碩王府為二貝勒思麟辦的洗塵宴,通宵達旦,歌舞喧天。碩王爺向來好大喜功,所以廣邀賓客,整個王府門庭若市,就連街坊百姓也都張燈結彩,同慶太平。


    思麟一向最受不了這種場麵,覺得領兵作戰比應酬寒喧自在多了。作戰隻以敵人為目標,應酬的目標可就不隻敵人了,不但有小人,也有“大人”,還有女人!他目前一概敬謝不敏,暗中和亭蘭、元卿串通好,三人打了手勢就悄悄溜出去了。


    思麒並不在他們的同行計劃內。


    “為什麽不讓他來?元卿問道。


    “幹嘛讓他來!”亭蘭霸氣的說著。“每次他在就隻會欺負我,現在又娶了個討人厭的掃把星,夫唱婦隨,兩人聯手對付我。”


    “哎喲!”思麟政作閃躲狀。“好大的火氣,連我都被星火灼到了!”


    “燒死你這個大渾球、大情聖!”亭蘭邊笑邊用手指不停的戳思麟,逗得他哈哈大笑,兩人打成一團。


    元卿不加入他們打打鬧鬧的陣容,坐在月夜亭中輕輕搖扇,驅散酒意。


    “鬧夠了就快談正事吧。”元卿氣定神閑的交代一聲。


    “什麽呀?”亭蘭以為他們不就是為了溜出來透透氣的,還有什麽正事好談。


    “夠老練!不管我打什麽主意,你都有辦法識破。”思麟欣賞的笑著元卿,翻起衣擺,立即在他身側的石椅坐定。


    “會認為我老練的人也必然老奸。”否則怎麽猜得出我底牌的花樣?元卿斯文的嗬嗬笑。


    “你們在耍什麽把戲啊?”亭蘭最不愛這種話中有話的對談。


    思麟眼神一轉,元卿立刻收扇,因為他知道思麟必有大事商量。不過通常他們這群“惡魔黨”商議的大事,絕對不是什麽軍國大事或舞文弄墨的風雅之事,而是玩些搞得大夥雞飛狗跳的事,然後自己做壁上觀、看好戲。鼓掌喝采。


    這叫“運籌帷慢之中,決勝千裏之外”——此乃“惡魔黨”大頭目思麟、二頭目元卿聯手製定的黨綱之一!


    “我對思麒的媳婦莉桐很有興趣!思麟的眼中閃著火熱的色彩。


    “二阿哥!”亭蘭忍不住動氣。“幹嘛提那個掃——”


    “噓!”元卿左手一閃,用扇子點住了亭蘭的紅唇。“繼續說。”看來元卿對此事也很感興趣。


    “那個莉桐我今日下午就見著她了,但她似乎不知道思麒有我這個雙生弟弟的事。”思麟認真說道。


    “她是不知道啊!”亭蘭斜眼不屑的迴答。“她嫁進來的時候你又不在府內,哪會知道你這號人物的存在。”


    “沒人跟她說過嗎?”思麟有些意外。


    “幹嘛跟她說,她又沒問。”亭蘭一副冷言冷語的模樣。


    思麟皺起了眉頭。“難道她在府中連個閑話家常的對象也沒有?”


    “大阿哥吧!她哼了一聲。


    “思麒他哪會跟人聊天!他那種性格隻懂得發號施令,什麽時候跟人聊得起來過?”思麟神情有些激動。


    “你想和她‘聊聊’嗎?”元卿壞壞的笑了。


    思麟瞟他一眼,故意嗲聲噬氣,像個大姑娘似的抬起“蓮花指”推元卿。“討厭!人家的心思都被你摸透了。”


    還好元卿是個練家子,迅速閃過思麟推過來那一指,否則依思麟過去的作為,他這笑吟吟的一指要是點到了身上,保證立刻拆筋解骨、痛不欲生。虧他是個男子漢大丈夫,精於點穴、工於武藝,卻老拿這兩樣本事陷害無辜“忠良”!


