現在這個人不是權青祿,我確定!”

    冰蘭嚇得伸手去捂她的嘴,驚慌地往門口看,好在門是關著的,這才微微鬆了口氣。

    “小姐快別說了,就是要說也小聲一點,萬一讓六殿下聽見,他說不定會殺人的。”

    “現在這樣跟殺了我又有什麽區別?”夜紅妝眼睛都紅了,“他還不如殺了我,也省得我天天挨打,生不如死。冰蘭,我問你呢,你說他到底是不是權青祿?”

    冰蘭是夜紅妝的近侍丫鬟,是蕭氏從奇華閣被放出來之後,差人匆匆送到別院來的。

    夜紅妝被六殿下接走,注定是迴不來了,那她怎麽也得送個丫鬟過去給女兒使喚。至於將來生兒生女的,如今看來已經不重要了,因為六殿下的傷治好了。

    沒有了那個傷,他以後想要多少孩子就要多少孩子,夜紅妝是正妃,這個不成還可以生下一個,隻要正妃的位置保住了,就什麽都不怕。

    可是蕭氏萬萬沒想到、誰都萬萬沒想到,如今的肅王別院卻如人間地獄一般,夜紅妝過的簡直就是魔鬼一樣的日子。

    白天裏風風光光,人人都尊她是肅王妃,不管是在府裏還是跟著六殿下一起出去,夜紅妝都能享受到極大的尊榮。特別是六殿下表現在外的氣度,讓幾乎半座內城的人都在誇讚。

    可是隻有夜紅妝和冰蘭,一切全都是裝的,裝給外人看的。但她也實在想不明白,一個人怎麽可能表裏不一到這種程度?白天的種種所為怎麽可能裝得那麽像?就好像是兩個人,白天一個紅的,晚上一個黑的。

    聽了自家小姐反複問話,冰蘭隻得將聲音壓得極低極低地答:“小姐快快別說這樣的話了,他不是六殿下還能是誰呢?六殿下以前脾氣就不好,奴婢聽說他府中妾室眾多,有的前一天還得寵,後一天就可能因為犯了什麽錯被打死。這樣說來,跟如今這位也沒什麽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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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對,不是這樣的,區別可大了。”夜紅妝說,“從前的權青祿雖然脾氣也不好,但那種不好是有限度的。他可以把人殺了,卻絕對不會活活折磨。而且他不會裝,他在外麵什麽樣,迴家以後還什麽樣。他要是厭棄我,那可不管白天晚上,家裏還是外麵,厭棄就是厭棄,那種夫妻恩愛他是裝不出來的。現在這個就不一樣了……”

    夜紅妝還有話沒說,不是不想說,而是她害怕,她隻要一想到那件事就會覺得毛骨悚然。

    大年夜那晚,六殿下迴府,許是在宮宴上受了氣,也可能是吃多了酒。總之,那晚他根本不顧她懷著身孕的身子,強行在她屋裏留宿。

    她當時也不覺怎樣,隻以為是權青祿的傷好了,心裏高興。

    可女人在某些方麵的感覺是很靈敏的,一次歡好,從開始到結束,幾乎是她這十幾年最恐怖的一次經曆。

    雖說這個男人在這方麵品性還算良好,可她就是有一種強烈的感覺:這個人不是權青祿。

    她跟權青祿是那樣的關係,權青祿是她肚子裏孩子的爹,她對他太熟悉了。特別是這方麵的事,她隻有這一個男人,怎麽可能不知他習性,不知他嗜好。

    不隻這些,最讓她感到恐懼的,是這個人身上少了一樣權青祿一直都有的東西。

    是一顆痣,長在左臀,十分明顯。

    可是這個人沒有,該有痣的地方光潔平整,她怎麽摸都摸不到。

    她當時幾乎嚇瘋了,又不敢說出來,隻死死盯著他看,裝做享受的樣子,心裏卻已經激起滔天巨浪。因為越看越不像,那樣近的距離下,越看越不像。

    眼睛不像,鼻子不像,嘴巴也不像。雖然這些五官拚湊到一起,能混過所有人的眼目。可當她幾乎是貼著他的臉看時,當她把這些五官都分開來看時,卻又完全是另外一副模樣。

    夜紅妝全身發抖,緊緊縮在冰蘭懷裏。她不敢把這些事跟冰蘭說,因為太詭異了,說出來沒人會信的。即使是冰蘭,也很有可能把她當成一個瘋子,將她的情況報迴將軍府去。

    她不能成為將軍府的棄子,她都忍受這麽多了,絕不能在這種時候前功盡棄。

    “小姐,要不我們跑吧!想辦法逃迴將軍府去,老夫人和二夫人一定會替小姐做主的。”

    夜紅妝一把將冰蘭推開,“你胡說什麽?我是肅王正妃,肚子裏還懷著小世子,我為什麽要跑?還有,不要叫我小姐,要叫王妃。這裏是肅王別院,不是一品將軍府。我既已嫁做人婦,就該有個婦人的樣子,你總叫我小姐算什麽?讓他聽見了心裏能高興?”

    冰蘭趕緊跪下認錯:“都是奴婢不好,奴婢以後一定改,請王妃饒了奴婢。”

    夜紅妝深吸一口氣,又伸手去拉冰蘭,“我沒有生你的氣,我隻是提醒你,咱們不能做錯事。不管怎麽樣,都一定要在這個家裏活下來。事情得往好一麵去想,雖然他每晚打我,可他除了我房裏,也不去其它女人房裏。後院兒那些通房和妾室連他的麵都見不著,這可跟從前是兩個天地了。雖然我自從嫁過來他就壞了身子,也沒往後院兒去過,可從前他對後院兒有多流連我可是知道的。所以這樣想,也算是件好事。”

    冰蘭想說這是挨打挨上癮了麽,居然還能自己想像成好事。可這話也隻能在心裏想,絕不能說出來。但一直這樣挨打也不是迴事,於是她又問夜紅妝:“王妃有沒有其它打算?就算不跑,咱們也不能一直都是這樣的局麵,這樣早晚有一天會被打死的。何況您肚子裏還有孩子,咱們總得算計算計,就算不為自己算計,也得為將來的孩子算計。”

    夜紅妝點頭,“是得算計,我總得給自己留一條退條,留一個保命的手段。”

    可是怎麽算計呢?以前未出閣前,母親教給她許多盤算之法,幾乎每天都在提醒她,過日子一定要會盤算,隻有盤算得當,才能順風順水。

    可如今這個局麵,她該如何盤算?她又能盤算什麽?

    夜紅妝下意識地撫上自己的肚子,撫了一會兒就想起一件事來。

    她跟冰蘭說,“明日不是還要出府麽,到時候你想辦法溜走,迴將軍府見我二哥,讓他一定來見我。他若不來,你就說我在權青祿這裏聽到了一個有關三殿下的消息,他來了我就告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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