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知道我在這裏?但這又是什麽麻煩。”

    離不棄已經禦劍起來。

    這一次,已經過了兩三個時辰,他途中還睡了一覺,也是醉了。

    “不過,他們堵著我房間幹什麽?”

    離不棄疑惑地朝著橋邊,那看起來頗為嚇人的隊列一眼。

    麻煩來了。

    真來了。

    “他呢?”

    “爬窗看一看啊!”

    “爬不了啊!”

    他們幹什麽?

    一些人已經圍在他的房門旁邊,聲音宏大,氣焰囂張。

    武悅也赫然在內!

    還有一抹分外刺眼的白影,讓離不棄的身體一陣亂抖。

    “不可能,這不會是……”

    他急忙跑過橋來,聽見了無數爭論。

    “我的弟弟洛珂,他吃了天才少年的丹藥,然後就一睡不醒了,我……”

    “他本來就生病了!”

    “武悅,我告訴你,那藥可是沒副作用的!我要揪出那個離不棄。”

    “但是……”

    “有一種可能,是離不棄給丹藥裏麵下毒!”

    “已經出現了火鳳凰,你說……”

    “我說什麽說?火鳳凰,一種新丹藥的昭示,為什麽丹藥不可能有毒?難道……”

    武悅一臉無奈之色,相對而言,洛霓凰更是如悍然的母雞,聲音兇狠,而且不留情麵。

    連武悅也敢罵?

    “別說了,他來了!”

    “什麽?好,我今日,就要和離不棄好好算一筆賬!”

    洛霓凰的聲音陰魂不散,為什麽這幾日如此頻繁相遇?

    離不棄心中暗暗吐槽一句,沒說什麽,笑著走上前去。

    “我……你們大堆人堵在我這裏,能靜一靜嗎?”

    “跟我走,你也該知道了,你的新藥,吃死人了。”

    洛霓凰朝著身後兩個人,他們摩拳擦掌,是要將自己弄死嗎?

    “跟我們大小姐走。”

    “聽著呢。”

    離不棄無助起來,因為他們的兇神惡煞。

    急忙加快幾步跟上去,眼前的少女,白裙依舊,囂張的樣子沒有減退半分。

    她帶著自己到了白十字架醫務室。

    “你自己看看,他是我弟弟,今日他發生的一切意外,後果都要你承擔!”

    洛霓凰的聲音的確低了,離不棄的眼前,赫然是她不想打擾的弟弟“洛珂”。

    “嗯,你先介紹一下發生了什麽事情。”

    “我轉告你,洛珂在你來前就生了病,這些天好了些,但吃了你給的丹藥後,就吐起血來,最後昏迷不醒。

    “時間?”

    “你和武悅那個時候,我通報了他,離事發吐血不到十分鍾。”

    “我知道了。”

    “洛小姐,聽我一句,離不棄的丹藥,我看過,櫃台估價師也看過,藥方施淺秋那邊保存著。

    “是這一張紙。”

    一張紙遞過來,字跡清晰,但實在不是太美觀。

    “不看。”

    洛霓凰別過頭,聲音倔強,側臉倨傲。

    “若是他的丹藥有毒,那麽我可以在場實驗嗎?”

    施淺秋突然間發話道,讓離不棄顯得驚訝。

    “你也沒吃?”

    “我怎麽可能吃了,無償,我覺得你不會打這種主意。”

    “當然了。”

    “你們說什麽!試毒?好啊,這就是丹藥?誒,你們怎麽買的,下品?還是毒藥?真是視若珍寶哦。”

    洛霓凰說的意思,他們心知肚明,沒說什麽。

    “是附贈的……”

    一個侍從如是說。

    “洛珂服用的藥需要的原料,我們買了很長時間,他們也認識我們了,今天上午買的丹藥……所以……”

    “所以?給他吃這種東西?”

    “行行行,我吃。”

    施淺秋掏出丹藥,塞入口中。

    她咀嚼了幾下,吞入腹中。

    “他是吃完就吐血的嗎?”

    “確切。”

    “那麽……”

    五分鍾後,施淺秋還是立著,而且精神一振,看起來更有精神。

    “藥沒毒。”

    她清晰迴答,目光熠熠。

    “這……”

    洛霓凰一時有些窘迫,但是離不棄仿佛抓住了什麽,輕聲問。

    “他吃了什麽藥?可以給我配一碗嗎?我看看怎麽會有相斥的地方。”

    離不棄認真地看向洛霓凰。

    “哼,你可是說隻要成品的。”

    “是的。我可以分辨藥液中的成分。洛小姐,這一點,你應該也會吧?”