    “你想怎麽個‘聊法’?”元卿愈笑愈開心。


    “嘿嘿!”思麟娘娘腔的迴答,“妝罷低聲問夫婿,畫眉深淺入時無?——我這畫眉的手法合不合潮流?妝上得美不美啊?”


    “哈哈……”元卿被他眨呀眨的雙眸逗得樂不可支,但仍不減好奇之心。“你……你想裝成姑娘,和她大玩女人們閑喳唿的遊戲嗎?”


    “非也!”思麟話鋒一轉,鷹般的利眸流露鮮豔的色彩。“我想要她!”他一下子切人重點。


    這句話可嚇到了亭蘭和元卿,一個不留神,元卿手上的扇子就“啪噠’一聲墜至地麵。他很明白思麒絕不是在打哈哈,別看思群一副玩世不恭、嬉笑胡鬧的模樣,一旦他認真起來,絕對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當初他決定要隨策淩大將軍一同出征時,也是令全家人大吃一驚。目瞪口呆,可是他做到了!


    他們這群“惡魔黨”雖然詭計多端、無“惡”不作,但從未做過傷天害理、違逆倫常的事。思麟想要莉桐?這件事非同小可!


    “怎麽個要法?”元卿也立即收了玩心,正經起來。


    “就從她不知道我的存在這方麵著手。”思麟嚴肅的進人主題,也就是約他們出來聚會的主要目的。


    “我明白了。”元卿點點頭,沉下雙眸。


    “你們到底在說什麽?我什麽也聽不懂。”事蘭有些慌張,因為她也感覺到事情不對勁。


    思麟這迴是玩真的!


    “我的意思是——”思麟轉向亭蘭,仔細的解釋給她聽。“莉桐不知道我是思麒的弟弟,所以極有可能錯把我當成思麒,我們不妨將錯就錯,就讓她將我誤認為她的丈夫。就算她曾經聽說這王府裏有個二貝勒也無關緊要,因為她知道了思麒有個弟弟,卻不知道這個弟弟生得和她丈夫一個樣兒!”


    亭蘭兩眼直直的盯著思麟許久,才結結巴巴的開口:“你是說……就讓她被你和大阿哥兩個人要得團團轉?”


    “表麵上是這樣沒錯。”


    “什麽?”亭蘭無意識的握緊小手。


    “所以你和元卿要幫我個忙,在我和思麒必須同時出現的場合,替我安排個不在場的理由。例如用膳的時候,我就不可能和大夥同桌亮相,否則讓莉桐知道思麒有個一模一樣的雙生弟弟,日後更加小心謹慎、處處提防,那我豈不就沒戲唱了?”


    亭蘭愣在那兒,說不出話,隻是一直緩緩的搖著頭。“我不懂你說的話,我不懂。”


    “你哪裏不懂?”思麟溫柔的問她。


    “不懂不懂,我全都不懂!”她突然氣憤的捶著石桌。“我隻知道你在陷害莉桐,讓她不貞!她壓根兒就不知道你長得和大阿哥同一個樣,你居然藉此戲弄她、占她便宜,這根本不是你的作為!還有,要是以後莉桐有了身孕,你說這孩子會是你的,還是大阿哥的?”


    “你想到哪兒去了?”換思麟暴躁起來。“我會做那種下流的事嗎?”


    “那你想怎麽做?”元卿依然冷眼看事。


    “我頂多也隻是藉思麒的名義帶她出去逛逛,在家中陪她聊聊天打發時間。”思麟再度皺起眉頭,嚴正聲明。


    “那種事要你來做?大阿哥他自己來不就成了。”亭蘭打迴他的論點。


    “思麒可曾做到?”思麟的眼眸變得異常深造。“我和他同胎出生的,他是什麽樣的性子我會不明了?亭蘭,我問你,這府中庭園誰和她同遊過?府中的人誰為她引見過?誰和她聊過?誰知道她的性情如何?誰問過她嫁過來至今心境如何?可還適應?你問過嗎?”


