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有一個精神矍鑠的老者，已經和其他十七人打坐在地上，一動不動，姿勢標準，就像已經連接起來。
這兩把劍像要投入死神，將他們頭頂上的屏障打碎，沒有徹底粉碎，意思是讓他們直接出去。
“終於結束了。”
黑衣人的特征是會說“滾”這個字，他戴著黑色兜帽，隻留一雙眼在外麵，顯得警惕心十足，是離不棄所無法接觸到的階層。
他屬於何處，又是什麽組織的人，離不棄一無所知，隻能當自己在做一場夢。
“出來吧。”
瞬間，東方琴恢複之前的模樣，她笑了笑，卻還緊攥著手上五枚符籙。
它們隻是五張紙，但是因為感情而多出厚度。
“沒有……沒有直接燃燒，但還有陰氣撲麵而來，穩定均衡……不行，這可是五張紙，我不可能舍棄，但也不能……不能讓它們害我自己。”
離不棄望著全然清醒的東方琴，她渾然不知自己抓著什麽東西，眨了眨眼。
“剛剛我睡了一覺……”
“是的，那就把這些給我吧。”
小鬼告訴他這些東西的副作用，所以，離不棄才對東方琴產生後悔之情。
若不是他想到，將幾張符籙去掉會有什麽好處，他才不會突發奇想，並且讓她去撿符紙。
他的關節已經盡數蘇醒，餘下指關節之類的細枝末節，活動起來當然更為簡單。
離不棄的身上，冷汗卻已消失。
他透過眼前模糊朦朧的世界，看到一臉嚴肅的沈行健，險些叫出聲來。
“天哪，老人家也來了？”
此刻，反射弧很長的離不棄，還沒有改變剛才的遲鈍。
“唔唔”地想著一些事，東方琴卻自然靠近離不棄，將那些符籙，都給了他。
“唔，收好了。”
“好。”
離不棄莞爾一笑，感覺少女軟軟的手，拍了拍他的手。
一股極為冰冷的氣息，此刻也灌入離不棄的四肢百骸。
他的感覺不太好。
這五張符籙，各自並不相同。
但身上的陰氣，其實還是可以撼動人的心靈，讓他們受到影響。
他也是如此。
身後的符籙已經燃燒大半，他甚至懷疑自己沒出去就死了。
不過，東方琴卻抓住了他，他們禦劍飛起，同在一把劍的身上，沿著路徑順流而下，直接衝破這個符籙殺的範圍，再也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威脅他們。
心中一陣輕鬆。
他打算把這些符籙留著去研究，這是一個夜晚，墨色充斥這個世界。
“我們出來了。”
離不棄仰起頭，不尷不尬地打破耳畔的寂靜，說的話語，不高不低。
“終於……”
“還有，這是符籙殺……我不知道你們是不是了解，但，它真的很恐怖，都要燒完--”
離不棄默默說道，他的聲音融入風中。
“真的？”
下一刻，老者得到了驗證，安靜點頭。
“小心！”
餘光似乎瞥見一物，離不棄的心中驀地緊縮。
“老人家，小心！”
聲音驚慌。
“嚓”地一聲，離不棄的袖口拋出一根針，雖然擊打在這突然冒出的暗器身上，但僅僅讓它偏離方向，沒有離開老者的背部。
“這是……”
離不棄愣在原地，聽見不遠處的燃燒，看到沈行健的身體，突然間抽空力量。
虛無的爆裂聲，在十七個人的腦中出現。
他們齊刷刷地睜開眼睛，眼中倒映無限的希望。
“行健？”
“沈行健？你怎麽了？”
聲音頗為焦急，重疊一處，就像交響。
在這一片焦急的聲音中，沈行健咳出一口鮮血。
他像又老了十幾歲，眼底沒有任何神采。
下一刻，身體如同蝦米一般彎曲，他被強行拖拽到了昏迷之中，甚至來不及控製雙劍。
“沈行健！”
東方琴率先發出聲音，下一刻，離不棄被她拉拉扯扯，直接站在沈行健旁邊。
“你怎麽了！”
