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霓凰輕輕搖頭,像是在抗拒什麽。

    她肩上烙印疼痛,但她沒有在意。此時無聲勝有聲,葉安歌的身上,一片寒顫。

    “唔……離不棄,你幹什麽,殊浩川還在呢。”

    心中羞赧之下,葉安歌沒做什麽,而是任離不棄護著她的身體。

    “疼嗎?”

    殊浩川的目光稍縱即逝。

    “殊浩川,你敢過來,我就揍死你。”

    離不棄抬頭看去,眼底帶著淡淡威脅的光芒。

    “唔,離不棄,我們迴房去,他嘛,就別管了。”

    葉安歌抬頭,環住了離不棄。

    “我也喜歡你啊。”

    她的喃喃細語,讓離不棄“嗯”了一聲,愛撫地湊近了她的唇。

    “嗯……唔……”

    殊浩川看著看著,心中一陣嫉妒和失望,如被摧毀了一切,剩下的,隻是一片殘骸。

    是葉安歌對他感情的殘骸。

    他不得不說,自己受了葉安歌的影響。

    離不棄如癡如醉輕輕抱住少女,她主動獻吻親了親離不棄,臉上一抹飛紅,讓少年眼中,迷醉更甚。

    這感情……

    情比金堅啊。

    夢裏什麽都有,但他現在卻像做了一個噩夢,沒有休止地往前延伸。

    他的身上,逐漸一陣沮喪。

    如此感覺,在無邊無際的世界中傳遞。

    他的身上那種定時炸彈潛伏的感覺,突然爆發。

    頃刻,殊浩川的眼前,隻剩下無窮無盡的血腥。

    他的身上,情感無法控製,宛如脫韁的野馬,頃刻決堤了。

    “你們都給我死吧!”

    下一刻,他口中順勢衝出的聲音,就如潮水。

    身上冷汗滴下,他的表情變得無比猙獰。

    這一切,都如做夢。

    在此時,他沒有聽見身後的任何聲音,而是順著心意,直接奔入了眼前的無邊浩瀚中。

    “給我死吧!”

    他的精神已經徹底變態,不像是一個人。

    他的眼中,閃爍著不卑不亢的光芒,就像搖曳無數的星子如雨。

    這一切,都刺激了他的遠離。

    “葉安歌……我們怎麽辦?”

    殊浩川已經化成黑影,在天邊消失不見。

    他的怒氣,幾乎可以感染到離不棄。

    他也知道,太子心情不穩定,可能受到各種各樣的影響。

    但望著他如此絕情,直接離去,離不棄覺得猝不及防,又感到詫異。

    “離不棄,看到我沒有,我喜歡你啊。”

    她聲音柔軟,讓人情不自禁想要將她揉到懷裏。

    “葉安歌……真的很久不見了。”

    她身穿白裙,瘦了許多,看上去,就像經曆了無數風霜磨洗。

    不過,她的笑容,是久違的了……

    她的滋味,無比美好,應該沒有被任何人侵犯。

    但自己卻能霸占她身上每一寸空間。

    “離不棄,你想我的話,就迴訪吧,很近的,我不會傷害你……”

    “你給我吧。”

    他的手一路向下,葉安歌踮起腳才把他抱住。

    “唔,離不棄,等一下吧?”

    她含羞帶怯,一雙眼中風景無數。

    一番親親,離不棄身上,泛起一陣冷意。

    “嗯?”

    猛然,他表情呆滯,望著眼前那逐漸變小的縮影,感覺自己像被騙了。

    這是什麽意思?

    他到底看錯了什麽?

    葉安歌的身上,在頃刻迸發無數死神之氣。

    她的眼,似乎變成緋紅。

    這種紅色轉瞬即逝,帶著殺氣,一往無前。

    離不棄瞬間嚇呆,卻沒有任何動作。

    幾秒鍾之後,葉安歌便消失不見了。

    她的方向,赫然是……是剛才太子離去的方向!

    這奇葩的反轉,讓離不棄一時難以相信。

    “你--”

    久久靜寂在石子路之上,離不棄若有所失,愣了一秒,最後無聲。

    葉安歌跑得倉促就像在躲避什麽,他剛才眼中那抹緋紅,可能是失控的表現。

    頓時心中,危機感加強。

    他的臉上多出堅毅神情,急忙跑了起來。

    但願她不是真心想拋棄自己。

    她的身後,是她的足跡,染著惡氣的感覺,讓人疑惑。

    不過,她的身影是那麽決絕,直接離他遠去……

    離不棄的心,微微一顫,有些傷感。

    他歎了口氣,望著頭頂的天空,感覺自己的身體,就像沒有動彈一樣。

    他沒有顧及那草屋,而是朝少女孜孜不倦追逐而去,身上帶著凜冽的光環。

    在這裏,追到葉安歌才是王道,其他一切,都顯得不太重要了。

    --

    “這幾天,你也算學會凝聚巫力了吧?還挺厲害的。”