    亭蘭被思麟這一連串咄咄逼人的問題問得無話可說,這些事的確從沒有人做過。


    “那麽你以‘思麟’的身份照顧你大嫂就可以了,何必要冒充‘思麒’呢?”元卿淡然問道,又搖起了扇子煽涼。


    “你想思麒那個醋壇子會讓我們這些‘男人’去接近她嗎?”思麟冷冷一笑。


    沒錯!思麒的醋勁是超級有名的,這點元卿當然明白,所以他每次和莉桐碰麵,都很技巧的避開了有思麒在場的場合,以免思麒誤會。


    “二阿哥,你為什麽這麽關心她?”換亭蘭尖銳的追問。


    “你又為什麽要刻意冷落她、排斥她?”思麟反倒好奇的打量她。


    “二阿哥,連你也開始站在她那邊跟我作對!’亭蘭氣得站起身來用力跺腳。“為什麽大家都隻關心她,全都不疼我了?”


    “胡說,二阿哥疼不疼你,你會不明白?”看來這個平日被慣壞的小麽妹獨占欲相當強!“莉桐才剛嫁進咱們家,對人家客氣、善待人家是身為碩家人應有的氣度,可是我疼你的程度有哪個女人比得上?啊?”思麟露出了頑童一般的笑容。“再說我這麽做,莉桐她在府內過得開心,我們幾個也玩得盡興。我說我的寶貝格格啊,我這麽好,已提個遊戲給你解悶,你還不肯領情嗎?”


    思麟輕輕擰著亭蘭的臉頰,逗得亭蘭好不開心,一下子娥眉大展,快快樂樂的被他哄迴房歇息去了,留下他和元卿兩人無言對坐賞月。


    良久——


    “騙子。”元卿突然冒出一句,挑破夜色如水的靜說。


    思麟雙臂環抱胸前,眺望遠方,“我沒有騙亭蘭。”


    “我沒有說你騙亭蘭。”元卿悠悠搖扇,雙眼低垂。“你騙的是自己!”


    “哈!這本來就是個騙局。”元卿停下扇子,凝視思麟比星夜更深送迷離的雙眼。“這場遊戲你玩不起的,思麟。”


    “幄?”他習慣性的挑起了左眉。


    “你方才說得是很冠冕堂皇,但是重點隻有一個:你愛上她了。”元卿臉上掛著一抹極淡的笑容,仿佛自己內心也有某種切身感受。“千辛萬苦編了那麽多理由,就隻為了能以‘她的男人’的身份跟隨她左右。”沒錯,他要的不是“大嫂”,而是他的“愛妻莉桐”。縱使這是個自欺欺人的夢境,思麟也在所不惜,隻要能與自己所愛的女人親近,花再多的工夫也是值得的。思麟隻是希望再次被莉桐深情款款的環抱著,再次分享她纖細的情意,再次看見她因自己的承諾而雀躍不已。他下意識的又將手撫在胸口,胸前衣襟內仍細細收苦惱著那方手帕。


    他不敢拿出來看,深怕這一看會使內心波濤洶湧的狂潮更加泛濫……


    朱櫻鬥帳掩流蘇,


    庭前茉莉,


    露滴梧桐……


    任何人不得未經原作者同意將作品用於商業用途,否則後果自負。


    思麒早在宴會中途就藉故離席,心裏一直惦記著被他阿瑪軟禁在雍雅苑的莉桐,腳步飛快的奔迴房去。沿途遇見的仆人都還沒來得及向急急趕路的大貝勒哈腰恭送,隻見他影子一掠過,人就已經奔到大老遠去了。


    一進雍雅苑,他的眉頭就深深的鎖了起來。莉桐還是跟他下午離去時的模樣一樣,縮在內房的角落裏吸泣,小廳外擺了滿桌他命仆人送來的佳肴,顯然她動也沒動過。


    “好了好了,起來吧。”思麒心疼的拉她的手,想把她拉出陰暗的角落。


    “不要!”她猛然抽迴手,又恢複原來瑟縮的坐在角落裏的模樣,拚命掉淚。


    頭一次看到她耍脾氣!