他的後背，一道傷口顯而易見。
刀子滑落在地上，發出“當啷”的聲響。
在昏迷中的沈行健突然開始劇烈咳嗽，咳嗽得肝膽俱裂，就想要將一切都咳出來。
“咳咳”的聲音中，血絲混雜血液，從他口中噴出，逐漸沾濕怕衣服。
“唔……”
東方琴完全被嚇傻了，在原處呆著不動，無聲無息地抽氣。
“我來。”
那十七個人各自神經萎靡，就像被沈行健影響到。
“怎麽辦？”
“再構成一個聯結？將我們的天地之氣都奉獻給他？”
“不可能，他沒有醒，我們都沒有力量操持如此厲害的天地之氣流動，萬一……萬一爆體而亡了怎麽辦？”
十七人都被沈行健莫名其妙遇刺的事情，義憤填膺。
奈何他們剛剛作法，天地之氣抽空，隻能對準離不棄和東方琴。
“沈行健……是不是心脈紊亂，身上天地之氣虧空，修為有點後退？”
“是的。不過，他是不是急需天地之氣？我可以給他。”
離不棄感覺自己被拉了一下，低頭一看，卻發現一個平平無奇的守衛。
“你……你可以？”
“感知也可以。”
離不棄果斷點頭，根本沒有在乎他們十七人的狀態，因為他不會麻煩他們。
所以，他悠然點點頭，將手搭在沈行健的脈搏上，繼續感受著那些波動。
他的身上雖有這五張符籙，離不棄受到不少的影響，但他最後卻沒有感覺到任何不同。
他將它們如寶貝一樣貼身攜帶，天地之氣渡入沈行健的筋脈，他細瘦的胳膊上，青筋暴起。
“可憐。”
心中暗自惋惜的時候，離不棄點點頭。
他再度操控自己的感知，並且在身上的穴道處流動，和之前一樣，又一次得到感知的供給。
感知充沛得讓他難以想象，感覺到東方琴的目光朝著他看，離不棄突然感覺，心中被微微震顫。
最後他才意識到，這是大地在震顫。
“符籙殺，開始了嗎？”
他茫然地朝著眼前，感知注入沈行健體內，成為江河湖海。
“是……是徹底坍縮了嗎？”
猛地，在離不棄心中沒底的時候，東方琴的聲音，給他當頭一棒。
“坍縮！”
眼前他和東方琴曾經陷入的地方，頓時出現了一個黑色的圓洞。
表麵上，“哢嚓哢嚓”碎裂的屏障，此刻居然再度愈合。
因為沈行健已經睡去，所以，離不棄發覺那兩把劍還沒有收迴來！
“天哪！”
那可是沈行健的劍，也可以說是家主的劍了吧……怎麽可能真的陷下去了？
離不棄心中頓時一陣驚詫，但有些許期盼浮上心頭。
“真的？”
那個巨大而玄妙的黑色洞穴出現的那一刻，離不棄的身體悄然無聲地顫抖。
這是來自於心中的畏怯，這是讓他感覺極度不適的威壓和暈眩。
“這……”
沒想到，僅剩十九張符籙的符籙殺陣法內的力量，還可以影響到他。
離不棄意外挑眉，發覺其他人也隻朝這個玄奧的地方看去，臉上唏噓歎息，又是那麽無奈。
“可能，是上天的旨意。”
“劍斷人亡，難道……”
“呸！別烏鴉嘴！都是被你說……”
他們齊齊陷入長久的沉默中。
將感知拉近，離不棄看到的不僅僅是那些化為烏有被攪碎的植物，不是那爆裂的地麵，也不是黝黑的洞穴。
他隻顧眼前讓他不得不佩服而震悚的兩把劍。
它們的身上聯結成為彩色透明的東西，這是天地之氣最後的結晶。
身體在一切化為烏有的黑洞之上努力穩定，到了最後，卻還是被刮去全部的顏色。
寶石不知道散落到哪裏去，被攪碎了，成為被符籙殺波及的受害者。
不過現在，離不棄更覺得心上發麻，感覺那兩把劍，真的簡約美豔，卻沒法搶奪。
因為刮掉色彩而成為白色，看上去棱角分明，質感十足，很輕很便捷，幾乎可以誘惑人心。
它們兩把劍在漩渦內努力銜接，身上從內而外渲染緊張的氣氛，因為符籙殺的緣故，它們開始迅速下墜，並且沉入深淵。
不過最後，它們墜落下去的時候，還是首尾相連的，不屈不撓，雖然這劫數，像是天定。
