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主任和飛魚兩人坐在簡陋卻堅固的木箱船上,隨著波濤起伏,在大海上經曆了漫長而驚心動魄的一夜。


    夜色如墨,星辰稀疏,隨著時間的推移,天邊漸漸泛起一抹魚肚白,預示著新的一天即將來臨。


    楊主任與飛魚,此刻正緊緊相依在這狹小的木箱之內。


    飛魚,盡管身上多處擦傷,血跡斑斑,臉色蒼白,但他的眼中卻閃爍著難以置信的光芒。


    他低聲呢喃:


    “真沒想到,我們竟然能從軍隊的包圍下中逃脫,這簡直就是奇跡。”


    言語間,既有劫後餘生的慶幸,也有對未來未知的忐忑。


    他們的運氣似乎在這一刻達到了頂峰。木箱船在風暴與巨浪的推搡下,奇跡般地繞開了陸軍精心布置的搜捕網,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在引導他們。


    最終,在一片人跡罕至、荒涼至極的海岸邊,一處被懸崖峭壁環抱的隱蔽灘塗成了他們的救命稻草。


    灘塗上,細碎的石子和濕潤的泥沙在他們的腳下發出輕微的聲響,與遠處海浪的轟鳴形成鮮明對比。


    兩人小心翼翼地踏上這片未知的土地,每一步都充滿了對自由的渴望和對生命的敬畏。他們知道,盡管前路依舊充滿未知與挑戰,但至少,他們已經邁出了逃離困境、重獲新生的第一步。


    隨著太陽逐漸升高,金色的陽光穿透薄霧,灑在他們疲憊的臉上。


    因為這裏地形險峻,波濤洶湧,幾乎無人敢於嚐試在此登岸,所以李安邦在精心策劃並布置海邊防線時,確實未曾將這片被懸崖峭壁緊緊包裹的荒涼之地納入考量。


    正因如此,這片被灘塗,意外地成為了楊主任與飛魚逃離追捕、重獲自由的唯一出路,一個絕佳的避難所。


    楊主任的目光落在飛魚身上,那張因疼痛和失血而顯得異常蒼白、扭曲的飛魚的臉龐,讓他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愧疚與無力感。


    飛魚為了掩護他,不惜以身犯險,但這讓楊主任的內心備受煎熬。


    他開始思考起更為現實的問題:


    一旦他們獲救,飛魚是否能夠保守秘密?


    畢竟,飛魚知曉他的真實身份以及那起震驚四方的搶劫行動的內幕。


    而自己,在整個事件中始終保持著神秘,麵部被精心準備的麵罩遮掩得嚴嚴實實,唯一可能泄露秘密的,隻有參與計劃的幾位核心成員。


    其中,大山是楊主任最為信任的人之一,他堅信大山即便麵對生死考驗,也會堅守忠誠,不會背叛自己。


    然而,飛魚的情況卻完全不同。


    他不僅身受重傷,行動不便,更可能成為他們逃出生天後最脆弱的環節。


    在這樣的狀態下,飛魚是否能繼續保守秘密,不成為敵人追蹤的線索,成為了楊主任心頭的一塊巨石,沉甸甸地壓在他的心頭。


    楊主任深知,自己必須做出抉擇,確保自己安全的抉擇。


    他望著遠方漸漸清晰的海平線,心中五味雜陳。


    痛苦的抉擇之下,楊主任他艱難地吐出一句“對不起”,隨後緩緩舉起手中的槍,冰冷的槍口在晨光中閃爍著寒光,直指飛魚。


    飛魚的眼神中充滿了震驚與不解,他幾乎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幕,這個曾經與他並肩作戰、共度生死難關的人,竟然會對自己舉起槍。


    他大聲質問,聲音中帶著不甘與憤怒:“為什麽?楊主任,你為什麽要這樣做?”


    楊主任的眼神複雜,有愧疚,也有決絕。他緩緩開口,聲音冷硬:


    “飛魚,你現在已經是個廢人了,你的手下也全部覆滅,有你在,我恐怕很難逃脫追捕。


    我不能讓任何人成為我的累贅。”


    飛魚苦笑,笑容中帶著幾分苦澀與自嘲:


    “那你為什麽要三番四次地勸我逃命?為什麽要給我希望?”


    楊主任仿佛要將所有的痛苦與掙紮都吸入胸膛:


    “因為我不會航線,隻有你的加入,我才能找到逃出生天的路。


    現在看來,我算是做對了。”


    飛魚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絕望,他顫抖著聲音問道:


    “楊主任,我一直那麽恭敬你、信任你,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成好兄弟?”


    楊主任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狠心地說道:


    “飛魚,兄弟就是拿來出賣的!


    我們隻不過是合作關係罷了。


    是你自己偏要恭維我當我的狗的!


    在這個亂世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和算計,你也不例外。”


    飛魚慘笑,笑聲中帶著無盡的悲涼:


    “我就知道,你這個曾經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怎麽可能看得上我們這些虎港的走私者。


    我們隻不過是你利用的工具罷了。”


    楊主任的情緒也在這一刻崩潰,他大喊道:


    “沒錯!就是這樣!你們這些廢物,連幾個走私者都對付不了,當真是廢物!


    我本想利用你們的力量,卻沒想到你們如此不堪一擊!”


    隨著楊主任的怒吼,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飛魚的眼神逐漸變得空洞,他明白了,自己一直以來所追求的信任與兄弟情誼,在這一刻都化為了泡影。


    而楊主任,這個曾經讓他心生敬仰的人,也露出了他最真實、最冷酷的一麵。


    飛魚強忍著身上的劇痛,臉色因憤怒和不甘而扭曲,他聲音沙啞地喊道:


    “楊主任,你這話簡直喪良心!


    明明是你招惹了那些不該招惹的人,害死了我的四百多個兄弟,現在還反過來怪我?!”


    飛魚的眼中閃爍著憤怒的火焰,仿佛要將楊主任燃燒殆盡。


    楊主任卻麵不改色,冷冷地反駁道:


    “我根本沒有招惹誰,我隻不過是想報複一下輝煌集團罷了。


    肯定是你的動靜太大,惹來了駐軍的注意,他們才會來打我們的!”


    他的語氣中充滿了推卸責任的味道,仿佛一切錯誤都是飛魚造成的。


    飛魚聞言,更是氣得渾身發抖,他指責楊主任:


    “是你貪心不足蛇吞象,害了所有人!


    你故意說要為兄弟們報仇,其實隻是想利用我逃跑而已!”


    他的聲音中帶著無盡的憤怒和失望,對楊主任的信任在這一刻徹底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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