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神劍,名滿天下的神兵。

    風滿樓七十二神兵榜位列四十八,滄瀾劍宗傳承數百年的神劍,也是滄瀾劍宗的執法象征,從出世開始,就一直都是滄瀾劍宗執劍長老所用,連曆代執法長老都是由此劍自動擇主。

    四十多年前,趙山河與山河神劍已經是滄瀾劍宗的一個標誌,今日,卻懸在白帝城城門之上。

    風雨未歇,顧青辭站在城門外,朗聲道:

    “我刑天府,當立於世!”

    沒有人反駁,也沒有人敢反駁。

    這一戰,顧青辭向世人證明了他自己,從此以後踏入江湖絕巔,也讓刑天府在這一刻,真正不入世人眼中,刑天府,堪稱頂尖勢力,就憑借一位能夠斬宗師的顧青辭。

    世間能門派世家數不勝數,真正站在頂層的實際卻很少,一般來說,默認是有宗師坐鎮,刑天府沒有宗師,卻有一個一招殺了宗師的府印。

    這一戰,全江湖都在注目,也注定了要震驚江湖,風滿樓的人很激動,卻也很惱火,憑借一招殺宗師,他們認為顧青辭都已經足夠上至尊榜,但顧青辭的實力,卻還並沒有突破宗師,從來沒有過先例。

    風滿樓樓主齊不凡望著那屹立在天地間的身影,歎了口氣,道:“師父說的對,這是一個大興的時代,無數的才俊層出不窮,生在這個時代,見證了太多的奇跡,隻是,這個顧青辭的光芒太盛了,即便是放在三仙霸刀徐長生那一代,他也會成為最亮眼的存在。”

    不論這一戰的結果有多麽不可思議,有多麽難以接受,結果就是如此,白帝城上多了一把神兵。

    在刑天府的安排之下,觀戰人潮開始離去。

    大雨還在下,這場雨仿佛是在為趙山河悲歎,空氣隻之中充滿了傷心的味道,雨落在身上,渾身都已經濕透了,長發沾滿了雨水順著流下,眼前有些迷霧,隱隱之間,顧青辭笑了。

    當那一抹白影飄來時,他仿佛看到了當初在金陵,她也是如此著急,那從天而降的雨,在那一瞬間攪亂了,全都在空中被破碎,化成雨霧,有人看到了那是一個道姑,一身白色道袍不染塵埃,一步一步走了過來,縮地成寸,她會瘋魔,卻隻會為他一個人瘋魔。

    “顧青辭,我不要再閉關了。”

    聲音依舊還是那般冰冷,卻多了人性的情緒,她站在顧青辭麵前,一樣被淋濕了,雨水順著頭發往下滾落,一直到腰間,她輕聲道:“我的頭發,已經及腰了。”

    顧青辭蒼白的臉上露出了笑容,緩緩抬起手,輕輕擦拭著秦可卿的臉頰,那雨水,居然是熱的,他唿吸不由得變得有些急促,往前踏出一步,抱住了麵前的人,終於鼓起勇氣,說道:“我現在打得過你了,我想跟你說,我喜……”

    顧青辭的聲音戛然而止,腦袋一歪,耷拉在秦可卿肩膀上,握著長劍的手垂下,劍也落在了地上。

    插在地上,濺起了一點泥濘。

    那一瞬間,世界仿佛凝固了,

    秦可卿抱住顧青辭,瞳孔睜大,白皙的手微微有些發抖,偏過頭看著幾乎已經零距離的那張臉,微微送了一口氣,精神消耗過度,並沒有其他損傷。

    刑天衛的人急匆匆的趕過來,卻被秦可卿一個眼神給定住了,空氣驟然變冷,風雨之中全是肅殺之氣,無垢劍出鞘,懸浮在她麵前,仿佛在警告。

    “秦姑娘,別誤會,”歐陽慕華與聶長流急忙跑出來,喊道:“這些都是刑天府的兄弟,他們沒有惡意,你放心,在白帝城,咱們顧老大不會有任何危險。”

    秦可卿是認識聶長流與歐陽慕華的,但是,她的劍依舊還是沒有收迴來,隻是淡淡道:“你們不許碰他,誰碰,握殺了誰!”

    “可是,”歐陽慕華有些著急道:“顧老大會不會受傷……”

    歐陽慕華話沒說完就被聶長流拉住,輕聲道:“放心吧,顧老大說過,這個世上,除了他母親和弟弟,就隻有秦可卿最值得信任,也是最不可能傷害他的人。”

    刑天府的人開道,秦可卿將顧青辭背著往白帝城而去,她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同時不要命的一樣給顧青辭度真氣,無垢劍一直貼在顧青辭身旁,她就像是嗬護一顆嫩苗一樣。

    “他為什麽這麽傷心?”

    秦可卿腦海裏一直在迴憶剛剛那一劍,她又感覺到了當初在金陵,那個夜裏,她以為顧青辭死了,那一刻,她隻想殺人,現在,她又多了一種情緒,叫心疼。

    …………

    白帝城外不遠處,煙雨朦朧裏,青衣抱著琴,牽著一匹馬,靜靜地望著城門,望著那個趴在秦可卿背上的人,通紅的雙眼,又濕潤了,她多期望那個人是她,而不是秦可卿。

    “他喜歡的人,終究是她。”

    “是啊,秦可卿為了他,總是義無反顧,我又怎麽比得了,他喜歡她,這才是應該的,我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可我……如果當初在長嶺縣,我和秦可卿的選擇換一下,會不會結果就不一樣了……”

    “其實,他們真的好般配,他們才是真正的天生一對,我……應該祝福他的,他幸福快樂,我……應該開心的!”

    “可……可我真的好難過!”

    那一日,白帝城外,有一個女子牽著馬,兩行滾燙的淚水混合著雨水流下了臉頰,這雨天,有些冷,有些寒,她想著,或許這一輩子,她都隻能得到一聲“青衣姑娘!”

    望著已經消失了人,她牽著馬,緩緩離開。

    與一個騎牛的道士擦肩而過,道士旁邊還有一個和尚。

    王陽明騎牛,聽著三葬嘰裏咕嚕,突然心有所感,轉身倒騎,望向那一襲青衣的女子,瞳孔裏綻放出一縷光澤,隻是一眼,便仿佛是千萬年一般,路過了滄海桑田。

    “咦,王陽明,你不會想還俗了吧,盯著人家姑娘都挪不開眼了。”三葬調侃道。

    “三葬,”王陽明淡淡道:“你可有發現,那位姑娘,悟道了,她的道好熟悉,和顧青辭剛剛那一劍有異曲同工之妙!”

    三葬沒說話。

    “不知道為什麽,我突然有些心疼!”

    那一天,世間多了一個倒騎黃牛的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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