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美如畫的少女,身著白色衣服,發帶將她的青絲束縛,如馬尾拖在身後,輕掃她瘦削的背。

    她極度恬靜,此刻咬住下唇,雙手也插入衣兜,心口一起一伏。

    “唔……”

    不過,她唇齒間發出的、若有若無的聲音,是那麽撩人,讓人的心也近乎化了。

    “真的是這樣?”

    還以為是看到了自己很熟悉的一個身影。

    但是,他頃刻就消失不見,就像剛才也不曾存在。

    心中失落的同時,少年“唔”了一聲,感覺身上一陣寒冷。

    “算了,我還是去買件衣服吧,天冷了,好冷……”

    --

    “這是林染對朱彥的局,怎麽……怎麽有人沒來?”

    “真是如此。”

    “再等一刻鍾,這是時辰香。”

    下一刻,林染眼前,青煙嫋嫋。

    果然,若對手遲到不來,也不是當場取消資格,而是再等十五分鍾,就可以判定到場人為贏,那個沒到的,就當輸了算。

    所以,此刻的林染格外詫異。

    “我這麽幸運?前麵幾組無人不來,我……偏偏是我如此幸運?真的?”

    她可能在做夢。

    站在擂台之上,望著下麵的人,都成為小黑點,他們無不仰視自己,臉上帶有無辜的神色。

    “誰是朱彥?”

    “他,他沒有來!”

    “真是……真是有場好戲看了。”

    在場那些組織比賽的人員,無不搖著折扇,欣然笑道。

    他們在寒風之中根本不覺得冷,一顰一笑間都是風景。

    “就是這香,它燒完前,要是對手來到,他就和你比拚。要是他不來,你就是這裏最幸運的一個。”

    “嗯……”

    下一刻,林染乖巧地點點頭,心中感慨。

    “離不棄,我想……我應該知道你的用意了。”

    下一刻,她對準台下望去,隱約感覺,無數道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帶著不一樣的情緒,讓她驚愕。

    “沒關係吧?”

    “沒有。你對手不來,你贏,也是天經地義。”

    旁邊一個評委對準林染,懶洋洋地點點頭。

    “嗯……”

    少女若有所思,輕輕點頭。

    她眼底也湧現了情緒千萬。

    她心中恍如花開。

    --

    “樓昱,你到底--”

    在林染感覺自己從聲音中被拉出來的時候,離不棄的心卻糾結成一團。

    他不知道少年是誰,這名字是如此熟悉,剛才在人海中被他瞥見的身影,讓他心中悸動,讓他發自內心難受。

    他恨不得緬懷這一切。

    不過,那個“日立”不是在第三十五組嘛……對陣表上,白紙黑字,安排得很好。

    索性,離不棄不再想故人的事情。

    他和在場許多人一樣,對少女的運氣感到“驚愕”。

    不過現在,一切都已水落石出。

    在他設置的夢境中,朱彥即使插上翅膀,也不會在一刻鍾的時間內到達這裏,更別提和她對戰。

    這雖然不太道德,但很好用。

    “離不棄!真的!我居然……我居然輪空了?可能隻有我如此幸運……”

    “真好。”

    混跡在人群中,離不棄的影子清晰可見。

    林染抓住他的手,她手是冷的,離不棄的天地之氣灌入其中她“嗯”了一聲,聲音吹彈可破,格外清涼。

    “其實……是不是你搞的?”

    “不是。”

    離不棄笑而不語,他站定於人群中,朝著那些人,投出最後一眼。

    “嗯?”

    突然,他似乎又看到了什麽,視網膜上,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身影,早已掠過,宛如浮光掠影,不值一提。

    他的心跳急劇加速,他的瞳孔微縮。

    “怎麽會--他真的是樓昱?”

    “下一組,日立對明鐺。”

    在擁擠的人流中,離不棄遙遙相對的,是一個後腦勺--

    它讓他異常熟悉,心中有什麽東西,已經悄然開啟--

    這難道真是樓昱?!

    “師父,我們吃飯去吧,站了一個上午,你也該很累了。”

    “嗯……”

    直到進入麵館,離不棄才鬆了口氣。

    他的狀態依舊不好,甚至沒得到任何安撫,五味雜陳之際,是他內心斟酌之時。

    “老板,最便宜的麵條,來兩份。”

    下一刻,林染故作鎮定地對老板娘說了句,自己拿出錢來,數錢的聲音,讓離不棄本來混混沌沌的神識,終於清醒過來。

    “嗯。”

    “我們……要不我們迴去吃?”