    “你窩在那裏做什麽?出來!”思麒再次伸手過去。


    “不要不要不要!”莉桐突然像隻狂野的小豹,兩隻爪子死命揮舞著,像隻受了傷的困獸,拚命保護著最後的領域。


    “莉桐,你……”思麒努力的想把她拖出來,奈何她張牙舞爪的奮力反抗,還沒來得及拉她出來,臉上、手上就已經紛紛掛彩。


    “嗚……”她一旦停下手來,就會迴複原來哭泣的狀態,兩顆大眼睛淚水汪汪,很哀傷很哀傷的看著他。


    原本想吼她兩句的思麒,在這短暫的一瞬間心軟了。


    思麒認命的陪她一同坐在角落地板上。他從出生到現在,從未“卑屈”到這種地步,莉桐算是第一個讓他如此遷就的女人。


    她呆呆的看著他,一時忘了哭泣,淚珠卻仍晶瑩的掛在臉上,剔透純淨。思麒做了一個他想都沒想過的動作,吮掉她臉頰上的淚珠,一滴一滴的輕輕吻吮。每吮走一滴,他就會凝視她一次,之後再吮走一滴。


    她傻住了。


    突然間,她被思麒的巨掌拉入懷中,整個人被困在他強健的身軀領域內,緊緊的貼在他胸前,動彈不得。因為思麒可以藉此避免尷尬的場麵——他臉紅了!


    “不哭了吧?”思麒仍舊的把她壓在胸前。


    “嗯……”莉桐虛弱的貼著他的胸膛迴答。


    “好,那就告訴我,你為什麽要偷跑到阿瑪的書齋竊聽?”


    思麒本來想開口講些安撫她情緒的話,哪知嘴巴不聽使喚,又隻顧掩飾熱情而說出了冷冰冰的話。莉桐原本逐漸心悸沉醉的浪漫情懷,一下子被他降溫到冰點。


    “我不是要刻意偷聽。”


    “那你去那兒做什麽?”


    又開始開堂審案了。她被思麒壓在身前,看不見他關心而深情的麵容,他也看不見莉恫的失望和落寞。


    “我迷路了。”


    “迷路?”思麒不覺加重了口氣。“你都進門多久了,還在迷路?”


    莉桐不語,但從思麒按著她的大掌上傳來微微的顫抖,他就知道她又開始掉淚。“好了,別哭,我不是在責備你。”他又手足無措起來。


    “我不是故意要迷路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轉到那方向去的。”


    她愈哭愈傷心,完全迴複先前的狀態。


    “好好好,我知道了。”


    “我也不是故意要偷聽王爺的談話,我隻是想找人帶我迴來。”她的淚水又嘩啦啦的流下來。


    “你……”思麒這下子可不知該如何收場,推開她,兩手抓著她的肩膀搖晃,“我知道你是無辜的,你就別哭了!


    “你……”她被晃得有點頭暈。“你會休了我嗎?


    “休了你?”思麒嗓門突然吊高。


    他根本來不及問到答案,就被莉桐可憐兮兮的神情反問迴來:“你會不會休了我?會不會?會不會?”


    “你說這什麽荒唐話!我幹嘛要休了你?”換他被逼供。


    “如果是王爺要你休了我呢?思麒,你會不會照做?”她淚汪汪的問著,那雙迷蒙的眼睛像是有魔力般會穿透一切,直問到他的心坎裏。


    “不會!我絕不會休了你!”他口氣略微火爆。“你是我娶迴來的妻子,沒有人阻止得了你進門,也休想有人能攆你出去!你是我的人!”


    莉桐的心猛然一跳。“真的?……”


    “真的!”思麒神情十分嚴肅。“我根本不可能因為這種小事休妻,也不會讓你有任何被我休掉的機會!”


