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曦收拾碗碟:“你別想那麽多,趕緊睡吧,我來守夜。”


    鍾洲熠不忍心,也無法心安理得:“還是你睡,我來守夜,你照顧了我那麽多,我怎麽好再讓你這個姑娘來替我守夜?”


    沈若曦也不太忍心讓一個病人來替她守夜:“那一起守吧。”


    鍾洲熠看了眼沈若曦:“好。”


    沈若曦把碗碟拿出去洗了,然後把東西放迴原處,又撿了好些柴迴來,夜裏有些涼,需要保持火一直燒著。


    鍾洲熠把小凳子端過來,坐到沈若曦的旁邊,轉頭看著沈若曦的清麗側顏:“要不要說說話?”


    “你想說什麽?”沈若曦挺隨和,“你想說什麽就說什麽,不用刻意地去找話題。”


    鍾洲熠想到了那封信的事,若曦都主動跟他表白了,他也應該做點兒什麽迴應一下:“我很感激你為我做的這一切。”


    沈若曦不明所以,眨了眨眼,沒說話。


    嘴邊的話始終無法說出口,鍾洲熠忍不住泄氣,轉而道:“我還能活多久?”


    沈若曦指了指鍾洲熠的手:“我給你把把脈。”


    鍾洲熠連忙把衣袖撩起來,把手伸給沈若曦:“你把吧,不管多久,我都可以接受。”


    沈若曦三根手指按到鍾洲熠的脈搏上,凝神細細聽脈:一息三次,而且從容、流利,不大不小,有些滑浮……


    她有點點吃驚:“恭喜你,你的病隻惡化了有點點,繼續按時服藥,未必隻有半年之期。”


    她暗暗道:上次給鍾洲熠把脈,他的確隻有半年可活了,但現在看,可以再活半年。


    鍾洲熠大喜,抓住沈若曦的手,急切地問:“你、你說的是真的?”


    沈若曦點點頭:“我從來不會說謊話欺騙病人。”


    鍾洲熠心情激動,這個消息對他來說是比中了秀才還讓他高興:“若曦,謝謝你,肯定是你給我吃的藥比較好。”


    不排除是藥的原因,沈若曦道:“你別那麽激動,你的心髒會受不了。”


    鍾洲熠手掌扶住心口,感受著有力的跳動:“我實在是太高興了,控製不住。”


    沈若曦唇角露出幾分微笑:“能明白你的心情,以後也盡量保持一個好心情,對你的病情有幫助。”


    鍾洲熠連連點頭:“嗯,我知道了。”


    夜有些長,但總有天亮的時候,天邊泛起了一絲魚肚白,沈若曦打開小木屋的門,走出來。


    深山裏的空氣讓人沁透心脾,非常舒爽。


    沈若曦站在小木屋的門前,抻了一個懶腰,望著天邊:“新的一天到來了。”


    鍾洲熠在後半夜的時候實在熬不住了,沈若曦就讓他去睡了,現在還沒睡醒。


    眼角一縷紅色閃過,沈若曦扭頭看去:“沒想到小木屋的側麵有一棵果樹。”她朝果樹走去。


    這是一棵櫻桃樹,一顆顆櫻桃紅紅的,掛在樹上,像裝點的寶石似的。


    沈若曦轉身迴小木屋去拿了一個陶盆,然後重新往櫻桃樹走去。


    櫻桃樹不高,稍微墊一墊腳就可以摘到,沈若曦把大顆的櫻桃都給摘了,然後端著迴了小木屋。


    天亮了不少,迴去的時候已經可以清晰地看到路了。


    鍾洲熠也醒了,見沈若曦不在屋裏,連忙出來尋他,從屋裏走出來,正好跟沈若曦兩碰頭:“若曦,你去摘果子去了。”


    “嗯,快嚐嚐。”沈若曦把陶鵬放到鍾洲熠手裏,“我去收拾屋子,我們得趕緊離開山裏,迴村子裏。”


    “嗯。”鍾洲熠點點頭。


    沈若曦用最快的速度把小木屋收拾迴原狀,然後把櫻桃倒入布包裏,放迴陶盆,取出指南針,帶著鍾洲熠往南走。


    鍾洲熠自覺幫不上忙,就沒說話,沈若曦讓他做什麽他就做什麽。


    與此同時,村裏人又開始進山尋找他們了。


    一直往南走,沈若曦和鍾洲熠走了兩個時辰,終於走出山裏,走上了一條官道。


    兩人站在官道上,一片茫然。


    左右兩邊都是山林,總之這是一條從山裏開辟的官道,不知道通往哪裏,路上也沒有行人,連問都沒辦法問。


    沈若曦左右看了看,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走:“我們隨便挑一個方向,等遇到人了再問。”


    鍾洲熠也沒有主意:“好。”


    兩人選了向右的位置,櫻桃早就吃完了,兩人空著手走,倒也不累,就是肚子餓了。


    走了好久都沒有遇到人,但感覺官道越來越寬闊了,這讓兩人心裏穩了些。


    往前走了一段,兩人終於聽到聲音了——那是敲鍾的聲音,悠遠渾厚。


    沈若曦給鍾洲熠招手,加快步伐:“走,這裏應該有座山寺,鍾聲響起,應該有人。”


    鍾洲熠笑著點點頭:“嗯。”


    轉過半座山,真的看到了一座山寺,並且山寺前聽著許多馬車,山寺前的長長台階上,來來往往的人,香火鼎盛。


    兩人趕緊走過去。


    “若南寺!”沈若曦和鍾洲熠異口同聲。


    看到寺廟的名字,沈若曦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了,若南寺是清河縣附近香火最鼎盛的寺廟,距離沈家村有半日路程。


    沒想到他們翻了好幾座山,直接來到了若南寺。


    鍾洲熠在京城長大,不熟悉周邊的情況:“若曦,你知道怎麽迴去了嗎?”


    “知道,走吧。”沈若曦帶著鍾洲熠走上大門正對的那條官道,然後一直往西走。


    鍾洲熠拉了拉沈若曦的衣袖:“我們買點兒吃的吧?”


    早飯沒吃,翻了一上午的山,現在都快中午了,實在是太餓了。


    沈若曦抬了抬手:“不是我不買,是我沒帶錢,我昨日本來是去山裏采藥的,沒想到會遇到這麽多事。”


    鍾洲熠把錢袋拿出來:“我有錢,你想吃什麽我們就買什麽。”


    沈若曦給了鍾洲熠一個滿意的眼神:“走,我們去吃碗餛飩。”


    山寺附近有一個小集市,人挺多,一些常見的小攤這裏都有,其中就有一個不錯的餛飩攤,好些人在那裏吃東西。


    兩人坐到空著的小桌旁,一人要了三兩的餛飩,等待的時候,沈若曦又買了兩個燒餅,他和鍾洲熠一人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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