“吱嘎”的聲音隱隱出現，飄渺的黑洞之下，也不知有什麽奧秘，看上去，就像一隻巨口，可以吞噬這一切。
心中發冷，感覺情況一點點變得冰涼。
他閉上眼，腦海中浮現剛才那兩把劍的模樣，它們曾經威風凜凜的雄風。
不過現在，還是徹底粉碎、湮沒在時間的洪流之中了。
在原地呆住，沈行健的唇角，鮮血依舊，頗為耀眼。
“唿唿”的感知注入沈行健的身體，離不棄發覺他的脈搏變得穩定。
他的臉色也正常了些，但看起來，因為兩把劍的失去，而更為蒼白無力。
“先把他扶迴去，好好休息。不過，那兩把劍……”
離不棄依依不舍地朝後看去，發現那個黑氣爆發之地，卻似形成了一個屏障，是越發加固的屏障……
“這是符籙殺的影響？”
心中意外，離不棄點點頭，未有聲音。
“我們也迴去吧。可能，你這些符籙，要用草藥鎮壓……還有，屏障該如何破碎？”
“我去看看？”
“有剩餘的陰氣在那裏，我們還是別去好。”
不知不覺，東方琴已經到離不棄的眼前。
她的聲音中含了些許認真，而離不棄則朝著旁邊的沈澈看去。
“沈澈他……”
“被拋出去了，好像情況不好。”
“我來。”
離不棄沒有猶豫，低頭坐下。
發覺沈澈嘴角溢血，看起來也昏迷了過去。
“他……”
“我來。”
也不知是不是夢見了沈鬱倩，沈澈雖然吐血，但是還在輕輕夢囈。
“唔……倩兒，倩兒。”
他身上明顯受了傷，離不棄用旁邊東方琴遞給他的傷藥為沈澈敷了，他全身上下雖然沒有骨折，但看起來，情況卻不是很好。
“沈澈……他身先士卒，居然會這樣。”
旁邊的人遺憾說道，離不棄點點頭，卻隱隱感覺內心產生微微不安。
不知道何處的不安。
--
“嘶嘶--”
一個巨大而妖冶的石台貫穿河岸兩側，幾塊粗劣頑石臥在旁邊，這是一個極度簡單、但並不是那麽好破壞的陣法。
“這是……祭壇？”
眼前清冷的月光落下，淒慘而泛著清寒。
這是冰藍色的圓月，這也是讓人心中產生共鳴的月。
此刻，那個祭壇迅速變得複雜起來，中間架起一麵鏡子，它的身上反射清冷的月色，如夢似幻，是仙境的投影。
“沙沙……”
細細的啄食聲音出現，清波在水麵下出現，一條條極小的魚順水滑入祭壇之內，迅速“撲通撲通”地掙紮起來。
一個暗黑色的人影立在祭壇上，一動不動，狀若深眠。
“嗬嗬……”
身後產生渾濁之色，滂沱的火焰幻影若隱若現。
他看起來十足強大，但卻囂張。
一隻手按在水鏡上，祭壇之內的水齊刷刷地沸騰起來。
眼前那些小魚，已經張開嘴，口中獠牙橫生，逐漸頂開了唇。
它們在此刻突然變得具有攻擊性，波濤洶湧之時，身體還在水中暢行無阻。
“咯吱咯吱”的聲音出現，祭壇毫發無損，那些魚群悠哉悠哉地啃掉水下全部的水草，它們的身上有不可言喻的爆發力。
這也是讓離不棄歎為觀止的爆發力，它們的變異在刹那出現，最後再難複原。
“嗬？”
猛然，離不棄的身體輕顫。
他知道自己在夢境冷眼旁觀這一切，但他的眼前，這個神神秘秘的黑衣人，猛地掉頭迴視。
他的臉上，隻有白森森的骨頭，沒有肌肉，沒有皮膚。
他的樣子，好似惡鬼，又如喝人血吃人肉的土族，不，他就是一個殘暴的人。
“立下祭壇，將那些魚搞得成為這樣？嗬嗬……真是讓人瘋狂的夢境呢。”
連離不棄也不知道自己是為何才進入夢境的，但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在旋轉。
目睹這個人的真容之後，離不棄戰戰兢兢地想後退，“哢嚓”一聲，自己的夢境猛地崩碎，化成千萬讓離不棄不安的碎片。
