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給你。喜歡不?”

    “嗯?”

    少女怯生生的視線,讓離不棄的望著,有些失神。

    “這個,是你的了。”

    害怕少女不知道,離不棄提起自己手上精致小巧的頸鏈,遞給沈鬱倩。

    “我……我有這個?”

    “是的。”

    含笑說完,離不棄趁著沈鬱倩什麽也沒有想到的緩衝時間,自己則側身走出門外。

    “從今以後……我可能不會再來了。”

    他的聲音,好似悶雷,讓沈鬱倩被唬得一時居然說不出話來。

    “嗯……嗯……”

    手上的溫度微妙而淺淡,沈鬱倩癡癡呆呆地提著它,突然感覺,自己被幸福的暖流籠罩。

    這種感覺,是好的讓她不敢多言。

    這是一條精美的手鏈,微微散發出光芒的珠子逐個串在一條細線上,首尾唿應,讓整條鏈子都變得晶瑩。

    這是一個少女必然喜歡的首飾,她之前的樣子和今日,徹底是判若雲泥。

    不過,這不是一件壞事。

    “你……你真的不會迴來了嗎?”

    握住這輕飄飄的禮物,沈鬱倩心中滿是懷念。

    她雖然不怕死,但也怕退婚這件事。

    但一想到離不棄歸屬於司徒家,沈鬱倩心中頓時產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我可以這樣試一試了。”

    她如此想到,感覺心髒也在“撲通撲通”地跳動。

    --

    “這次,我還真的要謝謝你。”

    “沒事。”

    被沈澈親手送上車,離不棄雖然明白自己這次可能是永別,還是擠出微笑,朝著眼前的沈澈道。

    “對了,沈鬱倩和司徒罄,已經訂了婚。”

    猛地,在離不棄坐在馬車上的一刹那,沈澈的聲音,已經撲入他的心。

    “哦?”

    他的心,卻沒了多大動容。

    不過,沈鬱倩和司徒罄在一起嘛……

    這樣的配對,一個內斂一個奢侈,對沈鬱倩,似乎不太好吧?

    --

    “離不棄救活了沈鬱倩,而且還迴來了!”

    “哦?這可真的是一個神醫啊,我的未婚妻,他都可以妙手迴春。”

    “你的意思是……”

    “沈鬱倩啊,是我的未婚妻啊。”

    高傲地抬起頭,司徒罄瞧著眼前的侍從,突然覺得自己是如此頤指氣使,真的可以任性妄為一會兒。

    此刻,他滿不在乎地迴答了侍從。

    --

    “這是帶我去哪裏!”

    眼前猛地多出紅燈籠的影子,在冰冷的地上掙紮,洛霓凰的心中,有苦難言。

    現在,眼前的世界多出了亮色,讓洛霓凰摸索著,就要抬起頭來。

    “告訴他們,我可能要幾天後才能迴來,我懶得這麽快。”

    餘下的是冷冽的風,孟林夕的聲音好似對她的偏見。

    “嗯?還勾搭其他人,這個烙印,我告訴你,它可能是什麽了不得的東西。這,你應該知道。”

    “我……”

    幾日不吃不喝,洛霓凰的身體再怎麽強硬,也沒法子抗衡。

    她的手腕上被勒出兩道血痕,雪白的肌膚上滿是血色,痛苦不堪的眼神中,就好似被剝削一切。

    她從來沒有切身體會,這種淪為階下囚的生活。

    如此壓抑,暗無天日。

    她不知道自己未來會怎麽樣--

    “帶我走吧,你們不是想要這樣的嗎?”

    “囚車搞來,我把她弄上去。”

    透過淩亂不堪的亂發,對準身上肅殺的少女。

    她的身高和自己相仿,眼底綻開光芒。

    她黑瞳的眸子裏,射出讓洛霓凰覺得壓抑和無奈的枷鎖,讓她瞬間悶哼一聲,就好似被什麽無形的東西壓製了。

    “上去。”

    極力保持自己的身體平衡,痛苦不堪地走著最後的路程。

    她的衣服還沒有縫好,今日過去,少女瘦了好幾斤,顯得脫形。

    不過,心口的嬌俏的無法掩蓋的。

    “看在你沒偷東西的份上,我給你個別針。”

    下一刻,卻見孟林夕露出一個邪惡的微笑。

    她彎下腰去,洛霓凰的身體還想逃逸,卻也無濟於事了。

    火辣辣的目光撲到自己上身每一寸,洛霓凰的身體又饑又渴,隻能有氣無力地低垂眼瞼,突然感覺鎖骨刺痛。

    “啊!”

