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苒緩緩地道:“一般來說嘛,我們做醫生的,透露胎兒性別是大忌。我們崇州的律法上,也明文規定了,不許在胎兒出生前,告訴家屬孩子的性別。若是因胎兒性別而墮胎,不但要罰銀子,還要判徒刑呢!”


    因著新生兒男女比例嚴重失調,辰王製定了一係列提高女娃娃待遇的政策,她現在每個月還領著女娃補貼呢!更是把不能因女娃而墮胎,寫入了律法之中。為了平衡男女比例,辰王真是操碎了心哪!


    立王趕緊道:“知道,知道!辰王那小子,沒少跟我顯擺這個。他出台所謂的保護女嬰律法,是為了防止民間那些愚昧的百姓,重男輕女。在我家,可沒這個陋習。要知道,我跟念念盼女兒都快魔怔了……當然,這一胎要是男娃娃,我們立王府還能缺了他一口飯吃不成?”


    被他父王扛在肩膀上的小胖墩,又開口了:“父王,咱家也重男輕女!”


    “誰說的?咱家咋就重男輕女了?”立王急了——這熊孩子怎麽睜眼說瞎話呢?小神醫你可千萬別信他的話啊,這坑爹的倒黴孩子!


    小胖墩又說了:“你跟母妃不經常對我跟哥哥們說嘛,小妹妹出生後,要有當哥哥的樣兒,要保護她,愛護她。重的東西我們替她拿,輕的她想拿就自己拿,不想拿哥哥們也要代勞!這不是‘重男輕女’嗎?”


    重的東西男的拿,輕的東西女的拿……沒毛病!


    立王眉開眼笑地道:“好兒子,就是這個理兒!我們家海兒,將來一定是個好哥哥!小神醫,你說我們準備繈褓,是粉色的呢,還是藍色的好呢?小家夥是像我呢,還是像念念?將來我們是給他準備聘禮呢,還是嫁妝?”


    ……


    宋子苒笑笑,心道:你這些伎倆都是前世段子上玩剩下的,還敢在她麵前拿出來班門弄斧?


    “你們不就是想要個女兒嗎?這一胎,你們終於可以如願以償了!”宋子苒不想再聽立王聒噪下去了,不耐煩地道。


    “真的?”立王跟立王妃對視一眼,一抹狂喜在兩人的眼眸中擴散。立王差點把肩膀上的兒子給扔了,他仰天長嘯:“我要有閨女了!哈哈,我也是有女兒的人啦!我要給閨女攢嫁妝,我閨女將來出嫁一定十裏紅妝……不,不,我閨女將來是要招贅的。本王的掌上明珠不放在眼皮子底下,我這個當爹的怎麽能放心?”


    立王妃則像魔怔了似的,她低頭捧著自己的肚子,口中不住地喃喃自語:“我要有女兒了?我終於得償所願,能擁有一個嬌嬌軟軟、乖巧漂亮的寶貝閨女了?”


    誰說閨女一定乖巧、聽話、懂事的?女兒要是叛逆起來,更讓父母頭痛!不過,宋子苒卻不會在這個當下給兩人潑冷水。她輕輕按壓著立王妃胳膊上的某個穴位,對她道:“深唿吸!冷靜!你產期臨近,切忌情緒劇烈波動——早產對胎兒很不友好的!”


    立王妃聞言,趕忙按照她的吩咐,深唿吸,緩緩地長吐氣,竭力平複內心的激蕩。


    立王府的晚膳極其豐盛,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海裏遊的——立王府靠海,能吃到新鮮的海鮮。臉盆大的帝王蟹,光吃爪爪,宋子苒就飽了。鮑參赤肚,好些食材就連見多識廣的宋子苒都沒見過。


    沒見過是正常,畢竟前世好些都被列為保護動物,隻能看不能吃……更別說,有些動物早已在曆史的長河之中湮滅。


    吳婆子見自家孫女喜歡,便向府裏的廚子請教烹製海鮮的方法。宋子苒看到鮑魚啊,海參啊什麽的,想起了前世一道名菜“佛跳牆”,便憑著記憶,把烹製方法寫了下來。


    立王不知從哪知道了,第二天便把“佛跳牆”的幾十種食材全部準備好——像鴿子、排骨、火腿、豬肚、羊肘、蹄尖、蹄筋、雞脯、鴨脯、雞胗、鴨胗、冬菇、冬筍這樣的,崇州都好找。但是海參、鮑魚、魚翅、幹杯、魚唇、花膠、瑤柱這樣的海鮮類,宋子苒在崇州很少看到。還有鱉裙、鹿筋、鴿蛋、魚肚……難為立王一天之內能湊齊那麽多食材。


    吳婆子根據“食譜”,嚐試了好幾次,終於燉出了讓小孫女滿意的“佛跳牆”。聽孫女說,這佛跳牆最養人。孫女這些日子累得夠嗆,人都快瘦沒了,得好好給她補補。


    於是乎,軟嫩柔潤,濃鬱葷香的“佛跳牆”,時不時出現在小福丫的飯桌上。這大補之物,立王妃不能吃,聞著香味幹著急。可是,為了寶貝女兒,再饞也要忍住!


    小神醫說了,孩子太大不好生。孩子在肚子裏時間太長,容易憋壞的。肚子裏的小嬌嬌,是她盼星星盼月亮給盼來的,可不能有什麽閃失。


    往往,越怕什麽越來什麽。不知哪兒跑來的野貓,衝撞了正在花園裏散步的立王妃,雖說丫鬟婆子及時扶住了她,沒讓王妃摔跤。可畢竟受到了驚嚇,當晚就破水了……


    立王嚇得臉都白了,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在產房外團團轉。他的四個兒子,也都擔心地趴在窗戶上往產房裏瞅。


    小胖墩鄭百川哭唧唧地跑到宋子苒麵前,擔心地道:“小神醫姐姐,我母妃和妹妹不會有事的,對不對?你能把我父王從閻王手中搶迴來,也一定能把母妃也搶迴來的,對不對?”


    宋子苒踮起腳尖,拍拍小胖墩的腦袋,安撫道:“別自己嚇唬自己,你母妃孕期養得很好,肚子裏的小寶寶也很強壯。本來產期的計算,也不是那麽精確,提前幾天推遲幾天都是正常的。”


    也不知道小胖墩聽懂了沒,他抹了抹眼淚,剛想說什麽,就被產房裏傳出的撕心裂肺的喊聲打斷了。小胖墩聽到母妃的聲音都喊劈叉了,剛停止的眼淚又流了下來。


    “王妃,宮口還沒開,您先忍著點兒,別喊!現在把力氣用光了,一會兒小郡主出來的時候,您該沒勁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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