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苒知道,百姓舍得花錢看病的不多,有點小毛病,忍忍就過去了。她要是給老婆婆開藥方,老婆婆未必舍得掏錢。外麵那麽多排隊看診的,圖的不就是她看診不收銀子嗎?


    因此,能用偏方代替的,她盡量不開藥。實在避免不了的,她就調整藥方,用最便宜的藥材代替。雖然見效慢一些,卻比因吃不起隻能拖著強。


    “用蘿卜和薑,加點糖,就能治我的老毛病?”老婆婆驚喜地問道。


    宋子苒點點頭,道:“婆婆,你這是上次受寒,落下的病根兒。您先迴去吃上三天,看有沒有好轉。沒有效果的話,三日後你再來找我,我給你調整藥方。”


    “好,好,好!”老婆婆臉上帶著喜色。蘿卜和薑,家中菜園裏都有,老冰糖也便宜,一文錢能買兩塊呢!一會兒出去,她就買上兩文錢的,還能給嘴饞的小孫孫甜甜嘴兒!


    因著心裏高興,老婆婆臉上的皺紋都舒展開了。她起身後,看向專注給下一位病人看診的小姑娘,心裏嘖嘖不已:你說,這人比人,真不能比。家裏的小孫孫,跟人小神醫差不多年歲,那臭小子隻會活泥巴玩兒,人小神醫已經能給人看病了!


    小神醫長的也好看,就跟畫上的小仙女似的,心地也善良,給他們這些窮苦人家看病,分文不收。她不會真是天上的小仙女下凡,來給百姓們解除病痛的吧?


    蕭瑾瑜站在門外,看了好一會兒,覺得坐在那兒給人看診的小糯米團子,既熟悉又帶著幾分陌生。當初那個,在山腳下亂爬,抓住他腳踝的小娃娃,誰能想到才短短幾年,就能在醫館坐診了呢?


    按理來說,病人都習慣找年歲大有經驗的老大夫。四五歲的娃娃,能取得那麽多病人的信任,那醫術絕對是得到大家的肯定和認可的。想想那金創藥的方子,想想治療瘟疫的藥丸……那時候,她還沒拜師呢!小糯米團子身上的秘密,還挺令人好奇的嘛!


    “讓讓!讓讓!屠大夫,屠老大夫,救命呀!”一個年輕的父親,抱著一個兩三歲的娃娃,滿頭大汗地衝進醫館。小娃娃憋得臉發紫,眼看著就快不行了。


    這是典型的氣道梗阻的例子!宋子苒丟下手裏的病人,對一旁給他打下手的阿仁道:“快,把孩子接過來!”


    阿仁照做了。年輕的父親,見他們一個是十五六歲的少年,一個是才四五歲的小姑娘,抱著兒子不肯放手,嘴裏哭喊著:“屠老大夫呢,我找屠老大夫。”


    “屠師兄去城外出診了!你家孩子,是不是吃東西的時候不小心,卡住了?”宋子苒短短兩句話,先表明了自己跟屠老大夫的關係,又一針見血地指出孩子的問題所在。這麽一來,容易得到患者家屬的信任。


    她又接著道:“你把孩子給我,我能救他!再耽誤下去,延誤了救治的黃金時刻,就是大羅神仙在世,也無能為力了!”


    一旁排隊的人中,有認識年輕父親的,趕忙勸道:“剛子,這位是老神醫的嫡傳弟子,別看她年紀小,醫術可厲害了。她說能救,就一定能救你們家狗娃子!”


    年輕的父親六神無主,隻知道抱著孩子原地跺腳。宋子苒對阿仁使了個眼色,讓他把孩子接過來。這迴,年輕的父親沒有阻撓。


    此時的孩子,已經失去了知覺,仿佛沒了生命一般。來看診的百姓們紛紛搖頭,替年輕的父親感到惋惜。認識他的人,開始讓他“節哀順變”。那位父親蹲在地上,用力捶打自己的腦袋——都怪他,都怪他!要不是他給了兒子一塊糖,也不會……


    他今天出門做工,賺到了十幾文錢,想到兒子看鄰居家的孩子吃糖,饞得口水直流,便拐去雜貨鋪,買了兩塊最便宜的糖。誰能想到,就是這香甜的糖果,要了兒子的命!!


    宋子苒讓阿仁從背後抱住孩子,握拳用大拇指側與食指側對準孩子肚臍上兩橫指的位置,另一手置於拳頭上並握緊,雙手急速衝擊性地,向內上方壓迫孩子的腹部,反複有節奏、有力的進行。


    “對,就是這樣!別停,再來!”宋子苒搬來小凳子,踩在上麵,扶著孩子的背,讓他保持前傾低頭的姿勢。


    阿仁內心帶著幾分緊張,擔心孩子救不迴來,影響小神醫在百姓心中的地位。他認真地按照小神醫的指示,一遍又一遍地擠壓孩子腹部……感覺時間過了好久,突然一顆圓形的糖果,從孩子口中噴出。被百姓認為已經沒救的狗娃子,“哇”地一聲哭了出來,聲音有些微弱和沙啞,但的確是救迴來了!


    “神了!人沒氣了,居然都給救迴來了!不愧是青玄神醫的關門弟子呀!”


    “小神醫才多大,麵對一個快要死了的重症,一點都不慌張,很快就能找到救治的方法。幾下子就把人救活了!厲害,太厲害了!”


    “名師出高徒!青玄神醫收徒弟的眼光真好,聽說京裏有名的國醫聖手,也是他的弟子呢!”


    “那也是小神醫天賦好,要不然人家青玄神醫,咋不收你不收我,隻收了小神醫當弟子呢?”


    ……


    一時之間,慈仁堂外的百姓議論紛紛,他們對小神醫的信任和推崇,又高了幾分。治病嘛,大夫的醫術重要,病人的配合更重要。病人信任大夫,嚴格按照大夫的醫囑來,病痊愈得就更快。因此,“小神醫”的名頭,在府城一時風頭無兩。


    蕭瑾瑜等宋子苒結束了義診,才走進慈仁堂。他緩緩地來到癱在椅子上的小福丫麵前,把閉著眼睛養神的小糯米團子抱起來。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抱人姿勢……宋子苒掀了掀眼皮,看向蕭瑾瑜,打聲招唿:“迴來啦?北邊怎麽樣了?還迴去嗎?”


    “北邊的戰事結束,不迴去了。我以後應該留在京郊練兵……對了,你爹也迴來了。他又要升官了!”蕭瑾瑜豎抱著小團子,讓她的臉靠在自己肩膀上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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