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王雲成喝完最後一口湯,把大蔥揣進了懷裏,站起來結了賬出門走了。


    迴到小院,王雲成把四個人叫到自己的房間裏。


    王雲成開口說道:“我已經和接頭人聯係上了,這裏的同誌已經把根據地急需的藥材搞到了。但是,目前的形勢非常的嚴峻,我們暫時還無法把這麽多東西運出去。下午,陶花雨和肖雨相跟我去聯係另外一個交通線,其他四個同學不要出門,現在這裏還是安全的。”


    稍微休息了一下,王雲成帶著陶花雨和肖雨相,讓他們兩個人扮作一對情侶坐在車上。出了小巷後,朝著南京路小跑著而去。


    在“紅玫瑰咖啡屋”停下後,陶花雨和肖雨相挽著手進去,王雲成拉著車在附近轉了一圈迴來,把車停在了咖啡屋對麵的馬路上。他把帽簷拉下遮在了臉上,裝作累了正在休息的樣子。但是,帽子上有一個略微大一點的縫隙,讓他能正好看到坐在靠窗戶位置上的陶花雨和肖雨相。


    此刻,陶花雨和肖雨相要了兩杯咖啡,正在竊竊私語著什麽。


    他們提前了三分鍾,並且王雲成剛才觀察了一遍咖啡屋附近,沒有發現任何可疑情況。現在,他擔負的是掩護兩個年輕人的任務。


    陶花雨是第一次執行秘密任務,心裏有點緊張,但是看著肖雨相悠閑的神態,很佩服這個比她還小幾個月的人。他們這次一起出來的七個人,是王雲成在學校發展的,陶花雨和華盈盈是醫療預科兩年的學生,而且還實習了半年。彭強和呂秋燕、仝勝在經濟科,李輕風和肖雨相是從南京軍事學院畢業後與他們匯合在一起一同到上海的。


    這些孩子雖然都隻有十六七歲,但是所學專業卻是根據地非常需要的。王雲成通過一年多的觀察,給他們灌輸了共產主義思想,全部都培養成共青團員,其中陶花雨、肖雨相和仝勝已經是預備黨員了。其他幾個人也在考察期中。等這次任務完成後,也都可以進入預備期了。


    正午剛過,熾熱的太陽已經西斜,不是周末,咖啡屋裏隻有三三兩兩的幾個人。陶花雨看了一眼腕上的表,還有不到一分鍾時間。她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把桌子上的那本《新月周刊》翻開到第二版,然後輕輕的看了一下周遭情況,確認沒有密探之類的人。


    這時,一個中年男人走進來,他的手裏提著一個暗紅色的小包,抬手看了一下手表,又環視一圈,看到靠窗戶坐著的陶花雨和肖雨相後,裝作稍微愣了一下的樣子。然後,他就走了過來。


    “請問這位小姐,我看著您很像我一個老友的女兒,您是叫程玉婷嗎?”那個中年男人走近後很禮貌的問道。


    陶花雨這時才抬起頭看著他,立即愉快的說道:“張叔叔,您還記得我?我就是程玉婷啊。”


    中年男人坐在肖雨相旁邊,對走過來的服務生說道:“請給我來一杯咖啡。”


    他們三個人說了幾句話,服務生端上了咖啡,等服務生走開後。中年男人這才放低聲音說道:“我這條聯絡線每周隻開一次,也隻有這個時間。錯過這個時間就隻能等下周再開。你們需要我做什麽?”


    陶花雨把咖啡端起來喝著,然後也低聲說道:“有一批貨要運出去,老板讓我們來問一下有沒有絕對安全的人員和路線?”


    中年男人點點頭說道:“通過國軍八十七師,我們有一個內線。”


    肖雨相這時輕聲說道:“明天上午十點,在兩條街外的老陝西飯館見。第一套方案。”


    中年人此時“哈哈”笑道:“請你們代我向程老先生和他夫人問好,我還有點事先走一步。你們兩個人的賬就由我來結了,下個月我有生意正好要去你們那裏,請提前給你父親說一下。”


    陶花雨馬上站起來說道:“張叔叔,您客氣了。我晚上就給父親打電話。”


    中年人站起來走了。陶花雨和肖雨相又坐了五分鍾,然後才站起來出門。肖雨相招招手,王雲成過來,他們上了人力車後,又迴到了小院。


    陶花雨把接頭的情況向王雲成作了報告。


    晚上七點二十分,陶花雨、華盈盈、肖雨相和李輕風裝作兩對小情侶,分別離開了小院,坐上了不同的人力車,向大明影院而去。


    這次,陶花雨和肖雨相是做掩護,他們兩個人在影院的大廳先裝作選影片和時間,把周圍的情況看了一遍,沒有發現異常情況。然後,二人走出影院,在門口的小廣場上一個椅子坐下,互相依偎著說話。但是兩個人的眼睛卻時不時的對四周的情況觀察一下,一旦發現非常可疑的情況,就要立即發信號。


    王雲成和仝勝這時也化裝成出苦力的,坐在三十多米開外的馬路沿子上吸著煙。


    在陶花雨他們坐下兩分鍾後,李輕風和華盈盈挽著手進入了影院,他們在大廳裏轉了一圈,選了一部最新上映的片子。看看時間還早,李輕風就帶著華盈盈向後廳走去,這裏是一個供人休息的地方,李輕風買了兩杯熱牛奶,他們坐在一個小桌子前,輕聲談笑著。


    過了不一會兒,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女孩走了過來,她的手裏捧著一個大花籃,裏麵放滿了紅豔豔的玫瑰花。她路過李輕風身邊時,停了下來,臉上帶著柔和的微笑著說道:“先生,給您的女朋友買一支玫瑰花吧,這是下午剛送來的,很新鮮。”


    李輕風也笑著說道:“真的是下午才采買的嗎?”