    “隻是略知一二而已。還是要感謝您的細心栽培,讓我知道人外有人。”

    “我不是天底下最厲害的人。不過,馬上的獻祭,一個隊員受傷了,無法協助,你要替代。要準備好哦。”

    “這是肯定的。”

    洛霓凰果斷點頭,旋即失神,望著窗外的忙忙碌碌。

    昨日,她又幫助這些人,一同殺死了一隊士兵。

    據搜查發現,他們是來自於月鸞國的,人數不多,其實可以隻用二十四人去獻祭。

    但今天,自己學習巫力大概有十天半月,隊長就將她差遣去當其中之一的“護法”。

    就為了彌補她上次沒有貢獻力量的遺憾?

    她不太相信,但還是接受了。

    “你先舒筋活絡,稍後,我就可以帶你出去獻祭。天冷了,可別凍著了。”

    塞上燕脂凝夜紫。

    人死之後流下的鮮血,會在地上凍結,將他們和大地融為一體,無法拖動。

    所以,當惡戰結束之後,洛霓凰迴到帳篷內休息,她的耳畔,不時發出鏟土的聲音。

    那些黑衣人們,互相鼓舞士氣,拿著鐵鍬,身體賣力捶下,將那些屍體全部運走,運到一個小小的圈子裏。

    他們幹的火熱,而自己隻需要做最後的工作就行。

    看著窗外,少女有些恍惚。

    她的側臉,精致而白皙,讓人心生好感。

    隊長沒再說什麽,而是走出了屋子。

    “再等幾天,我們就可以和大部隊會合了。不過,你身份特殊……”

    他說著說著,聲音就消失不見了。

    洛霓凰抬頭望去,也隨著他出了房間。

    在出了房間那一刻,血腥味撲麵而來,帶著扭曲的色彩。

    她身上一陣惡心,就像要吐出來。

    “嘔!”

    眼前的場麵,更為慘烈。

    這是一場沒有什麽武器牽涉入的肉搏戰。

    眼前圈子和外界涇渭分明。

    許多人的屍體堆著。

    放眼望去,二十八人,一個不少。

    一個隊員手上還綁著繃帶,頭被包紮得一片雪白。

    “這就是洛霓凰?”

    “是的,她即將代替你去祭祀。”

    洛霓凰沒聽什麽。

    她在別人眼中,眼放大,瞳孔無神。

    這不是……

    她的意識,再度化成清明。

    但她實在下不了手啊!

    他們死得極慘,有些殘肢斷臂擺在旁邊,滴著血液,黏在地上。

    洛霓凰的眼前世界,衝擊感更為強烈。

    那十幾個身穿黑衣的人……

    是不是修羅?

    自己也是!

    這些人,都是月鸞國的。

    自己的故鄉,是何處呢?

    “但離不棄是月鸞的。”

    他沒死就不錯了……

    況且,洛霓凰連離不棄在哪裏也不知道。

    她表情驚訝,在他們眼中,都是異類。

    “不要緊張,反正,這是你必須要麵對的。”

    “但……我不想……”

    此刻,她的正義感似乎爆棚了。

    讓她將這些人“超度”,簡直是做夢!

    “洛霓凰,聽話,幫我們一次,就一次,好嗎?”

    他說得極委婉。

    “我……隊長,這次,我放棄,可以嗎?”

    洛霓凰的目光懇切。

    “不。”

    隊長緩緩握緊拳頭,就像在表達自己的立場。

    他的眼中,感情明確。

    他怎麽如此熱情?

    洛霓凰剛想搖頭,殊不知頭一暈,腦子裏的世界都幾乎不是她自己的了。

    “你……”

    她差點被嗆得咳起來。

    這兒,還充斥著低氣壓。

    “好的。”

    下一刻,她低下頭去,眼中也有渾濁之情。

    “那就好了。”

    雲天微微點頭,沒多說什麽。

    他想到帝怒,沒說什麽,走到了圈子旁邊。

    “好了,各就各位吧。洛霓凰,你站這裏,不要搞錯步驟。”

    真的隻用弄一次嗎?

