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能迴答她這個問題,因為所有人的答案都一樣——


    殯儀館。


    車禍那天,林晟的屍體根本沒進過醫院!


    直接就拖走了!


    ……


    一連很多天,顧嵐都沒有鄒曉貝的消息。


    她與鄒曉貝的最後那次聯係,是收到的鄒曉貝用林晟的手機發來的那條關於搶婚成功的短信。


    而從冷昊的渠道,傳來的京城的消息是鄒家與鄭家的聯姻因故取消,沒有人知道訂婚忽然取消的原因,鄒鄭兩家都瞞得很緊。


    當然,顧嵐認為她知道內幕,那就是準新娘被人搶走了唄!


    “冷昊,你說小貝殼也真是的,怎麽也不打個電話?用公用電話報個平安也好啊!”


    “或者在哪個鳥不生蛋的地方,沒有電話呢!”


    冷昊安慰,內心卻一直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妥。


    他一直在派人打探,可終究,那種高門後宅,根本不可能有任何消息傳迴來。


    而至於訂婚當天那場車禍,更是沒有任何媒體有做報道。


    ……


    時間就這樣,翻過了一頁又一頁。


    鄒曉貝住在醫院裏,不說話,也不吃飯,每日就靠輸營養液維持生命。


    她一直在想,那天,當林晟撲向她後,當她在昏迷之前的,他到底說了句什麽。


    她想了很久,她明明記得很重要,可是怎麽就忘了呢?


    她記得她和林晟在一起的每一個細節,怎麽就忘了那麽重要一句話呢?


    她日複一日,夜複一夜的想。


    鄭煜每天都會來看她,見她不說話,就在旁邊坐一會兒。


    終於有一天,半夜,在身邊沒有一個人的情況下,她“哇”的一聲哭出來了。


    阿晟,她想起來了!


    那時,他說:“曉貝,活下去!答應我,活下去……”


    然後,這個夜裏,顧嵐被一陣急迫的鈴聲驚醒。


    陌生的號碼,卻給她一種說不出的恐懼。


    “囡囡,誰的電話?”冷昊扭開床頭櫃上小台燈,當他看見顧嵐微微發白的臉,他的心裏一緊,忙一把摟過她,“怎麽了?”


    “沒什麽,一個陌生電話。”她壓下心頭不安,然後按下接聽鍵。


    “嵐嵐……”鄒曉貝抽泣的聲音傳來。


    顧嵐和冷昊皆是心下大駭,忙從床上翻身坐起,然後就聽見鄒曉貝繼續,“阿晟死了……”


    ……


    第二天,冷昊陪著顧嵐去京都將鄒曉貝接了迴來。


    鄒家原本不同意,可終究抵不過行屍走肉般的鄒曉貝,他們已經失去過她一次,不能再失去第二次。


    到上飛機的時候,鄭煜有衝過來送她。


    他擁抱坐在輪椅上的鄒曉貝,然後被鄒曉貝輕輕推開:“別碰我,阿晟會不開心……”


    “曉貝,他已經死了……”他的眸中亦是痛苦。


    從小到大,他一直都知道,他的婚姻會是一場交易,所以,他沒有愛過任何人,他的世界,隻有玩伴,以及床伴,而鄒曉貝就是玩伴那種。


    直到有一天,父親對他說,他們鄭家的小兒媳婦兒,是鄒曉貝。


    他忽的覺得慶幸。


    挺好,從小到大,他都挺喜歡和她玩兒的。


    後來,再後來,當他看見從血泊中拉出來的她,潔白的訂婚的紗裙,被血液浸成血衣,他這才知道,什麽叫心如刀絞……


    他想,也許,在很長很長的歲月裏,在那些貌似無狀的瑣事裏,他也曾動過心……


    “曉貝,我會在這裏,一直在這裏……等你。”


    迴到f市,顧嵐原想把鄒曉貝接到別墅,一是她心情低落,需要人安慰,二是她行動不便,需要人照顧,可鄒曉貝堅持要迴她的家。


    那裏,她曾與林晟度過了無數個縱情聲色的****夜夜……


    原來,人的一生,可以很短,短到一個眨眼就消失……


    原來,人的一生,可以很長,長到可以一直念著,不分晝夜,無論生死……


    顧嵐每天都會去陪她,先是請了一段時間假,****守著鄒曉貝,後來每天下班後立即就過去,晚上也經常住在那裏。


    冷昊從來沒有反對過,關於鄒曉貝,他雖曾吃醋,卻也知道鄒曉貝在顧嵐心裏的重要性。


    他幾次提出請心理醫生,皆被顧嵐拒絕。這個階段,鄒曉貝根本是拒絕見任何人的狀態。


    她整日整日的發呆,流淚,就算是和顧嵐說話,也是極少的幾句。


    “嵐嵐,你說我是不是錯了?……明知道不可能,還叫他來搶婚?……你瞧,我被懲罰了,我和阿晟都被懲罰了……是我自不量力,是我害了他……你說,我為什麽不去死……嗬,我連死的勇氣都沒有……”


    ……


    鄒曉貝處於長期休假的狀態,鄭煜幾次專門跑來看她,皆無功而返。


    顧嵐也一直將下班以後的大量時間,耗在鄒曉貝這邊,若鄒曉貝狀態特別差,她就幹脆住到這邊,直到——


    另一件事發生。


    那天,正是先前烏虎通知顧嵐小學同學會的日子,原本就是沒答應的事情,加上烏虎後來也沒找過顧嵐,顧嵐理所當然的把這件事忘記了!


    傍晚7:30,顧嵐正在陪鄒曉貝吃飯,忽的一個陌生電話打到顧嵐手機上。


    不是烏虎,而是另一個小學同學,問烏虎有沒有和她在一起?


    這樣奇怪的問題,顧嵐隻覺得莫名其妙,那邊也沒有多問什麽,說是烏虎發起的同學會,說要帶女神一起參加。


    這會兒所有人都到了,就差他們兩個!


    顧嵐大概猜到烏虎對外說的女神是自己,心裏有些不快,很直白的說自己有事,而且從來沒有答應要來參加聚會。那邊聽懂顧嵐的意思,幹笑了一下,很快就把電話掛了。


    這件事原以為就這樣就結束了,豈料,那天夜裏,顧嵐半夜上洗手間,隨手按了下手機看時間,見有條未讀彩信,淩晨2點發來的,陌生的電話號碼。


    原以為是垃圾短信,隨手再按了一下,頁麵跳轉,入目竟是一張血淋淋的照片!


    白色小瓷盤,裏麵放著一塊拳頭大的血肉模糊的東西,看不出來是什麽。


    照片右上角再用血淋淋的字體p了兩個鬥大的字:造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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