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男人,看不出年紀。


    也許是30多歲,也許是40多歲,甚至,有可能是50多歲。


    他的皮膚很好,額上沒有皺紋,隻下巴兩側有兩條淺淺的法令紋,昭顯他已閱盡滄桑。


    他的頭發稍微有點長,用黑色皮筋在後麵紮起。


    他的眼睛呈深灰色,如深不見底的淵,眼尾微微揚起。


    整個人,散發著成熟男人的魅力。


    這是一個有故事的男人,卻沒人知道他的故事是什麽。


    端木崢,原來,他就是端木崢。


    難怪在第一眼看到他時就覺得麵熟!


    這是中國最具實力的設計師,是中國唯一一位在戛納廣告界上擔任評委的設計師!


    在中國設計這個領域,多少人將他視為教父!


    她曾看過他幾乎所有的作品,也曾反複琢磨,卻沒料到,有一天會見到他的真人,而且是兩天之內,見到三次。


    當然,她沒認出他,也因為他的報道實在太少。她唯一看到過的那次關於他的專訪,他留著胡子,看照片上的年齡,明明是個老頭子!


    她低頭,笑了一下。


    端木崢自然早就看到她了,確切的說,在進教室的瞬間就看到了!


    更確切的說,今兒早上,當他往教室走的時候,他的內心甚至有一點小期待,那個與他有著奇妙緣分的女子,再次看到他的時候,會是怎樣一副表情?


    他看到了,她低頭而笑,不得不說,很美。


    東方女子的韻味,在她這一低頭一笑間詮釋的淋漓盡致。


    他甚至想到顧嵐穿淺色旗袍的樣子的,還想到了一首詩:撐著油紙傘,獨自彷徨在悠長、悠長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逢著一個丁香一樣的,結著愁怨的姑娘。她是有丁香一樣的顏色,丁香一樣的芬芳……


    當然,僅僅是想,對於美好的事物,他從不染指。他也一向認為,美好的事物,就應該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這堂課,雖是在法國,雖聽課的學生中法國人最多,可端木崢沒有用法語,而是用英語講授。


    他講得很慢,充分照顧到了每一個學生對英語的熟悉程度,他不光講自己的作品,還有更多其他設計師的作品。


    寬屏投影的幻燈片內容或美得如夢如幻,或磅礴大氣,或簡潔明了,每一頁都展現著全球頂尖設計師的獨特視覺和獨特匠心。


    聽課的人低頭忙著做筆記,忙著記錄幻燈片上是哪位設計師的作品,以及端木崢的分析,甚至不少人直接用錄音筆或者手機錄著他的原話!


    “stop!”端木崢搖頭,“不要記,因為記了也沒用!”


    “設計,是一門藝術,她需要的,是用心感受!”


    “很多人都知道中國武功,在中國武功中,有一門很厲害的叫太極。太極的創始人張三豐在傳授弟子這套功法時,從來不要求弟子依葫蘆畫瓢,甚至,他每次教學時做出來的一招一式都不同。”


    “設計也是同理,它講究的是融會貫通。你們現在埋著頭,就算記再多,把我對每一幅作品的分析都背下來,那對你們的作品也沒多大幫助。你們現在要做的,是抬頭,看著屏幕,聽我講!”……


    顧嵐是個好學生,端木崢要求大家抬頭聽講,她就抬頭聽講,隻不過,為了f市的同事,她還是把手機調成錄音狀態。當然,也有很多人實在舍不得端木崢的字字珠璣,不光錄音,還非要埋著頭記下來不可。


    端木崢隻提醒一次,然後就一直講一直講……


    ……


    下課的時候,亞美子小聲問顧嵐:“藍,你認識端木先生嗎?你們都是中國人。”


    顧嵐猶豫了一下:“算是認識吧!我們同一個航班過來的。”


    “難怪!”亞美子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小聲八卦,“我發現他好幾次看你呢!”


    “你想多了,或許是看你呢!你這麽美乖,正是成熟男人喜歡類型。”顧嵐隨口打趣。


    亞美子的臉蛋立即紅了紅:“怎麽可能……”


    顧嵐笑,就亞美子的年齡,最容易被這種成熟且有才華的男人折服。


    為期一周的進修,端木崢的課程就這一天,到上午課程結束的時候,他沒有立即離開,而是徑直走到顧嵐旁邊。


    “花仙子,今天沒有其他人,一起午餐?”端木崢邀請。


    “可是我有朋友。”顧嵐笑著婉拒。


    端木崢的目光立即就落到亞美子的身上,帶著笑意:“喔,是小天使。若不介意,一起?”


    亞美子自然不會介意,這次到巴黎進修,就是為了見一見這些站在藝術殿堂頂峰的大神!再一年,等她再長大一點,她就要進入企業核心班組了,然後逐步接手父親的企業,今年是她最後一年可以自由支配時間,把精力全部分給愛好。


    跟著端木崢往教授餐廳走去,一路上有遇到其他教授與端木崢打招唿,亞美子就偷偷問顧嵐:“他為什麽叫你花仙子?”


    那是一個死要麵子活受罪的故事,顧嵐用英語講得磕磕巴巴,端木崢走在前麵兩步處,一邊偷聽,一邊抿嘴笑。


    “那他為什麽叫我天使?是因為我太胖了嗎?”亞美子第一次有點嫌棄自己。


    “誰說的?在中國,天使是美麗善良的象征!而且,在中國,有品位的男人都喜歡胖乎乎的女人,那才是真正有福氣的!”顧嵐安慰。


    亞美子心裏好受一點,很快想到家裏的姐姐,有點憂心的:“那我得盡快通知姐姐不要減肥!”


    這頓飯吃得賓主盡歡,雖說是學校,但食物卻是精致得緊,端木崢又是個博文廣識的人,說話風趣幽默,席間不斷有歡笑傳來。


    下午再上課時,三個人似乎就多了一點默契,偶爾目光會交匯,偶爾也迴會心一笑。


    到了下午下課的時候,端木崢沒再約顧嵐和亞美子共進晚餐,隻點頭就離開了教室。


    ……


    那天晚上,冷昊照例在中國的淩晨4點給顧嵐打電話。


    大抵是實在忍受不了相思之苦,雖分別不到2天,雖冷氏事情繁多,但他依然更想來看她!


    “我叫秘書訂了後天的航班,到時候陪你在巴黎逛逛,然後一起迴來……迴來後,你想知道的事情,我都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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