    “你是明天下午。”

    “對。”

    “算了,住吧。”

    “好。”

    他心中酸澀依舊,而林染感覺他狀態不對之後,也隻能點點頭說出,接過熱氣騰騰的麵條,放上筷子,在霧氣氤氳之中,遞給離不棄。

    滑溜溜的麵條,大幕漸起的世界。

    離不棄心情複雜地吃著,感覺連醋也無法平息他心中的甜與難受交織。

    --

    “陳天就是你?”

    “嗯,怎麽啦?你個鄉巴佬,我羞與為伍!”

    “那就打我呀……”

    下一刻,離不棄將手一攤,悠然道。

    對自己遇到的對手陳天,離不棄並無任何想法,隻不過心中微微發顫而已。

    他滿臉橫肉,表情獰惡,身上穿著簡樸的衣裳,卻披著一條花花綠綠的錦緞。

    他和任何善意都不共戴天,他撇嘴接受自己的讓步。

    他長得很普通,頭上頂著兩隻小辮子,有鐵絲一樣的寒光紮著它們。

    這是他唯一的外貌特點,陳天麵部黝黑是離不棄的第一印象。

    他豪放地踏上台,動作直截了當,毫不拖遝。

    “啪”地一聲,擂台之上出現悶響,他的身體早已站在離不棄眼前,和他遙遙相對,劍拔弩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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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麽?”

    麵對這些事,離不棄一笑置之。

    “哈,是怕了吧?大爺我就要弄死你這個小兔崽子!”

    囂張的聲音出現,不可一世。

    離不棄站在原地,沒動,卻依舊自然。

    他的眼前,陳天身體不住搖晃,他雙手插入兜中,口中叼著一根牙簽,吊兒郎當模樣。

    “他沒有兵器?”

    意外之餘,離不棄也不敢輕視。

    眼前陳天,越是表現囂張不羈,越是深藏不露吧……至少他就是這樣想的。

    “開始。”

    下一刻,離不棄抱拳繼續行禮。

    他還是想說……這人黑得像炭球一樣,真是很好認出的。

    “唿!”

    突然,眼前局勢被改變,他抱拳的身影還一動不動,眼前的人早已猛攻而來。

    他排山倒海的拳頭,無邊無際的拳影,就如海市蜃樓,但剛才明明存在。

    “唿!唿!”

    虎虎生風的天地之氣,還有他臉上刹那的得意。

    “嗯?”

    他的笑容在臉上躍然,更顯真實。

    “你這是……”

    離不棄毫不猶豫,抬腳就是一踹。

    下一刻,他借力打力,手肘一揮,直接撞到陳天的肩膀。

    他一聲悶哼,手上動作也滯緩下去。

    運起雲隱步,離不棄身體百轉千迴,每次都會在拳頭即將打在身上的時候,靈活地避開一切傷害,佩劍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給陳天造成不小的影響。

    “你!誰允許你這樣做的?”

    心中氣結,伴隨濁氣吐出這句話,陳天的眼底,已經血絲彌漫,殺氣騰騰。

    “為了勝利。”

    下一刻,離不棄沒迴答他的問題,而是耐人尋味地念叨一句。

    “我……我殺了你!”

    心中憋屈無法阻攔,陳天眼前的離不棄,和他距離是如此之近……近得出奇。

    揮拳猛打,離不棄身體一顫,成為幻影,消失在原地。

    此刻,陳天叼著牙簽的身體僵住,感覺後背,旋即一陣冰涼。

    “這是……”

    下一刻,他的身體如遊魚一樣抖動。

    “唰唰”兩聲,離不棄手上一滑,拿著飛刀的手,竟被人直接推開!

    “啊,啊啊!”

    陳天揮舞雙手,口中噴出狂妄之語。

    “這個該死的人……他,他,他要殺我!我不要這樣!”

    他的聲音好似亡命,怒氣衝衝。

    “不……”

    下一刻,還是一樣的扭曲的步伐,還是一樣變化的心境,他的身體再度以詭異的軌跡消失了。

    成為流星,徹底沒了?

    “喝!”

    下一刻,離不棄的身後,卻出現了萬千拳影。

    他的麵部表情,頓時變得尷尬下去。

    “你……”

    急忙一個輕鬆的轉身,離不棄的手握住麵具。

    一把飛刀“噌噌”一聲,直逼陳天麵門。

    要是再不行,他決定了,就把麵具丟出去!

    看看它們到底要為難自己到何時?