    女孩點點頭,從花籃裏取出一支花蕾正在綻放的玫瑰花遞給他。李輕風接過後,聞了一下,花蕾上有一絲淡淡的清香。他掏出折疊的一張鈔票,女孩看了一眼後,從花籃邊的一個小袋子裏取出幾張麵額小的鈔票,遞給李輕風,說道:“這是找給您的。”


    李輕風把找迴的鈔票放進口袋,看也沒看那個女孩,就繼續和華盈盈低頭說話。女孩繼續向前走,給其他的人兜售玫瑰花。


    半小時後,所有人都先後迴到了那個小院。李輕風把夾在鈔票裏的一張很小的紙條交給了王雲成,然後他對幾個青年學生說道:“你們今天表現的很好,任務圓滿完成。我們這次的主要任務大家都已經知道,就是把地下組織千辛萬苦搞到的一批根據地急需的藥品運送出去。出城後,宋縣有第二批人接頭,你們都要跟著,一起去根據地。剛才李輕風他們帶迴來的情報上,已經把下一步取藥品的方式做了細致的安排。下午我們和第二條交通線的同誌也接上了頭,明天我們要去老陝西飯館,就能得到進一步的指示。這是最關鍵的一步,也是運出藥品的重要環節。”


    幾個人的臉上閃現出非常興奮的表情,來到上海的第一天,他們就完成了這麽重要任務的前幾項工作。而且,很快就能得到新指示,任務完成的同時,他們也要很快的踏上前往根據地征程。


    王雲成看到這些充滿激情的年輕人的神情,心裏也是非常的高興,這些都是他仔細認真考察過的孩子,他們對腐朽政權有深刻認識,對當前內憂外患的國情有改變的理想,是未來革命中不可或缺的中堅力量。


    肖雨相這時說道:“王老師,我們明天的任務是什麽?您是怎麽安排的?”


    王雲成笑著說道:“明天,咱們都要行動。具體的安排是這樣的:我和仝勝、呂秋燕一組,主要擔負掩護任務。我已經對老陝西飯館那裏做過偵查,在飯館的對麵有一個綢緞莊,我們三個人扮作給新人買衣服的,你們倆就暫時做一迴即將結婚的小年青。我呢,就算是你們的娘舅了。”


    仝勝和呂秋燕的臉上微紅,但是很堅定的點點頭,幾乎是異口同聲的說道:“我們一定跟著老師,把掩護的任務圓滿完成!”


    王雲成點頭,繼續說道:“李輕風和華盈盈也要扮成一對情侶,你們倆在老陝西飯館的那條街上行走。那條街有半裏地,你們控製好走路的節奏,一直到接頭任務完成。”


    李輕風和華盈盈點頭。


    王雲成看著肖雨相說道:“肖雨相的任務是接頭,你是陝西人,陝西話也隻有你說的來,所以隻能你一個人去。你扮作陝西人的模樣,在飯館的一張空桌子,前坐著吃羊肉泡饃,你進去的時間隻能提前五分鍾,等飯上來的時候,應該是正好十點整。你脖子上圍條陝西人很常見的圍巾,記住要把左邊的角塞進領子裏。”王雲成把圍巾交給肖雨相後鄭重的說道,“這是接頭人辨認你的主要依據。”


    肖雨相試了一下圍巾,正好合適。


    王雲成最後說道:“彭強和陶花雨兩個人是攜帶武器的掩護人,你們要提前在馬路對麵的迎客來旅館租一間房子住下,交兩天的房租。我也看過了,那個小旅館不大,生意並不好。所以,你們很容易就能租上正好對著飯館的房子。你倆明天要一大早就去,扮作剛從外地來的商人,還要稍微畫一下妝,說話的時候聲音放粗一些,把年紀搞成三十多歲的樣子。就像是一對夫妻商販,兩支手槍明天給你們。不到萬不得已堅決不能動用武器!”


    彭強和陶花雨點頭答應著。


    王雲成輕鬆的笑道:“大家都不要緊張,這一次的行動是經過上級認真研究過的,每一步都深思熟慮了。即使出現最危險的情況,也有我善後。你們每個人都要保護好自己,你們是未來的希望!我不允許你們哪一個人出問題,我要把你們安全的送到根據地去,這是我的任務!”


    所有人看著王雲成老師,這是帶著他們走上革命道路的引路人,雖然大家都是第一次執行秘密任務。這比起在學校組織學生遊行更複雜,也具有更大的危險,但是他們都願意用生命去完成這次艱巨的任務。


    有道是:上海之行有兇險,熱血青年赴國難;隻為驅逐侵略者,誓要倭寇肝膽寒!(請關注第五十六迴:重相逢起紛爭,今夕何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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