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為對方的話帶來的新鮮感,也或是對男子這獨特氣魄的欣賞。


    能與掌控自然的天象變化周旋,倒也真乃奇才。


    “如此說來,先生既識天象,想必在其他方麵亦有過人之處。”


    秦羽語鋒微轉,帶著探究與興趣。


    “不過是略懂些許小技罷了,哪裏談得上過人。”


    陳天一故作謙虛,揚起酒杯以示敬意。


    目光飄向窗外,似乎這般安然的景致,正在微微發生改變。


    黃河波紋蕩起,漸顯些許細小漣漪。


    秦羽循著他的視線望去,心中陡生一絲欣然。


    他很久沒有這般輕鬆地與人交談了,還是一個如此有趣的對手。


    帝王之位往往高不可攀,而陳天一的言論卻讓他有種久違的平等與隨性。


    “若何。”


    秦羽語氣柔和。


    “先生是否願在長安多留些時日?我有意與先生多多切磋討教。”


    陳天一略作沉吟,臉上神情轉而幽深起來。


    “若陛下不嫌簡陋,則願常伴左右,隻做個參詳之人。”


    他將酒杯輕輕放迴桌上,目光中流露出一絲決意。


    秦羽微微頷首,心中對眼前之人的麵目益發清晰。


    這陳天一雖是來路不明,卻見風識途。


    或許在這條黃河故事之中,還藏著不少亟待解開的謎題。


    黃河岸邊,雖有漲潮之貌,卻正是另一種積聚智慧的浪潮。


    他微笑著與陳天一對飲,仿佛一切盡在不言中。


    黃昏時分,秦羽和陳天一緩步踏上了通往城中的小道。


    黃河滔滔,岸邊蘆葦隨風輕揚。


    秦羽側過頭,望向身旁的陳天一,麵上帶著幾分感興趣的神色。


    “先生曾言識得天象,卻未盡述其中究竟。”


    秦羽打破了沉默,話裏隱藏著對陳天一更多的期待。


    陳天一沉吟片刻,嘴角揚起一絲笑意。


    “陛下未必知曉,天文之學不過始於好奇。但若能因此察知天心,利國安邦,卻亦是我等願望。”


    兩人言談間走入了城中。


    秦羽將陳天一引至一處府邸,門上牌匾寫著“黃河治水司”幾個大字,氣勢頗為恢宏。


    不多時,一位中年男子快步迎上,麵容沉穩,目光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


    他對秦羽深深一揖,語氣恭敬。


    “陛下,您來得正是時候。”


    “張經,辛苦你了。”


    秦羽微微點頭,隨即將陳天一介紹道。


    “這位是陳天一先生,此次邀他前來,正是希望你們能攜手,共同治理黃河。”


    張經目光轉向陳天一,上下打量,旋即露出笑意。


    “久聞陳先生之名,今日一見,果真聞名不如見麵。”


    陳天一微微抱拳,謙遜迴應。


    “張大人過譽了,天一本無所長,願在黃河治水一事上襄助一二。”


    秦羽見兩人相互客套,心下甚慰。


    他笑道。


    “若兩位能通力合作,河伯傳說亦不過笑談。黃河治平,百姓才得安居,寡人深望如此。”


    談話間,幾人走入府邸中堂,牆上掛著一副黃河全圖。


    張經指點間,向陳天一細說當前治河之策。


    “現下黃河水勢不穩,我們測得幾點水流主要阻塞之處,若能疏通,加固堤防,想必能緩解脅患。”


    陳天一不時點頭,眼中逐漸透出深思。


    他仔細觀看地圖,思緒飛轉。


    “大人所述甚是,不過以天象觀之,今年雨勢偏多,唯恐一時之計難解洪患。”


    張經聞言,麵露擔憂之色。


    “正是此意,卻不知陳先生有何良方?”


    沉默片刻,陳天一迴道。


    “昔有大禹治水之法,分洪導流,不妨略作嚐試。更須天人合一,以觀氣候,方能穩中求勝。”


    話音未落,已見張經眼中閃過一絲期待。


    “先生高見,我當即整理計劃,請先生賜教。”


    秦羽見二人有了共識,心中欣慰不已。


    他明白,麵對黃河無情,治水非一朝一夕之事。


    但若有智者輔助,萬事必能無阻。


    一場春雨,忽降臨城中。


    雨滴輕灑,似在為這場無聲的對話點染幾分寧靜。


    庭中小徑上積水漸湧,映照出天光雲影。


    “看這雨勢,倒真如先生所言。”


    秦羽注視著雨霧,低聲說道。


    陳天一點頭,應道。


    “願能天公作美,助我等早日安定水患。”


    一時之間,三人心緒各異,卻又同懷一份信念,彼此心照不宣。


    翌日清晨,陽光透過薄霧灑在庭院中。


    微風輕拂而過,庭中草木洗盡塵埃,顯得格外清新。


    秦羽站在府邸門前,凝視遠方,深思昨夜與陳天一、張經的交談。


    河水依舊奔流不息,然而他心中已有了信心與曙光。


    “陛下今日啟程迴京,真是辛苦了。”


    陳天一恭敬地拱手相送。


    他神情溫和,但眼神中難掩對即將展開治水計劃的期待。


    秦羽微微頷首,目光卻不無關切地掃過張經與陳天一二人。


    “黃河之事,依賴二位之才智。此去京城,若有任何需求,盡管以書信相告,我必及時應允。”


    他的聲音沉穩而有力,如山間鍾聲般令人心安。


    “陛下寬慰,臣定不負所托。”


    張經恭敬迴答,他的臉上雖然略顯疲憊,卻難掩胸中壯誌。


    透過這幾日的深夜討論與探討,他對黃河治理的方案越來越清晰,信念愈加堅定。


    “願陛下一路順風,京城事宜繁雜,亦需顧全。”


    陳天一補充道,目光有意無意間瞥向天邊。


    那裏白雲悠悠,似在昭示未來晴明的天氣。


    秦羽聞言,欲乘之際,又停步說道。


    “有你們二人在此,我自放心。”


    隨即,他轉身登上早已準備好的馬車。


    隨著車輪緩緩輾過石板路,車簾垂落。


    隱約可見秦羽端坐在車內,神情凝重而專注。


    張經和陳天一目送皇帝離去,直到馬車消失在道旁楊柳之間。


    “陳先生,陛下表現出的決心和支持,讓我更加篤定如今之策可行。”


    張經言語中帶著一絲振奮。


    陳天一笑道。


    “陛下胸懷天下,自然是深謀遠慮。然則更需我們在此盡心盡力,早日還百姓一片安寧。”


    兩人對視一眼,各自心情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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