腦子暈眩，他隻能漫無目的地墜落下去，飄浮的意識尋覓自己的肉身。
這兩把劍像要投入死神，將他們頭頂上的屏障打碎，沒有徹底粉碎，意思是讓他們直接出去。
“終於結束了。”
黑衣人的特征是會說“滾”這個字，他戴著黑色兜帽，隻留一雙眼在外麵，顯得警惕心十足，是離不棄所無法接觸到的階層。
他屬於何處，又是什麽組織的人，離不棄一無所知，隻能當自己在做一場夢。
“出來吧。”
瞬間，東方琴恢複之前的模樣，她笑了笑，卻還緊攥著手上五枚符籙。
它們隻是五張紙，但是因為感情而多出厚度。
“沒有……沒有直接燃燒，但還有陰氣撲麵而來，穩定均衡……不行，這可是五張紙，我不可能舍棄，但也不能……不能讓它們害我自己。”
離不棄望著全然清醒的東方琴，她渾然不知自己抓著什麽東西，眨了眨眼。
“剛剛我睡了一覺……”
“是的，那就把這些給我吧。”
小鬼告訴他這些東西的副作用，所以，離不棄才對東方琴產生後悔之情。
若不是他想到，將幾張符籙去掉會有什麽好處，他才不會突發奇想，並且讓她去撿符紙。
他的關節已經盡數蘇醒，餘下指關節之類的細枝末節，活動起來當然更為簡單。
離不棄的身上，冷汗卻已消失。
他透過眼前模糊朦朧的世界，看到一臉嚴肅的沈行健，險些叫出聲來。
“天哪，老人家也來了？”
此刻，反射弧很長的離不棄，還沒有改變剛才的遲鈍。
“唔唔”地想著一些事，東方琴卻自然靠近離不棄，將那些符籙，都給了他。
“唔，收好了。”
“好。”
離不棄莞爾一笑，感覺少女軟軟的手，拍了拍他的手。
一股極為冰冷的氣息，此刻也灌入離不棄的四肢百骸。
他的感覺不太好。
這五張符籙，各自並不相同。
但身上的陰氣，其實還是可以撼動人的心靈，讓他們受到影響。
他也是如此。
身後的符籙已經燃燒大半，他甚至懷疑自己沒出去就死了。
不過，東方琴卻抓住了他，他們禦劍飛起，同在一把劍的身上，沿著路徑順流而下，直接衝破這個符籙殺的範圍，再也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威脅他們。
心中一陣輕鬆。
他打算把這些符籙留著去研究，這是一個夜晚，墨色充斥這個世界。
“我們出來了。”
離不棄仰起頭，不尷不尬地打破耳畔的寂靜，說的話語，不高不低。
“終於……”
“還有，這是符籙殺……我不知道你們是不是了解，但，它真的很恐怖，都要燒完--”
離不棄默默說道，他的聲音融入風中。
“真的？”
下一刻，老者得到了驗證，安靜點頭。
“小心！”
餘光似乎瞥見一物，離不棄的心中驀地緊縮。
“老人家，小心！”
聲音驚慌。
“嚓”地一聲，離不棄的袖口拋出一根針，雖然擊打在這突然冒出的暗器身上，但僅僅讓它偏離方向，沒有離開老者的背部。
“這是……”
離不棄愣在原地，聽見不遠處的燃燒，看到沈行健的身體，突然間抽空力量。
虛無的爆裂聲，在十七個人的腦中出現。
他們齊刷刷地睜開眼睛，眼中倒映無限的希望。
“行健？”
“沈行健？你怎麽了？”
聲音頗為焦急，重疊一處，就像交響。
在這一片焦急的聲音中，沈行健咳出一口鮮血。
他像又老了十幾歲，眼底沒有任何神采。
下一刻，身體如同蝦米一般彎曲，他被強行拖拽到了昏迷之中，甚至來不及控製雙劍。
“沈行健！”
東方琴率先發出聲音，下一刻，離不棄被她拉拉扯扯，直接站在沈行健旁邊。
“你怎麽了！”
他的後背，一道傷口顯而易見。
刀子滑落在地上，發出“當啷”的聲響。
在昏迷中的沈行健突然開始劇烈咳嗽，咳嗽得肝膽俱裂，就想要將一切都咳出來。