    真的?莉桐木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好像剛才聽到了來自天上的仙樂,整個人輕飄飄的,像飄浮在雲端上。


    “我可以一直留在你身邊?”


    “我不會放你走的!”


    明明是充滿威脅與壓迫感的話語,莉桐卻覺得自己一直遊蕩不安的心,似乎得到了強而有力的依靠,可以讓自己不再惶恐、不再憂慮。


    “你別把阿瑪軟禁你的事放心上,阿瑪他主觀很強,隻要他瞧不順眼的人就一輩子不會給對方好臉色看。”


    莉桐輕輕搖頭。“我隻怕你不要我,王爺再兇、再看不起我,我都不介意。”


    思麒刹那間感覺到胸口一陣抽動。她楚楚動人的模樣,臉上雖然不再有淚,但那雙被淚水浸過的眼瞳、濕潤的長長睫毛,在在挑逗著他的心。


    “我不會不要你的。”他柔順的迴答。


    “真的?”她又習慣性的偏著頭追問。


    “嗯!”


    莉桐突然間嫵媚的笑了。“就像你上次說的,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嗯?”思麒覺得這句話來得有些怪異,他“上次”有說過這句話嗎?不過他根本無暇深思,他的注意力全放在那張嬌美的臉龐上。


    “我喜歡你,思麒。”她羞怯嬌滴的說著,眼中卻蒙著一層陰影。“雖然我在這個家中很孤單,雖然我明知你不喜歡我,可是還是請你讓我留在你身邊.就像我們曾做過的約定,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你在府裏過得這麽委屈?”思麒被她的話激起了澎湃狂瀾,讓他失去了平日的敏銳度與判斷力,聽不出莉桐話中充滿怪異。


    “不委屈。”莉相認真的看著他。“沒有人能讓我傷心。”


    “那你方才為何一直哭個不停?”


    “因為你。”莉桐輕柔的聲音已近似耳語。“我每次傷心、失望都隻因為你,所以府裏的人待我好不好,我一點感覺也沒有,我隻在乎你能不能多喜歡我一點。”


    “我……”思麒的心猛烈的跳動著,開口的聲音充滿受困於清欲的嘶啞。“我不曾說過我討厭你。”


    “可是我一直都好害怕……”她猶豫了一下。


    “怕什麽?”思麒的身子向前微傾,與她的距離更近一分。


    你心裏想什麽就坦白說什麽!


    元卿曾授予她的秘招給了她勇氣,不再遊移不定。“我好害怕你嫌我煩、嫌我笨,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麽樣才能改變自己,怎麽樣才能討好你。”


    “不必——”思麒與她同坐在地上,嬌小的她完全被他囚在雙臂的一小方天地內,仰著純稚的臉龐深切的看著他。“你用不著改變自己,也不必討好我。”因為我就是喜歡這樣的你,我愛煞了你這可人的小東西!


    後麵最該說的那兩句,被思麒身為男人的尊嚴梗在喉頭,始終不讓莉桐了解他內心癡狂的真相。


    “為什麽?為什麽不讓我討好你?”她急切的追問著,不自覺的更加逼近思麒。她原本蟋坐在思棋兩條長腿之間的身子,因這微微的傾近,引發他男性本能莫大的騷動。


    莉桐見他緘口不語,便忙著接下去問:“思麒,你喜歡什麽樣的女人,你有什麽嗜好、喜歡些什麽,我都好想知道。我好想多了解你,可是為何你什麽都不說?”