    離不棄自然迴答,聲音沒有任何突兀之處。

    “怎麽……”

    洛霓凰美眸一凝,朝著離不棄身上看去。

    他的感知。

    似乎又強大了一分。

    她記得自己那時候一下就斬斷了他的感知,讓他出醜,讓姬瑭為之對離不棄有個認識。

    那個時候,他的感知遠不及此刻渾厚。

    他從姬瑭那裏,得到了什麽?

    洛珂慘淡地躺在病榻上,心口的衣服上,血跡已經幹涸。

    他還有唿吸,病情沒有惡化,體虛,讓離不棄想到了煉丹。

    “等會兒趁機說一下,不知道洛霓凰會不會答應。”

    看樣子洛霓凰不打算走,離不棄眼前,圍了一圈人。

    一刻鍾後,人群散開,隨後又聚攏。

    “藥來了。”

    “離不棄,請,我要見識見識你的洞察力。”

    洛霓凰優雅地與離不棄對視,後者頗有底子地走了過去。

    他麵對洛霓凰,可以清晰地發現她和其他人的視線。

    “梔子花,五地蘭,加上一點點冰片……”

    離不棄自然地先說出了幾句。

    洛霓凰手持藥單,瞥了一眼,露出一個了然的神色。

    離不棄的感知波動不那麽厲害,但這樣子不經意間的感知,可以更好隱匿。

    它們纏繞在藥碗內,液體泛起白氣,離不棄不急不緩地吐出成分,就像是嘮家常一樣。

    “……海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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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不棄報到最後,想到自己藥單,一拍腦袋。

    “那個,我是不是都說全了?”

    旁邊的一幹眾人已經看直了眼,個個滿臉寫著仰慕。

    “怎麽可能?”

    “離不棄不是沒有這樣的能力嘛!”

    “對他來說,這都是小意思。”

    是史石穿。

    “謝謝你了解我。”

    離不棄對這個結果很滿意,他知道洛霓凰接下來的話是什麽,可以猜測。

    “嘩啦”一聲,是洛霓凰的手。

    她掃描著眼前薄薄一張紙上的內容,一時間越看越氣,或許心中自然很服氣。

    她欲言又止,最後一咬牙,精致的臉上,產生了一抹不慫。

    “是的。”

    若是平常,洛霓凰一句話也不會說,她早就會去拿自己的劍砍人了。

    何況離不棄這樣的草莽野夫。

    “嗯?我的藥單中,不是有一味甘草嘛。”

    離不棄側頭笑著,朝著洛霓凰。

    “是……的。”

    頂住壓力,洛霓凰艱難答道。

    “那就好啦。”

    離不棄背著手站在洛霓凰眼前,聲音中暗含喜悅。

    “你們也該知道了些什麽,洛珂就是這樣,中毒的。

    “藻戟遂芫俱戰草,第一個就是海藻……他一日吃三次藥啊?不管這個了,海藻不太好消化,性寒,加上甘草,產生有毒物質,然後?”

    離不棄反問洛霓凰。

    “嗯,我弟弟是不是沒救了?”

    “不致死,要不我配點藥給你弟弟?”

    離不棄隨口答。

    “不……不用了吧。”

    “吃點清毒丹就可以了。”

    一直沒插得上嘴的武悅,頓時開口。

    “謝謝你咯。”

    離不棄莞爾一笑。

    “我想,若是你不告訴她,明天的我,又會整出火鳳凰來了。這樣,是不是讓洛小姐好生難堪?”

    “無事了,都散了吧。”

    洛霓凰臉色微紅,已經不知道怎麽去形容。

    她朝著身後兩人比個眼色,他們一左一右抬起洛珂所在的病榻,直接和她一起離去。

    洛霓凰傲氣的背影,今日更多了的是悵惘。

    她的心中,必然是怨氣衝天。

    “那個。”

    “怎麽?”

    “我想……”

    離不棄心情雜亂,他問著施淺秋。

    武悅已經豪爽地拍拍他的肩膀解決事情去了,他也隻能問施淺秋。

    “有什麽可以讓斷肢重新長出來的丹藥?”