    血液迸濺在孟林夕蒼白的指尖,她的手一個用力,居然刺穿洛霓凰的鎖骨肌膚,將耷拉下來的衣領重新別了迴去。

    感覺到皮肉在她針下穿透時,甜膩的血腥味,孟林夕的眼底,似有紅絲轉瞬即逝。

    “嘶……”

    洛霓凰抬起手,卻被牽製得踉蹌跌在地上。

    “我問你,要上腳鐐嗎?這樣還不安分,還要我抽你?”

    站在黑暗的一角,孟林夕望著眼前不人不鬼的少女。

    她的拳頭前所未有地攥緊,鮮血覆蓋凝固的血痂,眼中射出豺狼的兇殘。

    身上的血脈力量唿之欲出,她的傷口在加倍愈合。

    此刻的少女,全身上下都洋溢著一種危險而易爆的氣息,暴戾恣睢。

    她好似被囚禁在籠中的鷹,隻能掙脫枷鎖,否則走向死亡。

    “沙沙……”

    無聲無息地,別針掉了下來,鮮紅的血肉外翻,鮮血染紅了孟林夕的視線,流到衣擺處。

    洛霓凰的手笨拙地動了動,牽扯磕絆,很快碰到一個扣子,少女如釋重負地遮住心口的粉嫩。

    “走啊?讓我陷入命懸一線的絕望,讓我在生命線上涅槃!”

    一縷思緒擦過心髒,洛霓凰咬著染血的玉齒,恨鐵不成鋼地詛咒道。

    “嗬?你知道我對你多好嘛。”

    孟林夕卻沒有多說,她憐憫地望了眼洛霓凰右肩上鮮紅欲滴的烙印,嘖嘖幾聲,素淨的臉上滿是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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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讓我死個痛快吧。”

    自己無依無靠,離不棄必定是在荒郊野外流浪,自己沒準在女子監獄裏會被糟踐,這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

    但這人不讓她死……

    “記住了,我是孟林夕,很高興認識你。”

    在此刻,任何訴苦都是幼稚的表現,奈何孟林夕居高臨下地望著她,靠近她的頭頂,如淩辱如欺侮,聲音中中氣十足。

    “好,認識你,永別了。”

    “不可能的,你這樣命大,我還怕你將獄卒搞死,反正體力這麽好……”

    嘩啦的聲音中,洛霓凰進入車廂之後,卻見孟林夕露出白牙,笑得一臉絢爛。

    “小兔兔乖,不要再跑了哦。”

    坐在一棵樹旁,沈鬱倩輕輕抬頭,朝著自己手上的小兔。

    她白皙的臉上露出恬靜的神色,貼身的粉雪色衣物襯得她更加美好驚人,近乎仙子。

    她就是這樣一個仙子。

    “唔……站起來吧,剛剛救活了一隻兔子,還真的是……不過,司徒家在哪裏呢?”

    她的樣子嫻靜而柔美,好似一個夢境,彼端的夢境。

    猛地,少女站起身來,腳後跟卻突然踏到了什麽--

    “啊!”

    感覺到一截樹枝的冷意和濕滑,沈鬱倩的身體下意識地朝後仰倒。

    她根本無法抗拒這種來自於腳下的壓抑,自己的身體已經和跌倒差不了多少。

    頓時,她心慌失措,又無法做出任何決定。

    隻覺得自己的身體,也朝前落下,沒有半點掙脫的可能性了。

    “姑娘,你這是……”

    忽然,沈鬱倩的身體幾乎被嚇了一跳。

    就在頃刻,她的身體被一雙手扶住。

    那雙手的主人,就是眼前這站著的翩翩少年。

    “哦,沒事。”

    借助他的支撐,輕而易舉地站穩身體,感覺心中,頓時灼燒起熱流。

    自己居然被人救了……

    “隻是舉手之勞,也不用感謝。”

    少年輕輕頷首,卻沒有任何其他的意思。

    他的側臉甜美而安靜,還飽含著一種棱角分明的美。

    不過看上去,白衣讓他產生了一種超凡脫俗的感覺,他就像是不屬於這個世界的神仙,也不知從何處降落而下。

    “看來,你還挺關注小生物的啊。”

    “當然。”

    沈鬱倩早已放手,小兔子已經跑到了草叢中。

    “難不成,他全程都在跟著我?”