    “你呢?我又何嚐不想多了解你。”老天!他的嗓音被欲火灼燒得幹涸沙啞。


    成親之前,這對男女從不認識彼此,在成親兩個多月後,才第一次了解彼此的想法,一種陌生的情愫迅速萌芽。思麒平日冷漠高傲的視線凝聚在她臉上,變得火熱而神秘,令她無法移開雙眼。莉桐仿佛被吸進他那兩泓深不可測的琥珀色眼波中,被他強烈的陽剛氣息所席卷。


    她發覺思麒的眼眸似乎會隨情緒而變色。通常他的雙眼是晶瑩透明的琥珀色、冷光懾人;在情緒激動的時候,例如生氣時,就會漸漸泛起深送的色彩,像是神秘的兩潭湖水,散發異常的氣勢。生氣時他眼珠的變化她見隻過,但是除了生氣之外,最教她又愛又怕的,就是這種狀況——當思麒貼近她,或一語不發的凝視她,以及上次親吻她時,他的眼眸都會如此變幻,但是比生氣時的感覺更加魁惑人。


    她不自覺的燥熱起來,兩人無言凝視的親呢氣氛使她神經緊張,這才發覺自己和思麒的距離似乎太近,便往後移動自己的身子,好與他保持一點距離。這一退,卻被思麒圈在她背後的手臂擋住。


    “思……思麒?”莉桐被背後傳來的隱隱力道推迴他的懷裏。


    “你不是被阿瑪嚇哭的,而是怕我休了你才哭嗎?”他將莉桐的嬌軀貼在自己的胸膛上,緊緊密合。


    “嗯……”她虛弱的迴答著。她隻能靠在思麒肩上仰頭迴答他,與他柔情迫人的臉龐僅僅一線之隔。


    “你怕的似乎不隻這個。”


    “那……還有哪個?”她被思麒的鼻息拂亂了思緒。


    “你來告訴我吧。”他沉重的吻突然覆上莉桐的雙唇,緊緊圈著她的那雙強健手臂絲毫不給她逃避的餘地。


    思麒深入而饑渴的吻她,她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抗拒,而他也沒有立即中止的意思,反而愈來愈熱情,使她完全陷入不可知的陌生情感中。她不但不想反抗這份奇異的感覺,反而希望內心漸起的愉悅沉醉能持續到永遠……她所有的思想都在這份纏綿中瓦解,連思麒什麽時候離開她的雙唇,她都不知道。


    他愛極了她未經世事的純真反應,那雙迷離的美眸與酡紅的臉頰、淺促的喘息,讓他確實感覺到自己是她唯一的男人,也隻有他能獨享她嬌羞之際令人傾醉的神情。


    “為什麽你老認為我討厭你?我待你真有那麽差嗎?”他的手指挑弄著莉桐柔嫩的耳垂。


    如果你能一直這麽溫柔待我就更好了!


    “你待我……應該不差吧,因為我看你對全家人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私底下待我卻完全和在人前兩個樣兒,常常爆發出人意料的……舉動。”莉桐害羞的將臉埋進他肩窩。


    “丈夫都是這麽對待妻子的,你難道不知道?”他仍不肯放過躲進他肩頭的小臉,低頭以唇吻吮著她的耳際。


    “不……不知道,你派來打點婚事的嬤嬤沒告訴我這些。”她被思麒的氣息追逼得無路可逃,完全陷人他的鼻息,以及他臂膀陽剛的體味中。


    “你娘呢?她也沒教你嗎?”


    “她在我小弟出世沒多久就過世了。”


    “小弟?是每次來這裏領取夥食的少年?”他吸取著莉桐幽幽的發香,兩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輕聲耳語,室內彌漫著甜膩的情思。


    “不是的,那是我大弟蘇大寶,我小弟蘇小寶在六歲的時候,就因為生活窮困而被爹賣進戲園子裏了。”她淡然說道。


    “賣進戲園子裏?”思麒意外的看著她低垂的臉龐,抬起她的下巴問:“你家的生活真的苦到這種地步?”