    他的聲音認認真真,顧及到施淺秋可能不清楚這裏有的一片樹林,於是這樣說道。

    “什麽?有這種靈草?我記得藥草綱目上,應該是沒有這樣的藥材的。”

    “也對哦……”

    否則他幹什麽要問這個。

    離不棄撓頭傻笑,他感覺好不容易的機會就這樣消失了,不由自主,隻能退迴去了。

    “好吧,我也當我做夢暈了,我……我是不可能這樣的。”

    “真是個傻孩子。”

    施淺秋的聲音中溫暖無比,瞧著他的背影,總覺得他就如一層幻影,隨時隨地都會消散。

    --

    夜深人靜,他感覺到自己毫無睡意,一時間趁著滿月,踱步出了屋子。

    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這樣的美景,他看到也是三生有幸。

    “太弱了。”

    突然間,他聽見了耳畔一個輕微嫌棄的聲音。

    “嗯?”

    他急轉迴頭,還是一個人影都沒有發現。

    “啊呀!”

    一個像是白石的東西,直接砸在他的身上,離不棄叫喚一聲,夜幕沉沉,沒有了半點人聲。

    “這?”

    一本書啊。

    知識的力量如此沉重,離不棄狼狽撿起書,不知所措。

    “雲隱步!”

    慕容雲隱,雲隱仙境。

    這兒多出了個雲隱步?

    “怎麽?”

    “給我背下。”

    離不棄的心頓時一輕。

    “這不是功法啊?背書?”

    “雲隱步”,這東西不該是功法嗎?

    夜已深,他的感知突然間無聲無息地貼在書上。

    一個一個蠅頭小楷,分布羅列無不精密。

    “二十八宿?”

    果然如此,黑夜之中,他的感知有如此奇效,居然可以讀取文字了?

    離不棄被自己眼前的字體嚇到。

    這個人寫了一手好字,時而柔軟,時而堅韌的筆鋒,透出不屈的風骨,而且極其美觀,看起來就不一樣。

    “真好看。”

    他很清楚這是什麽好東西,因為二十八宿,很少有人去鑽研。

    就等同於占星學,他覺得玄妙天空,也有無限天機。

    畢竟它浩淼廣闊,這個人又是誰?

    “前輩,你應該不是念太平了,但是,這字真好看啊。”

    離不棄沒了背書的念頭,將書壓在枕下,安然入睡。

    --

    “我背下來了。”

    離不棄的聲音輕鬆,一時間,他的身體一顫,就這樣平白無故地落在地上。

    “居然都會了?”

    一陣風刮過,將門打開,一個月夜,離不棄被刮了進去。

    --

    “這是什麽意思?”

    離不棄的神色納悶,頭上蓋了一本書。

    他發現之前的二十八宿,方位地點全無變化,隻不過在最後一頁空白處,多出了些貓膩來。

    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符號,像是醉漢隨手塗鴉的鬼畫符,已經寫在上麵。

    它們的來去仿佛各有天機--

    但是離不棄卻看不懂啊。

    因為它們實在是太不像一個個字了,總而言之,那些滑動的弧形,絕對不正經啊。

    “莫非……這也是一種文字?”

    離不棄的腦子發蒙,突然間,他意識到了什麽。

    這是熟悉的敲門聲,外麵有人!

    “開門咯,出發吧。”

    聲音出現,離不棄的周身,也突然放鬆。

    “不管了。”

    他的眼掃過一張字條,想到樓昱,旋即將門推開,但是書已經丟在枕下。

    “這是要走?”

    首先自然是武悅了,緊接著,他還發現了一個人。

    “是我。嗬嗬,你不是想看我出醜的嗎?我就真的來了。”

    洛霓凰皮笑肉不笑地對準離不棄。

    她的眼神還是那麽陰森,離不棄看著,心中已經有了底子。

    “這也怪我?”

    “別鬧了。離不棄,你也會禦劍飛行了,帶些換洗衣物,我們準備了些丹藥果子,這次主要是去采集一些藥草……”

    “別說了,走。”

    洛霓凰冷若冰霜的樣子再度出現,離不棄無奈,隻能提起自己的劍。

    眼前的武悅急忙趁機將離不棄的手抓住。

    “穩住了,這次,我們是翻越一座山,到達這裏和外界接壤之地。”

    “這兒還有出口?”

    施淺秋那天的話語,姬瑭斷腿的悲哀,讓離不棄因為沒和姬瑭告別,心中隱隱有些慚愧。

    “總而言之,這是一個玄妙的地方,我也隻是去了幾次,但每次都安分守己地采藥,這樣,倒也沒有異常。”

    武悅低下頭,望著一臉興奮的離不棄。

    “難道你不想去了?”

    “不,這樣也好。”

    離不棄點點頭,洛霓凰在一旁,神色黯淡,但也準備好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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