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流而下,速度極快,河風寥寥,吹起一縷縷發絲,顧青辭迴過頭看向聶長流,平淡道:“你覺得我該如何做?”

    聶長流歎了口氣,道:“蘇兄與我相交莫逆,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觀,雖然我知道天下盟與董家之間的爭鬥,我根本起不了太大作用,但是,我還是得留下來,不過,顧公子,你不一樣,你沒必要參合,所以,你還是早日離開吧!”

    顧青辭臉上無波無瀾,說道:“那我缺一個背劍之人。”

    “對不起,”聶長流說道:“我聶長流活這麽大,從來沒有食言過,這一次,我可能要食言了,但是,顧公子,如果我能夠活下來,不管天涯海角,我必定來尋你。”

    顧青辭微微一笑,道:“可以,那你就盡量活下來吧。”

    很快,到了龍淵。

    龍淵位於峽穀之中,風光無限,山下六疊瀑布,千萬條鯉魚順水跳躍而上,十分壯觀,青山綠水,倒是不同尋常宗門那般奢華,顯得十分貼近自然。

    蘇北生與聶長流多年不見,酒過三巡,便開始“互訴衷腸”,顧青辭聽了一會兒,便悄然離開,找了一個天下盟弟子帶路,在龍淵閑逛起來,這地方的景色,很讓他喜歡,雖然暗中不知道有多少人隱藏著,但毫無影響。

    而且,這龍淵也不像普通宗門那樣,全都是武者,到處都是兵戈,這峽穀一望無際,四野開闊,很多地方都是普通的村落,垂髫老者帶著稚童,或是漁民乘舟入河,或是女子織衣做飯,儼然一副世外桃源的模樣,其樂融融。

    聽天下盟弟子解釋,這龍淵裏的盟主府其實也是和普通宗門一樣,隻是這龍淵是龍淵,盟主府是盟主府,龍淵是陳通玄專門挑選來給天下盟弟子安家之地,因為天下盟是江湖四海的人匯聚而來,不比世家,為了能夠讓大家安心,便在龍淵裏麵建立了很多村落。

    看著龍淵裏的人生活環境,顧青辭不由得暗暗點頭,或許陳通玄剛建立天下盟之時,考慮得很簡單,就隻是為了江湖義氣,要幫那些隨他征戰的兄弟們安家,但是,時間一久,這些人的凝聚力卻變得很重,家都安在這裏,忠誠度也就高了。

    這天下盟倒是有一些部落的感覺。

    在詢問了一下關於龍淵一些不能去的地方之後,顧青辭便打發了那個向導,一個人逛起來,每一個勢力都會有一些不允許外人進入的地方,不過天下盟倒是很少,都是在盟主府裏,所以,顧青辭逛起來倒也可以隨心所欲。

    沿著長河乘筏直下,顧青辭倒是難得心情平靜,偶爾登山俯瞰,又是略勝一籌,不知不覺之間,便走了兩個時辰,已經到了正午十分,天上的太陽愈發炙熱,按道理來說,大修行者幾乎都不懼這所謂烈日,但是顧青辭習慣於如同常人一般,感受自然的春暖夏熱。

    下了山,遙遙看到一個不大的綠水碧潭,水色碧綠透青,不是很大,夾在兩座山中,水很清澈,偶爾還能夠看到有鯉魚遊過,顧青辭頓足而觀,不是觀景,而是觀那戴著鬥笠正在垂釣的白須老者。

    顧青辭對釣魚沒有太大興趣,但也偶爾會釣魚,之前在藍田縣時,就曾經在彼岸湖邊垂釣整日,那個過程很讓人平心靜氣。

    那老者麵容平平,一身衣服也有很多地方縫縫補補過,簡樸素潔,就那麽靜靜坐在一塊圓石上。

    顧青辭放慢了腳步,不想打擾老者,準備繞路離開,卻在這時候,聽到那老人突然開口:“年輕人,這外麵太陽大,不妨在這歇會兒。”

    顧青辭迴頭,心中一凝,知道自己遇到高人了,他下山雖然腳步輕快,但是畢竟有著大修行者的底子,再如何平淡,也不能讓一個普通人發覺,更何況這老者一直都低頭未曾往這邊看過一眼,而且,兩人相距如此進,隱隱之間,顧青辭卻感受不到對方有何異樣,要麽是個普通人,要麽就是太貼近自然了。

    那老者神情專注,麵朝幽潭,手中提著的是一根普通山竹所做的魚竿,長線沉潭,緩緩轉身從旁邊的一個竹簍裏掏出幾個紅彤彤的野果子,是顧青辭所沒有見過的,輕聲道:“潭中之水,被攪渾了,倒是不能飲用,我這裏有幾個果子,可以解解渴。”

    顧青辭微微執禮,道:“那豈不是打擾到老人家了?”

    那老者目不轉睛,泛起笑容,說道:“無妨,該釣到魚,自然能夠釣到,釣不到,那便是緣分未到罷了。”

    顧青辭彎腰卷起褲管,脫掉鞋子,踏進水裏,緩緩走了過去,那老者這才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詫異,說道:“本以為公子會是一身清風,倒是沒想到公子如此灑脫。”

    顧青辭輕笑一下,說道:“人嘛,怎麽舒服怎麽過,何必在意那麽多條條框框呢,到了龍淵,見到了這麽多隨性的人,倒是讓晚輩也放鬆了不少。”

    老者往旁邊挪了一下,露出半塊石頭,拍了拍,示意顧青辭坐下,說道:“既然公子如此欣賞龍淵,不如就留下來如何,龍淵海納百川,有容乃大,江湖四海皆朋友。”

    顧青辭若有其事的點了點頭,說道:“倒也不是不可以,不過,就是不知道陳盟主可同意?”

    老者輕輕歎了口氣,放下竹竿,挑了一個最大的野果遞給顧青辭,說道:“盟主自然是同意,就是龍淵有些小了,不知道能不能容得下公子?”

    顧青辭接過野果,毫不猶豫就一口咬下,微微有些酸,卻也有些甜,很是爽口,說道:“那不知前輩可否引見一下,晚輩此次是特意前來拜訪陳盟主的。”

    老者挑了挑眉頭,露出一抹笑容,說道:“公子觀察了這麽久,是做出什麽打算了嗎?”

    “是啊,”顧青辭雙腳微微在水裏蕩著,濺起了一些水花,說道:“我也見過很多宗門世家,唯獨天下盟是個不一樣的地方,不過,老人家也觀察了我這麽久,可做出了打算?”

    老者點了點頭,站起來,說道:“那,顧公子請,盟主等候多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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