    她不太相信,點頭之後,卻無聲無息了。

    凝聚天地之氣,念咒,將巫力循序漸進地奉獻出去。

    這十幾個人中,她可以起引導作用。

    隊長和她,背對背站著。

    他負手而立,洛霓凰微微彎腰,將氣息釋放出去,她的心重歸於冷靜。

    眼前世界,那個小圈圈裏,鮮血噴濺。

    這次的步驟,和上次基本一樣。

    洛霓凰閉著眼,感覺冬日的寒風將自己淩遲,略有些難受。

    但她的烙印似乎給了她一些力量,讓她孜孜不倦,繼續嚐試挑戰新的高峰。

    眼前的鮮血如期而至,從那些人的身上出現,開出荊棘般的玫瑰花,凝聚成無數塑像,後浪推前浪,它們的演變極其迅速。

    站在寒風裏,獻祭溝通天地。

    洛霓凰的意誌越來越模糊。

    她的魂魄,如飄飛出去,看到了無限的未來,看到了自己現處的局麵。

    眼前成為天塹的大地,自己在一端,另一端是一個熟悉而陌生的人影。

    滾滾天雷,傾瀉而下。

    眼前溝壑越來越寬,逐漸隔了整個宇宙。

    她望著眼前,目光呆滯,就如沒了絲毫感情。

    在此時,黑色的絲線自地下天塹冒出,意猶未盡噴去,沒有對著自己,而是對著那個對岸的人影。

    那個朦朧而衝擊感強烈的人影。

    洛霓凰大氣不敢出,卻感覺自己的身體,都在這無窮大的宇宙中坍縮。

    她什麽也不是,如當個旁觀者,在這裏觀察這些。

    “他……”

    緋紅愈演愈烈,熔漿自斷崖滴落。

    落入眼前天塹之中,卻連半點水花也沒有迸濺出來。

    “據說在心裏的時候,有一些人會看到奇妙的場景,但不用擔心。它們隻是你們懼怕的東西而已。

    “不過,不要擔心,勇敢地麵對它,你就可以搞定它!不過就是幻影而已。”

    也對……不過,無論出現什麽影像,她想,自己都會懼怕吧?

    眼前熔漿停止沸騰,變得暗紅。

    她的神誌,逐漸歸位,像隔了一層冰般清晰。

    “這是……”

    那個血色的小正方體不知何時出現了。

    它和頭頂上的繁星進行唿應,逐漸和自己分道揚鑣,千千萬的力量,都順著它這條通道灌輸給天空。

    洛霓凰站在原地,看著眼前。

    他們的身體,逐漸沒了生機。

    魂魄已經缺失,精氣都被汲取。

    或許,隻能這樣永遠沉下去了吧。

    --

    “在下,參見皇上……”

    “不必,您……我該怎麽稱唿您?”

    “嗯?隨便啊。”

    第一次麵對皇上,善千年雖然緊張,卻又流暢作答,聲音輕微。

    而且,他在自己麵前,居然不自稱“朕”,是為了什麽?是尊敬嗎?

    “好。占卜師,我想請教一下,您可不可以幫我占一卜?”

    “多少都可以。”

    偌大一個店裏,隻有自己和他兩人。

    這兒皇後呢?

    遠處似乎傳出喧鬧交談的聲音,善千年沒有在意。

    “占卜一下……我的國,會怎麽樣?還有……我太子能不能迴來?”

    他說得極為忐忑,亦或是掙紮了。

    “哦?就是指月鸞國嗎?”

    “嗯。”

    “我先替你占卜一下太子的下落哦。”

    善千年身上的氣勢,也算典雅。

    她唿吸穩定,手上的棋盤一動不動,已經沒了棋子,就像被隱藏了。

    不過,她身上的祥和氣息,讓人無法抗拒。

    是個靠譜之人。

    這是他平時辦公的大殿,內有香燭,熏香溫暖。

    善千年坐在椅子上,將棋盤稍稍撥弄了一下。

    隨後,她閉上眼睛像睡著了一樣,容顏幹淨。

    在她合眼的時候,棋盤上的一切,都發生了變化。

    一層濃霧,覆蓋在它的身上,很難察覺其中的變化,或許隻是一些棋子的轉動而已。

    他身為一國之君,居然也無法從棋盤的水霧中分析情況,臉色卻沒沉下去過。

    “唔……”

    對其他方麵能力比自己厲害的人,他也該尊敬。

    卻見眼前白霧聚攏又散開,構造出一片瑰麗白色,人都看不穿。

    但善千年聚精會神,不像在騙人。

    她的手雖然枯瘦,卻凝聚著可以將時空撥動的力量。

    她的眼可以看到這白霧中的任何一個角落。

    “怎麽樣?”

    女子抬起頭,眼中帶著風采。

    不過風采之內,卻含著淡淡猜測。

    “三者合一了。”

    她念念有詞,讓殊宏城恰巧聽了進去。

    合一?

    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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