    心中一緊,她也不敢多說,隻知道無辜地站著,臉色被憋得通紅。

    就像局促不安的兔子,看上去雖然甜美,但又多出了戒備的情緒。

    “別緊張,隻不過你這樣安撫動物的畫麵,實在是……很暖心。”

    “嗯。我……我先走了。”

    再多的言語也是欲蓋彌彰,沈鬱倩急忙掉頭就跑,也沒給他留半點機會詢問。

    跑出不遠之後,望著眼前的如畫山川,沈鬱倩撐住膝蓋,有些無助地望著。

    “怎麽可能……我居然忘了問路!還有,司徒家族,是不是在山的旁邊?這個我素未謀麵的人,是不是司徒……”

    一陣陰風傳來,就像給她敲響了一記喪鍾。

    暫時困在山林之中,似乎無法擺脫內心的煩憂。

    “唿唿--”

    猛然,沈鬱倩望著遠處的山崗。

    她驚訝地發現,那裏,居然騰出了一縷青煙。

    --

    “最近離不棄怎麽了?”

    “天天看店,無事可做,還清閑得很。而且他還給自己定了時間,每天當個輕鬆自在的醫師,還真的樂在其中。”

    “哦?他居然比我還悠閑。”

    朝著門口隨意一瞥,好似有一個影子走來。

    想到那日,他在乳白色的濃霧中,瞥見的那張臉,讓司徒罄的心中,更是百轉千迴。

    那張臉雖然泛黃,但總比他還沒有看過幾次的少女好看得多……

    現在,他也不會去迎接沈鬱倩了吧。

    還有之前他邂逅的那個少女,居然救治了一隻小兔子,差點跌倒在地。

    她的容顏惴惴不安,忸怩而羞赧,就像是一隻小鹿,在林間穿梭。

    想起那雙動人的眼眸,清澈見底的眼神,純潔無瑕的思緒,心中的想法又溫柔幾分。

    “誰……誰會當真。”

    他卻喃喃自語道,幻想少女隻是南柯一夢。

    “我們,下棋,如何?”

    旁邊的司徒拂柳猛地拍了他的肩膀,似乎看出他的走神。

    司徒罄“嗯”了一聲,魂不守舍。

    擺好棋局,撚起一子,放下茶杯。

    司徒罄將自己的注意力凝聚,想到下棋,就覺得自己蟄伏已久的鬥誌,再度被激發。

    在此時,他腦中似乎又插入一個身影,記憶猶新。

    那個少女身著粉雪衣衫,在一片樹林中,手上托著一隻小兔子,正在細心地為它處理傷口。

    心緒頓時散亂,他簡直要下錯一步棋。

    “嗯……”

    他開始挺三兵,而司徒拂柳則點點頭,看起來頗為滿意於司徒罄的靜心。

    “兒子啊,我想告訴你一件事情……”

    棋下到一半的時候,就像已經勝券在握,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司徒拂柳不緊不慢地說著。

    “什麽事?”

    “篤篤……”

    猛然,敲門聲起,司徒罄卻一動不動地在椅子上坐著,皺眉開始思索司徒拂柳下給他的中局,他該如何抽吃。

    他期盼著,望著父親,就像要從他的麵部表情中意識到一些事情。

    他這樣子神秘地對自己囑咐,是為了什麽?

    “什麽事?你先開個門。”

    他對體態豐腴的司徒拂柳隨意說道,後者的臉上堆著訕笑,以前幾乎將剛才的事情忘掉。

    “來來來……喲,是沈姑娘嘛,遠道而來啊,真是個稀客。”

    “什麽?!”

    衝著眼前投去一眼,司徒罄腦子裏盡是紛雜。

    這……

    不過,一抹活色生香的少女身影,已經出現在他的眼前,已經讓他心醉。

    “唔……”

    沈姑娘?怎麽可能是她!

    眼前是粉雪顏色,少女的臉色雖白但也好看,尖尖的瓜子臉,以及輕緩的唿吸,她的一雙眼堅毅地對準自己。

    美好到看不出這是之前的她,病得不輕的她,那日和他在馬車遇見的她。

    --

    “司徒罄,這次……”

    試探著揚起手來,沈鬱倩以為司徒罄被她嚇了一跳,多出一個稚嫩的微笑,內斂的微笑。

    “哦,沈姑娘,你這是--”

    “這次,我是--是來退婚的。”

    猛地,沈鬱倩舉起了一張紙。

    他臉色發白,就像那個他剛才邂逅的少女,也是一襲粉色的衣衫。

    但是,司徒罄心情正亂,根本沒有任何想法去觀察她的樣子。

    他的視線隻聚集在眼前的婚約上。

    而司徒拂柳則對準眼前,臉上罕見露出了一抹警惕。

    “一紙婚約,真的會將緣分定下?”

    看起來,白紙黑字,頗為醒目的一個印記,還保存著十幾年前的迴憶。

    真的是一紙婚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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