“咳咳”的聲音中，血絲混雜血液，從他口中噴出，逐漸沾濕怕衣服。
“唔……”
東方琴完全被嚇傻了，在原處呆著不動，無聲無息地抽氣。
“我來。”
那十七個人各自神經萎靡，就像被沈行健影響到。
“怎麽辦？”
“再構成一個聯結？將我們的天地之氣都奉獻給他？”
“不可能，他沒有醒，我們都沒有力量操持如此厲害的天地之氣流動，萬一……萬一爆體而亡了怎麽辦？”
十七人都被沈行健莫名其妙遇刺的事情，義憤填膺。
奈何他們剛剛作法，天地之氣抽空，隻能對準離不棄和東方琴。
“沈行健……是不是心脈紊亂，身上天地之氣虧空，修為有點後退？”
“是的。不過，他是不是急需天地之氣？我可以給他。”
離不棄感覺自己被拉了一下，低頭一看，卻發現一個平平無奇的守衛。
“你……你可以？”
“感知也可以。”
離不棄果斷點頭，根本沒有在乎他們十七人的狀態，因為他不會麻煩他們。
所以，他悠然點點頭，將手搭在沈行健的脈搏上，繼續感受著那些波動。
他的身上雖有這五張符籙，離不棄受到不少的影響，但他最後卻沒有感覺到任何不同。
他將它們如寶貝一樣貼身攜帶，天地之氣渡入沈行健的筋脈，他細瘦的胳膊上，青筋暴起。
“可憐。”
心中暗自惋惜的時候，離不棄點點頭。
他再度操控自己的感知，並且在身上的穴道處流動，和之前一樣，又一次得到感知的供給。
感知充沛得讓他難以想象，感覺到東方琴的目光朝著他看，離不棄突然感覺，心中被微微震顫。
最後他才意識到，這是大地在震顫。
“符籙殺，開始了嗎？”
他茫然地朝著眼前，感知注入沈行健體內，成為江河湖海。
“是……是徹底坍縮了嗎？”
猛地，在離不棄心中沒底的時候，東方琴的聲音，給他當頭一棒。
“坍縮！”
眼前他和東方琴曾經陷入的地方，頓時出現了一個黑色的圓洞。
表麵上，“哢嚓哢嚓”碎裂的屏障，此刻居然再度愈合。
因為沈行健已經睡去，所以，離不棄發覺那兩把劍還沒有收迴來！
“天哪！”
那可是沈行健的劍，也可以說是家主的劍了吧……怎麽可能真的陷下去了？
離不棄心中頓時一陣驚詫，但有些許期盼浮上心頭。
“真的？”
那個巨大而玄妙的黑色洞穴出現的那一刻，離不棄的身體悄然無聲地顫抖。
這是來自於心中的畏怯，這是讓他感覺極度不適的威壓和暈眩。
“這……”
沒想到，僅剩十九張符籙的符籙殺陣法內的力量，還可以影響到他。
離不棄意外挑眉，發覺其他人也隻朝這個玄奧的地方看去，臉上唏噓歎息，又是那麽無奈。
“可能，是上天的旨意。”
“劍斷人亡，難道……”
“呸！別烏鴉嘴！都是被你說……”
他們齊齊陷入長久的沉默中。
將感知拉近，離不棄看到的不僅僅是那些化為烏有被攪碎的植物，不是那爆裂的地麵，也不是黝黑的洞穴。
他隻顧眼前讓他不得不佩服而震悚的兩把劍。
它們的身上聯結成為彩色透明的東西，這是天地之氣最後的結晶。
身體在一切化為烏有的黑洞之上努力穩定，到了最後，卻還是被刮去全部的顏色。
寶石不知道散落到哪裏去，被攪碎了，成為被符籙殺波及的受害者。
不過現在，離不棄更覺得心上發麻，感覺那兩把劍，真的簡約美豔，卻沒法搶奪。
因為刮掉色彩而成為白色，看上去棱角分明，質感十足，很輕很便捷，幾乎可以誘惑人心。
它們兩把劍在漩渦內努力銜接，身上從內而外渲染緊張的氣氛，因為符籙殺的緣故，它們開始迅速下墜，並且沉入深淵。
不過最後，它們墜落下去的時候，還是首尾相連的，不屈不撓，雖然這劫數，像是天定。
“吱嘎”的聲音隱隱出現，飄渺的黑洞之下，也不知有什麽奧秘，看上去，就像一隻巨口，可以吞噬這一切。