    僅僅瞬間,離不棄的身上就已起了汗。

    “哈……”

    離不棄的後頸,猛地發涼。

    “吼--”

    這是牙簽戳破血肉時發出的聲音。

    聽見此聲音,離不棄的感覺頓時搖曳。

    在強烈的刺激下,他昂首朝天,突然振動聲帶,發出雄渾有力的聲音。

    聲音穿透天際,直衝雲霄。

    他的身上,無形的束縛被打散,一切變得明朗,他的眼前也不再壓抑,就如敞開了一扇簇新的大門--

    這是多麽刻骨銘心的體會。

    “哢嚓”一聲,牙簽從空氣中掉落,折斷,盡是木屑。

    離不棄的後頸處,鮮血已經停止流動。

    “哈,陳天,你……你沒我厲害吧?”

    此刻,陳天的臉色,驀然一變!

    “你!”

    他的神色,堪比遭到重創!

    他的身體,也因為巨大的震撼而輕輕顫抖。

    --

    “離不棄……離不棄,加油!”

    “是你?”

    下一刻,圍著圍巾的少年又一次路過擂台。

    這已是第二個選拔日,空氣中籠罩著淡淡的灰,夕陽西下,多少人還在翹首以盼之中。

    在洶湧的人群中,他又一次發現了少女的身影!

    一如之前自己心中的向往,此刻的她,睜開眼,望著眼前,雙手圍在口邊輕輕嗬氣,一如往昔般美好。

    她的眼中星光,隻為台上一人,而不是為他。

    “唔……離不棄,加油啊,陳天算個什麽東西,我都可以打得過……唔?”

    正在為台上離不棄喝彩的林染,突然感覺自己後背被撞了一下。

    警惕性很強的她立刻迴頭望去,眼前人流濟濟,似乎是……是自己沒小心。

    “好吧。”

    她當這件事是不愉快的小插曲,但因為離不棄陷入的境地,有些緊張。

    “哢!”

    以柔克剛,陳天的身上,頃刻幻彩千萬,多出一條“長蛇”。

    仔細一看,原來是他的外套。

    “啊哈哈哈!離不棄,你以為我沒有武器?喏,這個就是。”

    他狂笑著張開嘴,將外套放在手上,“嘩嘩嘩”地抖動著,它如一隻大蛇在身他身上盤繞。

    它隻是由一層很輕的絲紡織出來的,因為染上了各種顏色,顯得五彩斑斕。

    風塵仆仆的衣服,讓他和鮮豔彩綢的對比,不是一般強烈,甚至無比強烈。

    “唰!”

    “嘶嘶……”

    離不棄一劍砍下,卻將這時候白色麵具,直接揣入懷裏,沒再敢拿出來。

    “這是……”

    陳天的拿手好戲牙簽被粉碎,他的最後底牌也被離不棄的佩劍狠狠切削。

    “哢!”

    它明顯是被過度拉扯,而多出一條顏色疏鬆的細縫,撕布的聲音也很響。

    而陳天的麵部表情,也就可想而知了。

    “離不棄!”

    他怒吼一聲,聲音刺破蒼穹。

    “怎麽?”

    “你……你還我……”

    下一刻,對麵之人的臉色變了。

    他深吸一口氣,在離不棄眼神閃動的時候,陡然“啪”地一聲,以和離不棄差不多敏銳的身法,開始順順利利遊走。

    他們兩人,再度恢複你追我趕的局勢。

    離不棄腳不沾地,陳天也不是省油的燈。

    頃刻,擂台上一時山搖地動,離不棄的佩劍數次劈下,陳天的氣勢也越發衰敗。

    “不……”

    突然,他尖叫一聲,就像被什麽直接電到。

    “嗯?”

    離不棄的手上,抓著一枚冰刀。

    說時遲那時快,他擲出冰刀,它在空氣中劃過痕跡,直取可憐少年的眉心。

    陳天的身體急退之時,離不棄的身體一個閃動,卻是繞過去了。

    下一刻,陳天的四麵八方,突然被冰寒籠罩。

    “嗯?”

    他感覺自己一向靈敏的手足,此刻莫名沒了力氣,硬邦邦的冰塊,已經充斥自己周身。

    “不要!”

    下一刻,他的身體,也極度狼狽。

    他蜷縮,他痙攣,他的唇角溢出些許不受控製的唾液,他的身體溫度在急劇降低。

    “我……我不要了!”

    他的內心近乎被離不棄的威懾擊垮。

    尋尋覓覓,冷冷清清,淒淒慘慘戚戚,乍暖還寒時候,最難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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