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意聽到女兒說她會操作紡織機器,便站起身走過來問:“你什麽時候學會操作紡織機器的?”


    林小虎還沒等到妹妹迴答父親的話,就又接著問:“還有,你為啥這麽肯定那個經理會同意你的提議?”


    麵對父親和哥哥的疑問,林小舞嘻嘻一笑,表示她就是很肯定,“爹,二哥,你們不用擔心啦!五丫我向來運氣好,人又聰明,肯定沒問題的!”


    “而且,退一步講,就算紡織廠我進不去,不是還有木材廠出納的工作嗎?你們看,這是什麽!”


    林小舞遞過去一張紙。


    二哥接過打開來一看,居然是林建設給她寫的木材廠推薦信,“這……林建設什麽時候給你寫的木材廠推薦信?”


    “當然是在寫紡織廠推薦信的時候一塊寫的呀,找他一迴多不容易,可不得都寫好嘛!”林小舞笑得很燦爛,露出一口小白牙。


    看著木材廠的推薦信,父親才終於放下心來,畢竟林小舞有高中畢業證,木材廠出納的工作應該沒有什麽問題。


    幸好有了這封推薦信,否則林如意怕是一個晚上也睡不著了。


    第二天淩晨3點。


    林小舞就被三姐叫醒。


    說是要去交公糧,讓她跟著一塊去幫忙。


    鄰居家有一輛拖拉機,父親就跟鄰居商量了,一塊拉著糧食去鎮上的糧站。


    三個大隊的人都在一個糧站交公糧,人很多,所以要起的很早去排隊。


    開了兩個小時的拖拉機,終於到了糧站。


    他們的車就跟在長長的隊伍後麵排隊。


    看著還沒亮開的天,林小舞覺得很困,趴在車上裝稻穀的麻袋上就睡著了。


    等到她醒過來的時候,太陽已經升得老高了。


    她往前看了看,前麵就剩下一家在排隊,終於快到他們了。


    父親和三姐把麻袋從車上扛下來,糧站的人打開袋子查看,還用手把稻穀掏出來看,覺得糧食還不錯,曬得也夠幹,便讓他們把糧稻穀扛到裏麵去過稱。


    三姐和父親輪流搬運糧食,林小舞就坐在稻穀上守著還沒搬完的。


    過完稱之後,他們又把糧食搬進糧庫。


    父親拿著糧庫開的票去會計那裏換三聯單,走的時候交待林小舞,“你三姐去買包子去了,你就在這裏等她,我去會計那裏一趟。”


    “好。”林小舞答應著,這才想起來他們從淩晨到現在,就隻吃了幾口烤紅薯,現在還真是餓得很。


    父親走了以後,沒多大一會兒,一個陌生人突然跑了過來,一邊喘氣一邊對林小舞說:“我是剛剛交公糧的時候排在你家後麵的,你是叫林五丫吧,我看見你三姐在那邊賣包子的店裏跟人家吵起來了。”


    “我三姐為什麽跟人家吵架?”林小舞站起身問。


    “我不知道!那個店家看起來還挺兇,你三姐一個小姑娘別吃虧了,你還是趕緊去看看吧!”陌生人皺著眉頭說。


    “我去跟我爹說一聲。”


    林小舞正要去會計那裏找父親,就被陌生人拉住了,“你先去,就在鎮南街那邊的李老三包子店,我去幫你告訴你爹!”


    林小舞怕三姐吃虧,跟人家道了聲謝謝就飛快地往鎮南街跑去。


    從糧站到鎮南街不遠,但是需要經過兩條小巷。


    林小舞在跑進小巷拐彎時,突然覺得後腦勺一疼,眼前一黑就暈過去了……


    這邊林如意從會計那邊開好票出來,卻發現林小舞不見了。


    正好林小紅也迴來了,“爹,五丫呢?”


    “我走的時候還在這裏,會不會是找你去了?”林如意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我這一路上迴來,沒有看到五丫。爹,我去那邊找找,你在這裏等我。”林小紅說要走。


    被父親攔住了,“我們倆都去找,要是找到五丫就在這裏等著。”


    父女倆四處找人,糧站裏裏外外翻了個遍,能打聽的人都打聽了。


    後來又去了街上找,一直找到下午都沒有找到人。


    “爹,這五丫到底去哪裏了?會不會被人販子拐走了?”林小紅的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


    “五丫這麽聰明,人販子騙不走她。肯定是她自己去哪裏了……”林如意開始心慌了,“會不會是去同學家了?”


    “那也應該跟我們說一聲啊!”林小紅覺得不可能,“這麽久不迴來,肯定是出事了,爹,怎麽辦呀?”


    林小紅這麽一說,林如意心裏更慌了,“這交公糧的人多,說不定她是坐別人的車迴去了,我們先迴去看看。”


    ……


    陰暗,潮濕。


    這是哪裏?


    林小舞睜開眼睛,看到的是蒼天的大樹。


    樹葉正隨著黃昏的暖風肆意飄動,似乎想在黑暗來臨之前做最後一番掙紮。


    “醒了?”


    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林小舞使盡渾身力氣坐起來,抬頭看著那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得麵孔,微微蠕動嘴唇,“林小郡,你想幹什麽?”


    頭很疼,她摸了摸後腦勺,手上有些黏糊,再一看,竟然是血……


    “幹什麽?”林小郡冷哼一聲,“你自己做了什麽事情心裏沒點數嗎?”


    “我做什麽了?”看著林小郡那陰冷扭曲的臉,林小舞感到很難受。


    “林五丫,我真是小看你了啊!你用娜姐來騙取我哥的推薦信,又在宋副廠的麵前胡說八道要搞什麽機器實操測試,你知不知,如果不是你生事,這個名額早就是我的了,我現在已經在廠裏上班了!”林小郡越說越激動,“都是你,都是因為你!”


    稍微緩和過來一點了,林小舞掙紮著站起身,頭暈目眩的一瞬間她差點跌倒。


    幸好扶住了一棵大樹,才勉強支撐住,她狠狠地盯著林小郡,“你是對自己沒有信心,還是對建設哥沒有信心?一輪麵試都能過,再來一輪實操測試,你就慫了?”


    “我從來沒摸過紡織機器,怎麽會操作?你這分明就是針對我!”林小郡被仇恨蒙蔽了雙眼,她把自己的無能歸結於別人的錯。


    “所以你認為我會操作紡織機器是嗎?”林小舞說。


    “你不會那你提什麽機器實操測試啊!你知不知道,這一批麵試的人裏麵有好幾個都是第二棉紡織廠的女工,她們為了陸經理想要跳槽過來。這樣的話機器實操她們肯定得分很高,到時候哪裏還有我的份?”


    二伯林如海重男輕女,林小郡因為是個女孩子,從小就不被父親待見。


    於是她奮發圖強,考上了大學,可是自從大學畢業之後她就一直待在家裏。


    她發現憑借著自己的一腔熱血卻沒有推薦信,她根本連個工作的大門都邁不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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