心中發冷，感覺情況一點點變得冰涼。
他閉上眼，腦海中浮現剛才那兩把劍的模樣，它們曾經威風凜凜的雄風。
不過現在，還是徹底粉碎、湮沒在時間的洪流之中了。
在原地呆住，沈行健的唇角，鮮血依舊，頗為耀眼。
“唿唿”的感知注入沈行健的身體，離不棄發覺他的脈搏變得穩定。
他的臉色也正常了些，但看起來，因為兩把劍的失去，而更為蒼白無力。
“先把他扶迴去，好好休息。不過，那兩把劍……”
離不棄依依不舍地朝後看去，發現那個黑氣爆發之地，卻似形成了一個屏障，是越發加固的屏障……
“這是符籙殺的影響？”
心中意外，離不棄點點頭，未有聲音。
“我們也迴去吧。可能，你這些符籙，要用草藥鎮壓……還有，屏障該如何破碎？”
“我去看看？”
“有剩餘的陰氣在那裏，我們還是別去好。”
不知不覺，東方琴已經到離不棄的眼前。
她的聲音中含了些許認真，而離不棄則朝著旁邊的沈澈看去。
“沈澈他……”
“被拋出去了，好像情況不好。”
“我來。”
離不棄沒有猶豫，低頭坐下。
發覺沈澈嘴角溢血，看起來也昏迷了過去。
“他……”
“我來。”
也不知是不是夢見了沈鬱倩，沈澈雖然吐血，但是還在輕輕夢囈。
“唔……倩兒，倩兒。”
他身上明顯受了傷，離不棄用旁邊東方琴遞給他的傷藥為沈澈敷了，他全身上下雖然沒有骨折，但看起來，情況卻不是很好。
“沈澈……他身先士卒，居然會這樣。”
旁邊的人遺憾說道，離不棄點點頭，卻隱隱感覺內心產生微微不安。
不知道何處的不安。
--
“嘶嘶--”
一個巨大而妖冶的石台貫穿河岸兩側，幾塊粗劣頑石臥在旁邊，這是一個極度簡單、但並不是那麽好破壞的陣法。
“這是……祭壇？”
眼前清冷的月光落下，淒慘而泛著清寒。
這是冰藍色的圓月，這也是讓人心中產生共鳴的月。
此刻，那個祭壇迅速變得複雜起來，中間架起一麵鏡子，它的身上反射清冷的月色，如夢似幻，是仙境的投影。
“沙沙……”
細細的啄食聲音出現，清波在水麵下出現，一條條極小的魚順水滑入祭壇之內，迅速“撲通撲通”地掙紮起來。
一個暗黑色的人影立在祭壇上，一動不動，狀若深眠。
“嗬嗬……”
身後產生渾濁之色，滂沱的火焰幻影若隱若現。
他看起來十足強大，但卻囂張。
一隻手按在水鏡上，祭壇之內的水齊刷刷地沸騰起來。
眼前那些小魚，已經張開嘴，口中獠牙橫生，逐漸頂開了唇。
它們在此刻突然變得具有攻擊性，波濤洶湧之時，身體還在水中暢行無阻。
“咯吱咯吱”的聲音出現，祭壇毫發無損，那些魚群悠哉悠哉地啃掉水下全部的水草，它們的身上有不可言喻的爆發力。
這也是讓離不棄歎為觀止的爆發力，它們的變異在刹那出現，最後再難複原。
“嗬？”
猛然，離不棄的身體輕顫。
他知道自己在夢境冷眼旁觀這一切，但他的眼前，這個神神秘秘的黑衣人，猛地掉頭迴視。
他的臉上，隻有白森森的骨頭，沒有肌肉，沒有皮膚。
他的樣子，好似惡鬼，又如喝人血吃人肉的土族，不，他就是一個殘暴的人。
“立下祭壇，將那些魚搞得成為這樣？嗬嗬……真是讓人瘋狂的夢境呢。”
連離不棄也不知道自己是為何才進入夢境的，但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在旋轉。
目睹這個人的真容之後，離不棄戰戰兢兢地想後退，“哢嚓”一聲，自己的夢境猛地崩碎，化成千萬讓離不棄不安的碎片。
腦子暈眩，他隻能漫無目的地墜落下去，飄浮的意識尋覓自己的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