    莉桐看到思麒關切深鎖的眉頭,不知為何,心中竟湧起一股暖流。“已經苦習慣了,自然就不會覺得苦。”


    思麒疼惜的深深望著她。“我明早就差人把他買迴來,讓你們一家團聚。”


    “不要,思麒。”她心裏的暖流開始翻攪,隱隱激蕩。“小寶現在日子過得很好,在戲園子裏有自己發展的一片天,就讓他自個兒去吧。”


    “王府裏有養個戲班子,如果他愛唱戲,到府裏來照樣可以一展長才,你們姊弟也可以彼此照應。”


    莉桐愣愣的看著他,內心的暖流翻湧到眼底,化為串串珠淚。“思麒,不用的,真的不用……”她輕輕搖頭。


    “莉桐?”他擔憂的看著她,卻看見她淚中含笑。


    她不知該如何把此刻內心強烈的感動化為言語,纖纖玉手環抱住他的頸項,心中充滿喜悅卻止不住清清流下的淚。


    “思麒,謝謝,我……”她咬住下唇,以免情緒泛濫到無可抑遏的地步。


    “我什麽都還沒幫你做,哪有什麽值得你謝的?”他也輕輕反抱勾著他脖子顫動的嬌軟身軀。


    “你不用為我做什麽,真的不用。隻要你有這份心意,我就滿足了。”她的臉頰緊貼著他的耳鬢,溫熱的淚濕潤了思麒頸間最敏感的部位,再度刺激他熾熱的欲望。


    “我也是啊!”他按撫著莉桐後腦的秀發,解下她的發夾,讓她一肩柔絲如緞的長發流泄而下。“我也不需要你刻意的討好、改變。你就是你,保持你原有的模樣就好!我要的就是這樣的你……”


    思麒最後的幾個字全含在他狂亂的擁吻之中,他的手來迴摩拿著她顫抖的背部,和有力的吻結合成一股強烈的火焰,激起她內心深處的奇異火花。她感覺到自己無法抗拒一股由體內釋放出的情感,隻覺得自己愈來愈虛弱,任由思麒左右。


    他輕柔的將莉桐放倒在波斯地毯上,用溫暖而潮濕的唇覆住她的小嘴,輕輕的吻緩緩加深。他的手早已靈巧的解開莉桐的衣襟,他的吻一點一滴的順著她柔細雪白的頸項滑下……這份甜美的觸感是他期盼已久的夢,他現在就要她!


    今晚他將要讓莉桐由處子之身,真真實實的成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他的少女新娘、他永生永世的妻子!


    這是他新婚當夜就該實行卻延宕至今的重要過程。


    “思麒貝勒!思麒貝勒!”


    房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叩門聲,乒乒乓乓不斷的捶著,唿聲連連。“思麒貝勒!求求您快出來啊,大事不好了!”


    “噢——”思麒懊惱的將頭猛地理人莉桐發絲內,氣狠狠的捶了地板一拳,嚇到了沉醉在情欲中的莉桐。


    “混帳東西!給我退下!”思麒向門外的奴仆咆哮,不僅震懾到可憐的通報者,連在他身下的莉桐也被他吼得眼冒金星。


    “思麒貝勒……”門外的奴仆又急又怕,聽那聲音似乎都快掉下淚似的。“求求您快到宴會廳去吧,王爺命令我一定要盡快請您過去,有大事發生了啊!”


    思麒用力閉緊雙眼,努力控製住自己狂暴的怒氣與激情。


    莉桐也隻能盯著他瞧,不知該如何是好。


    “思麒貝勒……”


    “知道了!我這就去!他倏地起身,在大步邁向外廳的途中調順了氣息,也迅速扣好了衣襟,頭也不迴的就“砰”地一聲甩門而去,根本不瞧莉桐一眼。


    當然不能瞧!他費了好大的工夫才由情欲狂焰中迴複理智,要是不小心再瞄見他身下嬌弱的小美人一眼,恐怕門外的奴仆喊破了嗓子也請不動他。


    莉桐呆呆的自地上坐起,捉緊了方才被思麒解開的衣襟。


    前一刻的他柔情似水,下一刻狂熱如火,再一會兒又冷酷無情的轉身就走。


    思麒到底是怎麽樣的人呢?……在尚未找到答案之前,莉桐光倒迴床上了。等好好睡一覺之後,理清這混亂一日的思緒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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